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山也覺得劉湘挺可愛，麵對來勢凶凶的日軍，也能在千裡之外的四川也能成為一個中國必勝論者。

在他的眼裡，國內各大地方勢力團結起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中國四萬萬同胞團結起來，不計較個人榮辱得失，不計較身外的黃白之物，擰成一個拳頭。

就可以做到“富士山頭揚漢旗，櫻花樹下醉胡姬。”

到了七戰區，川軍付出巨大的傷亡，雖然戰績可圈可點，但是南京依舊淪陷，才給了他當頭一棒，發現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比割在彆人身上痛苦億萬倍。

怪不得閻老西摳名遠播，怪不得韓複榘，湯恩伯之流一個個保存實力，這是國內無解的局。

他甚至親自發報給提出三陽防禦理論的蔣百裡。

蔣百裡的回電，就是他訪問德國師傅，一個睿智的東方學家給他的建議。

不管千難萬險，隻要堅持抗戰不投降，中國人是有辦法的。

看著那個愁苦的老頭，周小山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去延安，論持久戰目前雖然沒有發表，可是偉人應該有成熟的思考了。

“目前的日軍確實很強，兩三個常備師團，就可以打垮山西幾十萬晉綏軍和中央，同樣在華北，山東岌岌可危，對付韓複榘，隸屬日軍華北方麵軍的第二軍，隻需要一個師團揮師南下就夠了。”

火車站旁邊的討論還在繼續，除了饒國華，周圍還有幾個川軍榮傷的軍官，周小山話鋒一轉。

“不過，饒師長，你也太悲觀了，憑借中國人自己實力，是一定可以把鬼子趕出去的，當然，如果有國際變局，可以加快這個進城，但是國際變局，也會加重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內耗。戰爭就是打錢糧，現代戰爭的消耗，空前昂貴。日本在全麵侵華戰爭的初期，可以從我們東南，沿海，富庶的地方獲得大量的戰爭紅利，然後支持他們向中國縱深挺進，他們狂熱的軍國勢力，一心想要中國投降，忽視了中國經濟發展的不平衡，走向縱深以後，掠奪的財富，支撐不了大肆擴軍。可是民眾看著版圖擴張，軍隊上下渴望建功立業，戰爭的車輪，就停不下來了。”

“所以說，日軍必然會南下南洋，和英法勢力直接碰撞？”

好不容易，有時間，有機會，跟這個英勇的川軍師長耐心長談，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雞同鴨講。

這家夥不知道跟誰聽來的那套論調，怎麼跟常凱申想到一起去了，周小山不得不幫他洗腦。

周小山是最痛恨這種把打敗日軍希望寄托在外國力量的觀點，這絕不是川軍的軍魂，四川人抗戰，真是要用等或者靠，就不會有那麼多出川的將士和重大的犧牲了。

“我們老祖宗留下《易經》，三十六卦當頭的乾卦饒師長不會不知道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話說的輕巧。可是你不能否認中日之間的差距，鬼子那麼多飛機，光瞅著鬼子扔炸彈炸老子，老子打不著，眼睜睜看著兄弟們在血水裡打滾，心裡難過！”

嚴格來說，中日之間的軍事力量，是存在科技代差的。

民國的軍事力量，頂多相當於一戰的精銳水平。

而日本人的海陸空協同，已經是二戰水平了。

這種代差，在正麵戰場上，轉換成了密集的地空火力，更容易打垮士兵內心的戰意，於是有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跟嚴峻的是。

鬼子的小豆丁坦克也好，飛機也好，後世可以嘲笑它質量差，可是你不能否認的是，這些東西都是人家自產的。

甚至鬼子自產的軍艦，航母，絕對是世界一流水準。

“白天打不著，不會晚上打，飛天上打不著，你不會夜襲機場，再說，我們奇襲上海，打掉了鬼子一百多架飛機！”

“偶爾一兩次，對鬼子年產上千飛機來說，算不得什麼？”

“不算什麼？你想什麼呢？日本工業能力雖然很強悍，彆忘了，那是個資源貧乏的國家，他們沒有石油，橡膠，化工原料，大量軍工必須原料需要從海外進口，年產上千飛機還得要成產成本，培養一個飛行員，不得幾百個小時的飛行油耗？敵強我弱對軍人來說，更考驗智慧和忍耐力，隻要我們堅持用空間換時間，積小勝為大勝，為什麼不可以打敗鬼子，一個小日本才多少人口，再說，你要是靠著英法翻身打敗了日本人，你想一下，那些靠著侵略殖民地，頒發劫掠證，強盜一樣起家的洋人，骨子散發著海盜文化的家夥，能放過奴役你的機會？中華民族的脊梁，什麼時候可以挺起來？”

這幾句話，像耳光一樣，扇到了饒國華臉上，隻差跟他說，你就會靠天，靠地，靠父母，不靠自己。

他一臉火辣辣的。

真是小看了馮天魁這個副官，怪不得大帥跟潘文華那麼喜歡他，郭勳祺甚至讓他做整個七戰區的戰役計劃。

“彆說了，我錯了！”

饒國華是個純粹的軍人，以往的戰略觀點，都是撿的唐式遵那幫人的，搞不好王纘緒和王豹公的觀點。

看著饒國華想伸出雙手合十討饒，僅有一隻手伸出來。

讓人揪心的疼。

“饒師長，大帥很多決策，有他的道理，國府的腐敗，不僅僅是縱容自己的親屬，下屬，特務為非作歹。這樣的行政體係造成的必然結果是聚民無力，不能把整個中國的力量，糾合在一起抗日。再加上這種等，靠，靠洋人的思維方式造成了戰略決策，彆說讓人瞧不起，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民心，水能載舟，也能覆舟。腐敗的政府，民不聊生，嚴重的土地兼並，尋常年景都逼得人家賣兒賣女，讓他們失去了最低層數量最大的民眾群體支持，錯誤的戰略決策，靠等，靠靠，又讓他們失去了廣泛愛國者群體的支持，吃棗藥丸！”

饒國華一直在唐式遵麾下任職，這混蛋身邊沒幾個好人，端著劉湘的飯碗，跟顧祝同他們勾勾搭搭。

口口聲聲黨國的利益。

把人都往坑裡帶。

這方麵的聲音高了，也很容易影響到二十一軍的其他人。

“我懂了，天魁和大帥跟十八集團軍親近，不止是聯合自保，其重要的是，他們的作為，他們的自強，更容易爭取民眾的支持，我回四川不會排斥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