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山田英子，也就是王茹煙，覺得自己特彆倒黴，馮天魁跟他的川軍就是自己克星。

為了一個川軍66師一個低級的建製，被磯骨廉介派到四川永州那個小地方，虛度好幾年的青春。

最後居然身份敗露，任務失敗。

連他的老上司磯穀廉介也放棄她了。

兩次好不容易有機會，碰見馮天魁，周小山到上海，都沒能抓住機會。

這次組織日本商人和第三師團輜重聯隊到181號避險，碰上該死的周小山，居然死了這麼多人。

尤其是很多圍繞著軍部進行交易的日本商人，紛紛跳出來要求責任人負責。

她正在努力向特高科檢討，爭取能得到一個寬大的處理。

突然，特高科一群人，簇擁著兩個中將，一個少將，到了她的辦公室。

嚇的她立刻起身鞠躬。

“山田英子，據說你化名王茹煙，在川軍66軍軍長馮天魁身邊，潛伏了八年？”

來人並沒有做自我介紹，居高臨下的口吻，配合衣領上的軍銜，在日本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從四川九死一生的撤出來，山田英子的少佐軍銜就被擼了。

好不容易在上海考上了一個中佐，立下一些功勞，晉升大尉了，麵對少將，中將，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哈衣，是磯穀師團長命令我去四川的！”

“給我們說說，這八年你的收獲吧？”

“中將閣下恕罪，英子在永州的八年，是失敗的，不僅身份暴露，而且沒有能及時予以川軍有效的打擊。回來時候，已經自請處分了。”

這個中將擺了擺手，沒有追究她責任的意思。

“劉湘，馮天魁，要真是連你都可以對付，也就不會給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造成那麼大的損失了，當初對四川局勢重視不夠，對你支持不夠，特高科跟磯穀廉介師團長都有責任，先不說這些，說說四川和川軍的情況。”

王茹煙鬆了一口大氣，稍微思考了一下，就開始組織語言。

“中將閣下，甲午中日戰爭以後，根據《通商行船條約》我們派駐領事，在重慶跟當時的清政府協商，劃定了王家沱的一段地區為日本專管租界，成為日本在中國的五個正式租界之一。

大日本帝國富有開拓精神商人，大批住進租界，先後在重慶日租界開設友鄰火柴公司、大阪洋行、又新絲廠、武林洋行、日清公司等和“海軍集會所”。

日本商民日本軍艦停泊租界外之江麵，給予租界很大的支持。

可是四川遠離日本，天下為亂而蜀先亂，哪裡又是推翻清廷以後的一塊特殊的戰亂區。

當地人對日本僑民很不友好，哪怕在九一八滿洲事變之前，反日情緒也很高漲，好幾次集會要求收回租界，在九一八滿洲事變以後，更加頻繁。

我大日本帝國的商行，工廠，商品，被當地人抵製，尤其是大量沿海工廠遷川以後，各種商品充斥四川市場，日租界工廠遭遇了極大的衝擊，大部分呈現虧損狀態。

直到七七事變前夕，仍然有極少數商社任然在堅持長期在四川經營。

重慶的日僑，被當地人排斥，無法融入四川的社會各階層，四川袍哥義氣重，將領和高級官員幾乎都出身袍哥，這些人沽名釣譽，拉幫結派，敵視租界，哪怕金元開路，情報部門難以在四川有所收獲。

七七事變爆發，劉湘立刻下令川軍，收複了日租界，撤退很倉促，對我們情報部門打擊很大！”

王茹煙眼前不緊不慢發問的，是第六師團新到任的師團長稲葉四郎。

他是在川軍撤離上海第二天早上，到的上海。

鬆井石根希望他晚一些時間，再去接任第六師團長。

日軍在華中戰場，損失實在太大了。

就連淞滬會戰的損失，日軍也隻敢給國人通報四分之一的數字。

要是第十軍的戰損披露出去，一定會嚴重影響本土的戰爭動員。

戰敗必然需要有人負責。

對於鬆井石根大將，稻葉四郎是尊重的，畢竟突破大本營劃定的作戰區域，讓更多軍官有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他都不知道，鬆井石根和穀壽夫他們，知道自己在軍隊的生涯進入了倒計時，準備在南京瘋狂的報複。

讓他留在上海，是不希望他卷進去。

偶然得知，曾經有間諜打入川軍66軍軍長馮天魁身邊，還成為馮天魁的姨太太。

生活了八年。

就迫不及待的找來了。

他更加關心川軍的情況。

“山田英子，不愧是帝國的情報精英，你有心了，說說川軍吧？”

川軍內戰的過程很複雜，王茹煙足足用了一上午時間，才把劉湘跟馮天魁白手起家的敬禮敘述清楚。

川軍中複雜的派係，糾葛的恩怨情仇，以及和國民政府之間的利益衝突，讓稻葉四郎頭都大了。

這不妨礙他對馮天魁，劉湘從亂軍中崛起表示敬佩。

王茹煙開始也不明白，馮天魁怎麼突然成了暴發戶了。

後來到了上海，詳細調集了周小山在北平，天津招商的情況，以及各洋行跟川軍交易的情況，越了解，越覺得馮天魁和66師不簡單，她覺得當初的失敗是必然的。

馮天魁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至少有幾年時間都在耍她。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馮天魁跟他的得力助手羅家烈，秦國梁，周小山都做了。

“聽說，你昨天去把各商業銀行損失的金銀，有意識的透露給了國民政府的中統？”

“是的，中將閣下，之所以大日本帝國，有機會攻略中國，很大程度在於，中國人不團結，中國目前的情況，是蔣介石想一統天下，而地方諸侯堅持聯省自治，這是個不可調和的矛盾。而民國政府內，派係林立，可以利用的矛盾更多，戴笠的中統二處，一方向收集情報，暗殺，穩固國民政府的統治，可是更多時候，在利用這些機會獲得利益，然後擴大勢力！”

稻葉四郎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這筆錢，可以讓戴笠動心，引發他跟國民政府各勢力搶奪？”

“閣下，他們本來就有矛盾，我這裡有份情報，是川軍搗毀了軍統二處在武漢的辦公大樓，甚至有消息說，劉湘手下的幾員大將，把戴笠打進了醫院，這人呲牙必報，又對錢看的很重，軍統二處出手的可能性極大，一定不會讓川軍順利的把這筆錢運回四川。再說，不管是途徑宜昌，還是西安，戴笠在哪裡都有手段。”

“你怎麼確定，這筆錢川軍一定會運回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