第420章 角力

  魔都，某大型寫字樓。

  《紅顏殺機》片場。

  戴毅平在劇組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劇組租下來的這層寫字樓的時候，下意識地先就打量這個碩大的開間，但多餘的話一句不問，走過去之後，來到劇組拍攝的外圍，也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劇組拍攝。

  四部攝影機在工作。

  盧展元也正站在外圍，抱著肩膀，看劇組拍戲。

  最近幾個月，他一如當初在公司會上承諾的那樣，開始親手抓劇組，從籌備期開始，就全程一把抓，而他經手的第一個項目，就是這部《紅顏殺機》。

  導演鄭泰，女主角戴小菲，男主角周海泉，男配角孫泰明。

  賣點就是戴小菲。

  周海泉這個大叔也好，還是孫泰明這個小生也好，都是為了給她做配。

  誰讓戴小菲最近超級紅呢！

  市場調查結果顯示，國內的觀眾普遍都在期待戴小菲的下一部電影，而根據專業市場人員的預測，戴小菲的下一部電影，隻要她是女主角，票房保底都會在五個億以上——這就是她現在的市場號召力。

  國內累計票房最高的演員，那份觀眾緣兒，不是蓋的。

  而這部《紅顏殺機》，就是盧展元圍繞著戴小菲一手打造的，甚至是隻要戴小菲說出不滿意的地方，就一切都圍繞著她提出的意見進行修改。

  光劇本就六易其稿。

  當然，戴毅平也好，還是主抓這件事的盧展元也好，嘴上雖然大家都不說，但心裡都門兒清：不是因為戴小菲不滿意才改的！而是因為背後真正不滿意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彭向明！

  戴小菲跟彭向明的關係，那條件，得天獨厚嘛！

  而以彭向明過往的票房成績來說，哪怕是盧展元對他並無好感，甚至不無敵視，在涉及到作品的時候，也巴不得彭向明能多提點建議呢！

  投資億，製片人盧展元，女主角戴小菲。

  現代都市槍戰功夫片。

  戴小菲飾演的女主角，是一個很是颯爽冷酷的女殺手。

  東勝傳媒今年的重點製片項目。

  碩大的落地窗前，四個男演員手裡的槍，都對準了戴小菲。

  按照劇本，這會是一場特彆精彩的打戲。

  一段對話結束，導演喊了“哢”，武術指導上前，開始指導演員們的走位。

  工作人員走過去，到盧展元耳邊說了句什麼，盧展元當即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戴毅平，當即快步走過來。

  “待會兒吧，拍完這一場。”

  盧展元說。

  戴毅平點點頭，“不急，我就是過來看看她。”

  盧展元“嗯”了一聲，扭頭看看他，“那邊的情況……還好？”

  戴毅平忽然抿緊了嘴唇，片刻後，才說：“有點亂。周兆淵兩天沒去公司了，聽說在上麵到處跑門路。公司裡，有點人心惶惶。”

  盧展元聞言，臉色也難看下來。

  忽然，他問：“老戴，彭向明玩得這一手，不會是你給出的主意吧？”

  戴毅平略感訝然，扭頭看著他。

  盧展元擺了擺手，“我就是覺得，這一手從布局到發動，謀定而後動，耐心十足，實在是有點像你的風格。”

  戴毅平淡淡地一笑，“我沒那麼厲害。”

  盧展元歎了口氣。

  “早知道當初我應該跟著你一起，勸勸這事兒。事實證明，檸檬有線不是拿不下來，周兆淵也沒那麼厲害，之所以拿不下來，鬨到現在進退兩難的局麵，說白了還是實力不夠。非得硬著要去做，牽扯那麼大精力，到頭來……唉……”

  戴毅平聞言沉默片刻，說：“跟錢無關，人脈上的布局不夠。倉促了。”

  盧展元深深點頭。

  以他們所處的地位，以東勝傳媒的能量而言，在事情沒有發動之前，消息當然瞞的死死的，可現在事情已經明朗到這個程度，很多事情對他們而言，就算不上什麼秘密了——跟南方電視網和東勝傳媒，都是眼見天宇有線發動之後，忽然就眼饞了，倉促地加入到收購戰之中不一樣，一直到發動收購之前，外界幾乎無人得知馬裡亞納和接受了委托的三大投行的動作。但是據說，早在六七月份，他們就已經開始綢繆此事了。

  現在一舉拿下。

  兩人都沉默下來，安靜地看著那邊開始拍下一場。

  是打戲。

  戴小菲之前不是沒拍過打戲，但那都是仙俠劇裡的所謂打戲，頂天了就是吊著威亞飛來飛去，手一指就發大招了。

  但這一次，是真的要打。

  而且因為這部戲走的是現代實戰風格，所以哪怕僅僅隻是離了遠遠地看著，也有一種拳拳到肉的感覺。

  戴毅平有些心疼地攥了攥拳頭。

  但體現在臉上，他卻是自始至終連表情的變化都沒有，就那麼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在那邊身手飛快地跟四個西裝男殊死搏鬥，鷹起雀落間，乾掉了四人。

  “哢！菲菲，很漂亮！但咱們還得再保一條！”

  導演鄭泰手裡拿著擴音器，大聲喊，“全體都有，馬上複原現場！”

  於是一大幫人進場。

  有人幫著幾個演員整理衣服、檢查妝容，有人忙著複原現場的桌椅板凳，而攝影師也得把已經推進的鏡頭，再沿著軌道推回去。

  忽然，盧展元說：“老戴，如果有一天你要跳槽，記得打個招呼，我給你踐行。但是，彆讓我們最後一個知道。”

  戴毅平麵無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想多了。聯係過了，不接我電話。說是正在拍戲，忙。一切等拍完了戲再說。”

  盧展元忽然就又歎了口氣。

  東勝傳媒名為傳媒，旗下的業務，不管是院線也好，影視製作也罷，包括音樂唱片，也的確都是屬於傳媒的一部分，但不得不說，還缺了很大的一塊。

  那就是自家的電視台。

  電影電視劇的宣傳，電視劇的輸出，唱片的打榜，藝人的人氣變現，等等等等，手裡握有一家屬於自己的電視網的話，實在是無往而不利。

  缺了電視網，就感覺“傳媒”二字，還有些名不副實。

  卻沒想到，彭向明居然先拿到了一家電視網。

  他才紅起來幾年？

  現在居然已經有了跟整個東勝傳媒叫板要價的資格！

  “咱們兩邊聯合，其實對雙方都有利，更何況，是他拿大頭！我是覺得，也應該還是有的談的。他就算全拿到手，私有化了，又能怎麼樣？”

  盧展元很是耐心地分析，“檸檬有線的經營狀況並不好，這個大家都知道。彭向明全部拿下之後，就算能拍些好劇輸送過去，幫檸檬有線拉一批訂閱用戶，可馬裡亞納一年才能有多大的產量？一家獨立運行的電視網，每年又需要多少劇？他自己供得起嗎？給咱們留下一小塊兒，大家合力做這件事，才更靠譜！”

  戴毅平麵無表情，“我說了，他不接我電話。”

  盧展元擺手，“我知道啊，所以你這不是來見菲菲了嗎？說明你也知道，還是有的談的！我現在就怕他要價太狠！畢竟，現在所有的主動權都在他手裡！就算是證監會不批準他退市私有化，大不了他可以繼續撒錢收購！他現在已經快55%了，將來花個半年一年的工夫，慢慢的收，指不定哪天，就拿到絕對控股權了！到那個時候，他們甚至不需要批複，直接宣布退市都行。隻要操作上老實點兒，彆犯規，連證監會也攔不住他了。”

  盧展元平常也是個話不少的人，但他跟戴毅平雖說是老夥計，合作早已超過十年，但其實反倒沒有那麼些話——他不太喜歡戴毅平，總是覺得戴毅平太過老謀深算，平常做人做事又太過冷靜與理智，嫌他活得每一點“人氣兒”。

  但今天，有些反常。

  他的話說得比往常多了不少。

  等他說完了，戴毅平又是好一陣子沒接話，然後才忽然說：“盧總，彆人不知道，你該知道。之前幫公司拿下《盜夢空間》的發行權，我的麵子已經用過了。”

  盧展元聞言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無間道》28億多，《功夫》53億多，以彭向明今時今日的市場號召力，以他的創作能力，以他的口碑，即便是現在國內電影市場上，因為《星空之魂》票房大跳水，而《太空運輸》又倉皇撤檔的緣故，觀眾們對國產科幻大片的期待值，一下子就跌到了冰點以下，但不得不說，《盜夢空間》的發行，依然是一樁搶到就算賺到的好生意。

  而國內能做發行的公司，並不是隻有東勝傳媒。

  彆人不必說，單說鳳翔影視，實力就很強，而且唐鳳翔跟彭向明之間在過去的合作，從發行《無間道》和《燕京遇上西雅圖》，到參與投資聯合製片，也算得上愉快，更不要提，據說在東勝傳媒拿下《盜夢空間》的發行權之前，唐鳳翔幾乎都快要在燕京這邊住下了，熱心的很。

  但最終，本來無比偏向鳳翔影視的天平，在戴毅平親自出麵之後，飛速地就傾斜過來，乃至於戴毅平過去跟彭向明見了一麵之後，雙方很快就達成了合作協議，隨後就飛快地簽約了。

  等於是白賺了少則一兩億，多則可能會有五六個億！

  這個麵子，不可謂不大。

  所以此時戴毅平這麼說，盧展元無言以對。

  “哢！剛才三號你怎麼回事？注意，複原一下，再來一遍！”

  剛才的拍攝中，其中一位西裝男的打法出了點問題，一下子就帶亂了節奏，大家都跟不上了，一條鏡頭不得不廢掉。

  拍電影，就是這麼磨人的一件事情。

  一個鏡頭，一場戲，彆說現在牽涉到好幾位演員的互動、對打，哪怕是隻有一個演員的獨角戲，NG個幾遍十幾遍，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終出現在院線大銀幕上那些嚴絲合縫的情節，那些激烈決絕的戰鬥，那些驚豔動人的表演，都是在這麼一場場的重複拍攝、一次次的來回NG中，由導演和演員，以及整個劇組，就這麼一點點一遍遍磨出來的。

  那邊很快就又調整好，要再來一遍。

  盧展元說：“我先走了，還有事情，得去一趟錦官城，那邊還有個組。已經跟老鄭打過招呼了，待會兒拍完這一場，就給菲菲放半天假，你們好好聊聊，也讓她歇歇。”頓了頓，又感慨，“這丫頭真是一點都不嬌慣，能吃苦。”

  回答他的，是戴毅平“嗯”了一聲之後，說了一聲，“好！”

  盧展元很快就帶著幾個身邊的工作人員，轉身走了。

  然而，等這一場戲真的拍完，已經是二十多分鐘之後了。

  導演鄭泰把她叫過去，說了兩句什麼，她才忽然就回頭往這邊看過來，很快就看見自己老爸站在這邊，馬上就露出笑容，略顯雀躍地衝這邊揮了揮手，又跟鄭泰說了幾句，隨後就快步跑了過來。

  “爸，你怎麼來了？導演說給我半天假？”

  她滿臉欣喜的樣子。

  那邊她的助理已經拎著包追了過來。

  戴毅平笑了笑，說：“假公濟私一回，讓你歇半天。”

  戴小菲聞言笑了起來。

  這下子也不必留在劇組吃盒飯了，戴小菲連戲服都不用換，因為本來就是自己帶的服裝，簡單跟助理交待兩句，就穿著這一身西裝長褲，跟戴毅平一起下樓，離了劇組，找家不錯的飯館，點了幾樣小菜，父女倆一起吃午飯。

  倆人飯量都不算大，很快就吃了個七七八八。

  戴家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是不聊天的。

  不過等兩人都吃完了，戴小菲看著桌子上本來就不多的幾個小菜，還是都剩下過半，就笑著，順嘴說：“這要是向明在這兒，這些全都能掃嘍！”

  他飯量大，一頓要吃三碗飯。

  戴毅平聞言笑笑。

  打從戴小菲跟彭向明傳緋聞那會兒開始，戴毅平隻是在最開始的時候，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建議和看法，可是等戴小菲跟彭向明真的在一起了，他反倒沒有再說過什麼，哪怕明知道彭向明特彆花心，身邊好多女孩子圍著打轉，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阻止戴小菲繼續跟他在一起的話。

  當然，隻是刻意回避，不聊他、少聊他而已。

  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支持的。

  不過這時候，聽女兒主動提起彭向明，他就也順嘴問了一句，“你倆搗鼓的那個飯店，最近怎麼樣了？”

  這個不止是行業內，就連很多粉絲都知道，明星最愛的副業就是開飯店，原因無他，技術含量比較低，投資成本也不算太大，稍微賺了點錢就能玩得起，而且還比較方便明星給自家的店裡打廣告、引流。

  當然，飯店這個營生，也不是說隨便開一家就能賺錢的。

  明星開飯店，做好的、賺到錢的，甚至有了點口碑，可以作為長期項目持續地經營下去的，也不是沒有，但賠錢倒閉關張的，顯然更多。

  “挺好啊！”

  戴小菲端著水杯，小口喝水，提起自家的店，很高興，就說：“不是我們倆的，是跟人家原來的店主合資的，一直都做得挺好，他照看得少，但我隻要有時間了，就經常會過去轉轉的。我們店的口碑很不錯呢！”

  又說：“最近不少家模仿我們店的，但是都沒我們成功！上次我跟向明說這事兒來著，他也同意說，接下來我們可以考慮選幾個加盟店。”

  她一邊說，戴毅平一邊緩緩點頭，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

  一副很是欣慰的樣子。

  “蠻好！也是個營生！”他最後點評道。

  又喝兩口水，戴小菲忽然問：“對了爸，你怎麼來這邊了？是有彆的事，還是專門來看我的？”眸光裡帶三分狡黠。

  戴毅平嗬嗬地笑起來，“專門！專門！”

  戴小菲也笑起來，很滿意的樣子，卻傲嬌地說：“我才不信！”

  “你肯定是有彆的事情要辦，順路過來看我一眼的！我猜對了沒？”她質問。

  戴毅平笑起來，但很快就又低下頭去。

  片刻後，他抬起頭來，笑容溫和，說：“是啊，奉命過來，讓你幫忙給彭向明打個電話，看能不能讓我跟他聯係上！”

  戴小菲聞言一愣。

  畢竟是自己親爸，不是外人，而且還是從七八歲開始就又當爸又當媽的親爸，說話基本上不用怎麼藏著掖著，“是……因為檸檬有線的事兒嗎？您要見他？”

  戴毅平倒是有些微微的驚訝，“你也關注這個？”

  戴小菲笑了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到處都在議論這事兒！”

  戴毅平聞言釋然。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紅顏殺機》劇組裡，固然也有不少人因為這個，跑過來拍戴小菲的馬屁，但她得知的很多第一手消息，卻並不是從這裡。

  而是從某些神奇的群裡。

  戴毅平擺了擺手，“你不用給他打電話！他現在肯定不想讓我找到！而且，這些事情，都跟你沒關係，你沒必要攪和進來！”

  戴小菲眸光微轉，“真的？我……可以給他打個電話的！”

  戴毅平笑了，搖頭，“沒必要！隻要以後閒聊起來，你記得你今天是打過這個電話的，彆說漏嘴了，就行了。不用真打！”

  “哈？”

  戴小菲有點聽迷糊了。

  戴毅平卻笑著說：“我們之間再怎麼樣，合作也好，鬥爭也罷，跟你都沒多大關係，你隻要自己活的高興就行啦！”

  戴小菲聞言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馮伯伯那邊……還要搶啊？不是說向明都持股超過一半了嗎？”

  戴毅平聞言失笑。

  這一句話就充分說明，自己這個閨女，既不閉塞，也不遲鈍。

  她雖然什麼都沒問，也貌似並沒有太過關注，甚至從來都對自己的工作不打聽、不瞎問，可一旦遇到事情，她心裡卻是很明白的。

  “搶……也未必搶得過嘍！隨他們去吧！”

  戴毅平擺了擺手，隨後又說：“向明這次做的特彆漂亮，一是前期把目的隱藏得很好，從來不露，所以事先，誰都沒看出來他居然已經開始惦記檸檬有線了……沒有絲毫消息泄露出來，二是發動前期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夠好，把手裡的資源牌打得也漂亮。所以到現在，爸爸已經沒有好辦法了！”

  戴小菲甜甜地笑起來，“可是……現在馮伯伯在逼你，對嗎？”

  戴毅平想了想，笑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才忽然開口道：“也無所謂逼不逼吧！之前幫公司拿到《盜夢空間》的發行權，已經有點違背我做人的原則了。這次，老馮還是想要很多，我已經做不到了！”

  戴小菲緩緩點頭，卻又忽然道：“要是你跟向明能聯手，就好了。馮伯伯這些年，又老是想讓你給他出主意，又始終不給你實權……”

  沒等她說完，戴毅平已經笑著擺手了，“不相乾的！老馮了解我，我也了解我自己，我是個做不了一把手的人，甚至也做不了二把手！我隻適合做參謀，而且……還得是人家負責拍板的那一個，能比較信我，言聽計從的才行。”

  說到最後，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年餘，接連經曆了幾番挫折的關係，他的語義之中，竟少見地有些落寞之意。

  戴小菲當然是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忍不住又說：“那你過來幫向明唄？真的，爸，向明可佩服你了！我們之前聊過好多次，每次說到你，向明都說，你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他還曾經有一段時間，很認真地研究過咱們東勝當年收購唱片公司，收購院線的事情，說那應該都是出自你的手筆！”

  “哦？”

  戴毅平的目光忽然一凝，片刻後，說：“院線……嗬嗬，向明跟你聊過院線？”

  戴小菲一時間沒搞懂自己老爸的關注點，就順嘴說：“就是當年你們收購了東勝現在這家院線的事兒啊，他說那是一次經典的收購！”

  戴毅平緩緩點頭。

  片刻後，他點評說：“爸爸已經落伍啦！他現在身邊的那個張盛，是個人才！手法很高明！對了……你手裡那五萬股的新紀元科技股票，要拿穩了！彆管彆人怎麼忽悠你，都不要賣！”

  戴小菲點頭，“好！”

  又解釋，“我肯定不會賣呀！就算要賣，我肯定也會先問問你和向明。他也這麼跟我說，誰要來買，都不許賣。讓我拿穩了。”

  “嗯。”

  戴毅平緩緩點頭。

  端起杯子又喝口水，他站起身來，笑著說：“走吧，你回酒店休息，爸爸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戴小菲忽然叫住他，“爸……”

  “嗯？”

  “我真的可以幫你打這個電話的。”

  說到這裡，她不等戴毅平拒絕，就趕緊繼續說：“我不是說要幫你把事情做成什麼的，我就隻是負責幫你聯係一下，我覺得……我覺得……”

  戴毅平神色平靜，“什麼？”

  戴小菲抬頭，“我覺得你應該跟他多聊聊！”

  戴毅平笑了起來。

  要是女兒是他唯一的女朋友，那翁婿之間當然可以多聊聊，戴毅平也很想跟彭向明多聊聊，但當下這個情況，他雖然不願意乾涉女兒的自由，如果要麵對彭向明的話，卻仍是不免時時處處自覺尷尬。

  但戴小菲卻繼續說：“真的，爸，你彆笑！他懂很多東西，也特彆喜歡學習很多東西。我跟在他在一起，隻有聽課的份兒，而且我隻是能聽懂跟演戲啊拍戲這些事情相關的方麵。但我想，你跟他一起聊天，肯定比我跟他還要更聊得來！因為你懂得東西，也特彆多！”

  戴毅平抿起嘴唇，片刻後，點點頭，說：“以後吧！以後會有機會的！現在還是算了，接到你的電話，他肯定會很為難的！”

  他既然這麼說，戴小菲也就不再堅持，隻是點點頭，跟他一起站起身來。

  出了飯館坐電梯下樓，戴毅平吩咐讓車子先送戴小菲回她們劇組入住的酒店，等車子到了酒店門口停下，戴小菲下了車，戴毅平卻也跟著下了車。

  往酒店大堂裡送了幾步，戴毅平才停下，臨走之前，他忽然說：“有個事情要告訴你……”

  “嗯？什麼？”

  “安敏之很可能是又懷孕了！”

  戴小菲聞言一愣，“啊？”

  這倒是出乎意料的一句話——安敏之也好，彭向明也好，打電話也好，聊微信也好，甚至包括群裡，都沒人說過這件事。

  戴毅平語氣平淡，“你要是真喜歡彭向明，想跟他長長久久的，爸不乾涉你，不過有些事情，你自己也要開始考慮了。畢竟……對於普通人來說，愛情意味著忠貞，但對於你們來說，愛情，可能意味著沿途要經曆不知道多少鬥爭。”

  說完了，他轉身向外走，“走了，你回去歇著吧！”

  戴小菲有些茫然地站在酒店大堂門口，目送自己的老爸上了車，一路走遠。

  而剛上了車，甚至都沒等車子離開酒店大堂前的落客區，戴毅平就忽然吩咐說：“去機場！”又對自己的秘書說：“給我訂一張去法國的機票！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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