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永州天氣很好,夏日中難得一個陰天,溫度又不是很高,剛睡著就被叫醒的郭汝棟心裡暗罵周小山這混蛋,李宗仁來了永州這麼大一個事情,早就得到了消息,也不知會自己。
洗漱,整理軍裝,手忙腳亂的。
“我早就聽說遷入永州的大學,都在石灰石的峽穀和溶洞之中,一直以為永州是溶岩風貌,能跟我桂林山水媲美,今日一見,依然是群山環抱,天府之國的一派田園風光!小山,打跑了日本人,一定讓我在桂林做個東,把你的嬌妻,嶽父都帶上,領略一下山水甲天下的廣西風光。”
聽著作戰室李宗仁郎朗話聲。
郭汝棟進門接話。
“李長官好勢利,小山有錢就請小山,我和天舒,國華,就這麼讓李長官看不上眼?”
又來一個川軍中將。
李宗仁覺得自己見過,又記不得在哪裡見過。
這麼自信的川軍中將可不多見,幾個有名的都在前線,忽然想起這沙啞的聲音,一下子回過味來。
“你是淞滬戰場的鐵軍主將郭汝棟!”
“談不上鐵軍,跟桂軍一樣,跟隨多年的老兄弟,為保家衛國,一仗長眠上海灘!”
有戰爭,就有犧牲,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跟自己起家的兄弟,手足袍澤之情。
郭汝棟的話,讓李宗仁,饒國華,楚天舒一片歎息。
“我在這裡放話,川軍將領,來桂林一個,我接待一個,不管我在或者沒在,若招待不周,儘可以指著我鼻子罵,小山這樣的新銳上校軍官也算!”
“小山,李長官這在給你出題呢?他來永州,就看你怎麼招待了。小心被人指著鼻子罵!”
會議室一片爽朗的笑聲,聽的陳立夫特彆刺耳。
自從周小山跟他撕破臉,就完全當他不存在。
“剛才已經指著鼻子罵過了,我這人,小氣的很,格局比我家大帥差遠了,本來說還準備給李長官一份見麵禮,現在不給了!”
“那不行,川軍桂軍,同氣連枝,禮物是必須要的,66軍雖然在三戰區,彆忘了我還兼任安徽省主席,小心我給你二十三集團軍小鞋穿!”
汽車沒白天沒黑夜的跑了幾天,跑到永州來。
骨頭都抖散架了。
不給怎麼行,給少了我還不高興。
隻不過他也明白,周小山年齡不大,閱曆豐富,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
自己沒點態度和支持,一個銅板也彆想在永州拿到。
“小山,這份川軍刊物,我是用電報收的,幾部電報機整整發了一天一夜。我看完很振奮,一夜未眠,桂軍也好,廣西也好,安徽也好,全力支持川軍試點!”
看著陳立夫詫異的表情,李宗仁不耐煩的繼續說。
“國家都這樣了,戰火也燒到我家鄉廣西,我廣西的父老鄉親在日寇的鐵蹄下哀嚎,我不支持這種臥薪嘗膽,勵精圖治,結合古今中外成功做法的試點,難道支持國民政府那幾塊洋薑提出來的坐以待時局變?我和健生,季寬都通過電報,如果川軍需要川外人士進入委員會監督執行,我們三人都願意兼職!”
桂軍屁股歪到川軍那邊去了,李宗仁頂著五戰區司令,頂著安徽省主席的的帽子,還冒天下之大不違,敢跟中央作對,陳立夫再也沉不住氣了。
“李長官這個決定,委座知道嗎?”
“我這不親自來四川解釋了嗎?”
“我需要跟委座彙報!”
白白挨了一頓打,陳立夫早就想告狀了,乾脆起身,李宗仁讓楚天舒派人送他去打電話。
楚天舒望了周小山一眼,流露的意思很明白,隨他去。
“我說你們三個怎麼回事,周小山年輕氣盛,暴打陳立夫,還拿手榴彈威脅,你們也不攔著點!川軍和中央軍撕破臉皮,也不能讓周小山去頂啊。剛才我到門口時候聽到什麼?還要發放乾糧和彈藥,這事要乾什麼?”
看著陳立夫走遠,李宗仁沒好氣的問郭汝棟,楚天舒和饒國華。
“李長官彆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以為我們願意啊,你知道陳立夫想要什麼?要永州械修所,煉鋼廠的股份,還甩出了美人計,讓周小山迎娶孔家小姐!”
“我又沒兵工廠的股份,我怎麼幫?”
“我哪點股份,彆說協議限製隻能轉讓內部,就是全給人家,人家都嫌棄!”
“幾次三番,給他說了是底線了還要動,暴打他還是算客氣的,要是我是小山,搞不好他已經死在永州了!”
郭汝棟,饒國華,楚天舒先後解釋。
李宗仁苦笑。
廣西的兵工廠不多,丟給中央也就丟了,他和黃邵弘都在想辦法在浙江重新搞。
川軍就不一樣了,抗戰全麵爆發前兩年,劉湘和馮天魁苦心經營,成果斐然。
永州,重慶兩大兵工體係,在這場戰爭中,彌足珍貴。
出讓了重慶,國民政府還不放過永州。
幸虧兩次擴股,有猶太人和蘇聯人做倚仗,要不早就被吞並了。
現在的永州,就是川軍生存抗戰的根基,劉湘為國家民族讓步已經夠大了,川軍痛失統帥。
不僅不被人理解,反而被陳立夫幾次三番設計刨祖墳,換成自己也忍不下這口氣,暴怒也在情理之中。
“小山,大後方無論西南,西北,再也找不出,川軍進行政治改革試點,聲稱保證目前的糧食供給數字,可是幾個家族在四川的利益損失很大,有些人做事不行,但是壞事的本事是一流的!”
“李長官,我何嘗不知道他們貪得無厭,我幾次三分提示他,用其他的地方的利益補償,這混賬愣是假裝沒聽見!”
“我來做個中間人!”
“李長官,這不是一個人,一個家族的事情,他們代表的是一個群體,就算是喂飽了他,他身後幾個家族也點頭了,依法治川開始,他們家族那些個二代們,絕不會甘心的!”
殺雞駭猴。
打的一拳去,免的百拳來。
曆朝曆代的變法,都是在風口浪尖上過來的,其中的凶險,並不亞於戰場上刀兵相見。
李宗仁全明白了,嘴角翹起來了。
這幾天幾夜的路沒白趕。
慶幸這幾個家族派了這麼個貪婪死硬的家夥來。
明白了周小山為什麼衝動到斷絕自己前途,胖揍陳立夫一頓。
就是警告那些個不甘心退出自己利益的官僚,以及某些家族不知死活的二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