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山口,四次衝鋒被打回來了。
夜色漸漸深了。
川岸文三郎跟山下奉文是真急眼了。
中國軍隊,什麼時候在這公路兩側,構築了連環地堡群。
這個川軍一二二旅邪了門了,中國軍隊一向槍法很爛。
這隻小部隊槍槍咬肉,偏偏用的還是威力巨大的彈。
再次把白布條綁在頭上的敢死隊,都失去了作為勇士的信心。
難道要讓他們吞噬鴉片?
好像鴉片都丟在了爆炸現場的公路上。
論說夜間突圍,明顯進攻方更加占便宜,然而人家準備充分,幾個擲彈筒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攀爬附近筆直的山坡,偷偷摸上去打的榴彈,隻能在對手封頂的地堡頂上爆炸。
反而因為火光暴露了位置,爬上山的擲彈兵全死了。
正麵和側射的火力,交織成一張火網。
大帝國的勇士犧牲了一大堆。
小小的山口,小股部隊封鎖,就是衝不過去。
更嚴重的是地形不熟悉,夜色雖然很明亮,可是陡峭的山崖還不知道該怎麼迂回。
不至於烏黑黑的夜裡,往山上跑吧?
萬一是死路?
留給他們突圍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身後擔任後衛的中隊,已經跟追擊中國軍隊交火了。
後方的槍聲,讓每個日本兵都焦慮起來。
蘇海和羅亮比山下奉文更焦慮,壓製這幫槍法精準的鬼子並不容易,他們還好一些,沒有重傷號,八路軍一些沒有經驗的機槍手因為不習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地堡內部阻擋日軍,陣亡已經到三十人了。
他們之前打了一場伏擊了,又打了四十多分鐘阻擊,子彈還是省著在用。
也快打光了所有的子彈。
包括八路軍,繳獲的日軍子彈也打完了,把漢陽造的子彈都勻給了直屬連。
眼看著堅持不下去了,聽見後麵的傳來的槍聲,伏擊的兩支部隊都忍不住喜出望外。
可是偏偏這時候,打退這波鬼子衝鋒,盤點身邊,沒子彈了。
不僅機槍,意大利迫擊炮打完了彈藥,連步槍都得省著用。
衝鋒槍倒是有些子彈,那玩意射程精度還真不好說,都集中在距離公裡最近兩側的地堡裡,之所以現在還有子彈,一個是日軍根本靠不進來,而是大家都有點嫌棄。
日軍幾乎所有的軍官都明白了眼前的形式,兵敗如山倒,在這裡根本堅持不到明天天亮空中支援,不能再等了,無論如何,也要衝過去。
川岸文三郎,把所有的軍官都召集起來了。準備做最後的動員。
向來不打夜戰的日軍瘋了,公路後麵的傳來的槍炮聲,喊殺聲,時刻提醒幾個軍官。。
與其等死,不如搏一把,衝過去還有活命的機會。
全體都有,集團衝鋒,用人命去填,也得衝過這個山口,不管對手的火力多麼密集。
這是唯一的生路。
輜重兵,炮兵,步兵,軍官,都拿起了手裡的武器。
沒有武器的,也從前麵無數的屍體上冒險撿回來。
全部向著山崖上潛伏的對手開火。
爭取火力壓製。
日軍密密麻麻的送上門來送死,蘇海和羅亮各自帶領的一個半加強排,卻沒子彈,沒榴彈了。
手雷手榴彈甩出去。
連黑夜中的擲彈筒都壓不住了。
隻能按照周小山之前對他們的約定,一旦消耗的彈藥超過攜帶的八成半以上,必須要撤離。
這時候都九成多了。
隻有一線戰壕的幾個地堡衝鋒槍在開火,連M2的子彈都打完了,胡亂對著日軍大隊把最後的手雷也投擲出去,眼睜睜看著日軍,從眼皮地下突圍。
窩囊啊,沒子彈,手榴彈都扔完了,直屬連連追擊都不敢追擊,在原地等著
等著一二二旅追擊的隊伍補給彈藥。
川岸文三郎,山下奉文,仗打老了的鬼子,他們雖然察覺了山口的輕重機槍啞火,極可能是彈藥匱乏,恨透了這幫阻擊部隊,他們可不敢撲過去,再明亮的夜晚也是夜晚,還不知道對手是不是挖了坑。
為後麵追擊的軍隊設置陷進。
帶著至少兩千多各軍種的日軍,在這個明亮的夜晚,衝出這個死亡山穀。
他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可不敢回頭去攻擊那些個地堡。
在大爆炸中,劫後餘生的五千人,現在隻剩下不到三千,還有部分是輕傷員,高木義少將旅團長,帶領勇士決死突擊的時候,胸口中了一顆子彈,被日軍兩名士兵架著胳膊,衝過了山口。
看樣子抗不過去了。
唯一讓他們慶幸的是,斷尾求生的戰術成功,追擊的中國軍隊,因為他們斷後的那個中隊的犧牲。
並沒有及時跟著追上來。
打了一個小時阻擊,把身上彈藥打光了,也沒有能阻擋日軍。
明明半個多小時前就聽見槍聲,這麼久才打過來,直屬連一幫兵王,肺都氣炸了。
等著一二二旅大隊人馬趕來,匆忙索要了彈藥,跟著大軍一起追擊。
他們身後十多公裡,周小山,楚天舒,也開著近三百輛汽車,帶著六十六師永州警備旅一團,還有一二二旅其他部隊,繼續向著這個方向前進。
日軍比兔子跑到還快,偶爾還能碰上他們布置的地雷。
追了大半夜的周小山,楚天舒,看著淩晨三點了,急忙讓兩個本地向導,帶著他們尋找可以藏身,躲避空中偵查的溝壑。
彆讓剛繳獲的這麼多火炮,又被鬼子飛機給炸了,那就白高興了。
比他更高興的是三八六旅的陳旅長,他已經派出兩個團,火速前往固安,接應汽車營,接到火炮後,把十五門41式山炮跟汽車,移交一二三旅,至於八路軍的火炮,打完這仗分一半到一二零師。
常德勝滿以為周小山扣押第三軍潰兵的三千多人會給他。
誰知道全部給一二二旅炮營給要去了。
炮兵們都把抗彈藥,搬運山炮的活,交給了這些潰兵。
讓常德勝很意外的是。
譚望嵩那小子,還真是個人才,作為潰兵隊伍的唯一軍官,帶著十幾個老兵,還有一二二旅幾個參謀下去,把這幫潰兵整的老老實實。
全部編入了一二二旅的炮兵營成為民夫。
他們參與了給二十師團挖掘墳墓的活。
當驚天一爆響起的時候,好多潰兵都留下了激動的眼淚。
周小山那個混蛋說的不錯,不斷打勝仗的軍隊,才有最飽滿的激情。
一群軍紀渙散的潰兵。
跟著一二二旅這樣一支士氣高漲的隊伍一起,沒有遭受虐待,不停的協助戰場工作,連夥食也逐漸跟正規軍靠齊,一個個都覺得身上有光彩,在十幾個參謀和警衛團士兵的協助下,行軍,乾活,都在向著川軍的標準靠攏。
現在跟當初扣押的時候,看起來判若兩人。
這時候,一二二旅的參謀,抽空都在給他們講述一二二的裝備,訓練,故事。
他們委托譚望嵩問了好幾次,可不可以穿上一二二旅軍裝,沒有軍裝自己做號碼布也成。
周小山那混蛋居然沒有答應。
來的時候,走了一天多,回去的時候,二十師團僅用了一個通宵,在平津起飛的護航飛機達到上空的時候,就跑回了李家鎮那個小地方。
高木義已經死了,二十師團慶幸屍體和軍銜,軍刀沒有落在中國軍隊手上。
不管是川岸文三郎,還是山下奉文。
這時候都沒顧得上睡覺,跟剛回合的鯉登行一聯隊一起,一邊看著士兵構築工事,一邊想著二十師團該怎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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