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永州是做客的，李宗仁看著尹昌衡著急。
連忙開口結束自己的參觀，一起回66軍留守處商量。
尹昌衡也從善如流。
拉著周小山，就讓他幫自己開車。
還把想擠進來的楚天舒和饒國華趕了出去，坐上了副駕。
誰知道田頌堯一下子竄到後麵坐著。
“尹昌公，彆著急，這不全是壞事，是不是小山！”
周小山笑了笑，沒有答話，看著尹昌衡也不趕田頌堯了，乾脆發動汽車回去了。
“小山，說實話，彆看傳奇副官名滿四川，我對你，遠不如馮天魁，羅家烈了解，畢竟當初我們乾了幾仗！”
汽車動了，田頌堯知道尹昌公不會再趕他，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說。
“說來慚愧，來永州，也不是為你接什麼風，隻是單純的預感，永州熱鬨，有機會！”
看著尹昌衡想揍人的表情，田頌堯連忙擺手。
“尹昌公，沉住氣聽我說好不，我之所以剖析我的心路曆程，是因為唐式遵跟我很像，其實他幸運的是跟對了人，跟著劉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論眼光謀略人情世故，還不如老子！”
聽著田頌堯的自白，尹昌衡和周小山都笑起來了。
“唐式遵對潘文華跟隨劉湘，像一個妃子陷入了爭寵的魔障，一直想和潘文華一較高低，劉湘知道他是什麼活，除了忠心耿耿，跟隨自己沒有功勞苦勞，一無是處！可是人就是這樣，越是被人瞧不上，越想證明自己！”
“小山，馮天魁的出現，讓唐式遵知道了什麼叫驚才豔豔。雖然我在後方，也不止一次聽人說起過前線的事情，他認為自己跟潘文華和馮天魁，周小山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尹昌衡聽懂了，田頌堯的意思是說，太湖幾場打仗，徹底打消了唐式遵在軍界發展的信心。
於是把目光投向了政界。
當初劉湘任命潘文華為重慶市市長而不是他，他一直耿耿於懷。
想在這方麵證明自己。
浙江省的政務都是人家黃邵弘在處理，自己沒有獨當一麵扛過繁瑣的政務，再加上劉湘是依附南京政府以後真正一統全川的，他光看見了劉湘得到了國府支持，卻沒能力看見劉湘默默的苦心經營，把事情想簡單了。
“尹昌公，不怕你和小山笑話，這次我剛來永州，聽著小山和晉康喊著要什麼他媽的公平，覺得機會來了，第一個找的不是你們，而是賀國光，畢竟當初我下野時候，賀國光當著劉湘麵承諾這事暫時的，戰敗紅軍，需要人負責！”
“被人嘲諷了，受夾板氣了？”
“賀國光那個狗日的，口口聲聲跟川軍有感情，也確實幫川軍爭取了一些小利益，一旦川軍和國府發生矛盾，一屁股就坐到了屎堆那頭，瞪起個小眼睛，隔著個茅斯板板看人！”
尹昌衡一掃接到電報的鬱悶。
車內傳出放肆的笑聲。
“小山，我這次來永州，你小子可把我鎮住了！”
“田將軍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能讓我把你鎮住。”
“是真的，第一個意外，就是川軍刊物，依法治國！你彆不承認，你知道我從裡麵看見了什麼？”
笑過以後，尹昌衡也覺得安徽的事情，不是什麼太大不了的事。
也許國府是早有預謀的。
“看見什麼？”
“看見了吞吐八荒之誌！”
“彆扯了，老田這話要是傳出去，小山日子不好過了！你知道福建省現任省主席誰嗎？”
“知道，陳儀嘛，本來跟女婿在軍委會互為犄角，被人打斷了一根，現在肯放下位置，一定會回四川，心裡肯定咽不下那口氣，小山你小心點！”
這田頌堯的見識，還真令周小山有點刮目相看。
陳儀的事情，周小山也很無奈。
自己總不能跑到陳儀麵前給他說，我收拾了你長反骨的女婿，是為你好，這樣以後你也不會被你女婿坑死！
誰信啊。
無奈的周小山在繼續開著汽車，聽著田頌堯胡扯。
“小山第二件事也把我鎮住了，那就是拒絕孔家聯姻！起初我很不明白，既然小山有吞吐八荒之誌，為什麼這麼兒女情長，拒絕的這麼乾脆，我們在局麵尚且看不明白，他在局中，卻如此清醒。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一步步觀察小山的做法，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
“小山斷定國民政府，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個強大中央集權政府，換句話說，國民政府沒有未來！小山，你能不能告訴我，國家的未來在哪裡？或者說，當你選定一個新主，或者盟友的時候，能不能提前給我老田支會一聲！”
聽見田頌堯的話，周小山猛然意識到，永州鬨這一場，自己從暗處走向了明處。
說不定軍委會，國府同樣很多人在研究自己。
自己以後要更加小心。
看見周小山開車沒有搭理自己，田頌堯繼續說。
“至少鄧錫候，潘文華，饒國華，楚天舒，秦國梁這幾個人是靠的住的，聯合起來，國民政府就拿小山沒有辦法！”
“老田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認同周小山的判斷，這個腐敗的民國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我們現在說安徽！”
“在安徽的羅家烈和郭勳祺雖然能打，其實我更看好範哈兒！”
這不明擺著嘛？
郭勳祺和羅家烈，一直在劉湘和馮天魁的羽翼下做事。
能乾實事和能掌舵是兩回事。
範紹增畢竟是自己拉隊伍的人，雖然屢戰屢敗，也是能東山再起的人物。
“國府選擇的這個時機，表麵上是警告川軍不要得寸進尺，其實並不合適，尹昌公和我聯名給範紹增發個電報，讓他鬨這回四川，講清楚原委，他就不用去福建了。而羅家烈帶的66軍更簡單了，湖南戰場是誰在做戰區司令，66軍雅安繳共被坑，魯南戰役打鬼子又被坑，連川軍主帥和66軍軍長都被坑殉國了，看在他一心為黨國份上，沒找他報仇就不錯了！”
尹昌衡哈哈大笑。
“你的意思，唐式遵想做省主席，就讓他去，隻有坐上去了，又被國民政府擼下來，才會明白自己身上永遠洗刷不掉甫係川軍的標簽！”
“前線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很多，範紹增，郭勳祺，羅家烈三個人都顧大局，也誌趣相投，少了唐式遵的21軍固然可惜，沒準指揮少了一個阻礙，更順暢，戰力還上一個台階！”
起初小山讓田頌堯來找自己學習政務的時候，尹昌衡還有些不以為然。
能從田頌堯口裡聽見這樣的建議，尹昌衡頓時有種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
這田頌堯當軍閥時候，儘出昏招。
下台這幾年，身在局外，成精了。
“老田，談判雖然沒有就緒，依法治川試點委員會的招牌也沒豎起來，但是時間不等人，有些事情，需要我們提前著手去做！”
“尹昌公，你放心，我這條命，就丟給小山和你使喚了，小山，如果有機會你幫我個忙，把我子女都送去大米粒堅！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四川和這個國家，我也能安心做你們二位手中的刀，把命丟了，也無怨無悔！”
“好，我替小山答應了，保證照顧好你的子女，你帶著66軍和145，127部分籍貫在川南的士兵編組一個團，去敘府，摸排那邊的治安，土地情況！暫時什麼都不要動，等著我們派大隊伍宣講，彙合！”
田頌堯啞然失笑。
國民政府的兵工廠都在川南一帶，還有個中央軍新兵訓練中心。
小鬼難纏。
陪都遷入四川以後，那些個軍官，管事一個個根本不把地方政府放在眼裡，大街上也敢仗勢欺人。
絕對是依法治川的惡疾。
需要一計量猛藥。
不過他不在乎，這種活才有挑戰，一般人還真乾不下來。
“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