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將領們各自分散到了66軍留守處的辦公室。
喧囂的小樓安靜下來。
66軍原來政訓處鄭衝的辦公室,同樣很安靜。
賀國光一口氣把整個刊物所有文章讀完。
又提起來再看一遍。
直到永州城裡喧囂起來。
在永州,最先走上街頭的是滴翠峽附近大學的師生,他們一路遊行,喊著支持的口號。
本來師生的數量就相當龐大。
知道他們是支持川軍。
跟隨他們的人群也越聚越多,在永州城裡轉了一圈,彙集了永州各界人士。
寬闊的街道也不夠擁擠,人潮又不知道在誰的提議下,湧向了66軍留守處。
把偌大的練兵場,擠的滿滿當當。
被驚醒的賀國光,再次發出濃濃歎息。
他自以為才華橫溢,把川軍各軍閥當成棋盤上的棋子。
自己下的什麼臭棋,人家這才叫棋。
看完這些文章,他全明白了,人家不是不懂,隻是心懷國家命運,在思考國家前途,不跟你一般見識。
抗戰沒有爆發就開始在永州實驗實踐。
川軍不是不懂政治,馮天魁劉湘是因為出身軍閥,為了順利在軍隊裡掌軍打鬼子,避諱國府的猜忌。
筆墨如刀。
真如文章中所說的,無數阿諛奉承的黨國要員,把委座頭上割掉的辮子,在心裡又給接了上去。
在黑夜裡,拉著領袖往懸崖邊狂奔。
再進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卻絲毫沒有察覺。
和光同塵的自己,何嘗不是其中的一員。
辛亥革命至今近三十年了,國民黨推翻帝製的同時,又在向帝製靠攏。
不尊重每個人生存,生活的權利。
與民主文明的社會背道而馳。
這樣的國家,怎麼能不弱,這樣的社會結構,怎麼不被人欺負。
依法治國,把權利關進法治的牢籠,一切政府行為有監督,執行法律,走一條根本強大之路。
中華民族才會有希望。
賀國光行屍走肉一般的習慣性走出來,魂留在了政訓處的辦公室。
直到碰見同樣若有所思的陳誠。
“賀主任,我寫那篇文章怎麼樣?‘
鄧錫候臉皮厚,他可真當文章是自己寫的。
“我需要思考,對了晚上我會給委座打電話,除了接任重慶防空司令的職務,專心做點對國家民族有益處的實事,把其他職務都辭了!”
這話一出,彆說鄧錫候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連陳誠也驚醒了,他不盯著川軍,誰來盯著川軍,靠曾擴情那種被川軍玩弄在鼓掌之間的笨蛋,還是顧祝同,何應欽那些跟川軍根本尿不到一個壺的家夥來增加矛盾。
都說國府人才濟濟。
陳誠比誰都清楚,乾實事的沒幾個。
來個壞事的盯著川軍,真被川軍下狠手當眾殺了,國府和川軍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
“國光,你可不能撂挑子!”
話音剛落,秦國梁快步跑來。
“陳部長,侍從室電話到了,委座要親自跟你通話!”
聽周小山說起賀國光是重要的環節,最好爭取他和川軍合作。
秦國梁對賀國光失神的樣子很意外。
看著三個人轉身跑去接電話,一把拉住潘文華。
“他怎麼了?”
“看了我們的刊物,刺激受大了!”
想不到川軍也能乾出來筆墨誅心這種事,潘文華一邊忍不住仰天笑,一邊跑去追陳誠。
賀國光還在走神。
川軍占據了輿論的製高點,接下來談判,國府講全盤陷入被動。
甚至可能被川軍威脅驅逐四川而不受人指責。
想起馮天魁,鄧錫候這些一天到晚吃喝玩樂,看似荒唐和不務正業的,乾起正事來,比自己這個矜矜業業,專心一致的人更強。
濃濃的挫敗感,揮之不去。
秦國梁撞了撞他的肩膀。
“外麵很多請願群眾,你去說幾句?”
“川軍人才濟濟,我何德何能!算了,我去找陳部長!”
賀國光這才想起,陳誠他們都去接電話去了。
一邊擺手,一邊朝著電訊科的方向走去。
外麵的民眾,已經推選出一些實業界,教育界知名人士作為代表上樓了。
楚天舒和饒國華正在解釋委座電話到了。
秦國梁一到樓門口,就被田頌堯抓到了一邊。
“國梁,這次川軍肯定會改組省政府,成立委員會,怎麼樣,算我一個?”
“我說了不算!”
“不要搪塞我,國梁,我跟你說,我雖然下野掛了個虛職,可是不缺家財,也不會從職務上弄錢,我有種感覺,這次不跟你們一起乾,會後悔一輩子。這次是我是真心想借助你們搭建的台子做事情,可以在鄧主任麵前發誓,一定跟著尹昌公學習,為四川人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田頌堯的言辭很懇切,秦國梁也能看出他是真心的。
川軍真要依法治理四川試點,是需要人的,這種人老成精的人物,大風大浪都過來了,要真是專心乾事情,絕對可以獨當一麵的。
隻是這件事太複雜。
現在什麼個架構還沒搭建起來,他可不敢亂承諾。
“我會跟潘司令和鄧主任轉告你的意思!”
要的就是這句話,田頌堯笑的眼角都咪在一起,手上做了個炮哥的敬禮。
“彆忘了跟周小山說,鄧錫候雖說有點墨水,可是寫不出那樣的氣魄雄文,至於孫震,潘文華他們在刊物上寫文章,那不是扯淡嗎?彆以為我看不出來!”
這混蛋連威脅的手法都用上了,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秦國梁氣的鼻子都歪了,顧盼了一下左右沒人注意他。
“保密!”
“放心,隻要你把話給我傳到,我就是川軍永州係的人,忠誠可靠,刀斧加身也不改初衷!”
表達完畢的田頌堯,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看著陳敬方,高鳳翔,卓敏之,陳宏帶著各所大學的校長,院長和實業家們上來,劉文輝屁顛屁顛的迎上去,他也趕緊跑了過去。
秦國梁隻好跟了上去。
“秦軍長,小山呢?”
秦國梁還沒說話,劉文輝搶答了。
“人家老婆今天在門口受了驚嚇,不得安慰安慰?”
永州城都知道卓清影拿槍指著鄭介民,一副巾幗英雄的氣概。
如今劉文輝睜著眼睛說瞎話,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周小山很親密的夥伴開玩笑。
全部都大笑起來。
連秦國梁也指著這自來熟的家夥,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