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剛從日本考察回來的陳誠冷笑起來，國民政府吼了幾年的戰備，跟四川一比，提鞋都不配，有這樣一個四川，國家民族之大幸，中日之戰真的打起來，至少勝算大了不少。

可是想起劉湘這個四川王控製了民國的實業命脈，心裡又是一堵。

委座怎麼一點不考慮重慶行營跟軍委會做事的處境。

軍委會這個川康整軍的命令，草率了。

“國光，這裡電話能聯係國府嗎？”

“可以轉重慶，再轉南京，電話局大半都是我們的人。劉湘沒對這個細節動心眼，呼叫可靠的接線員負責，保密也不成問題。”

“南京很多具體情況不了解，你陪我去，電話打到侍從室，把六十六師的情況再次做一個彙報！”

“好！”

何應欽不死心，又拉著康澤幾個人在謀劃起來，軍委會製定的川康整軍計劃，總的裁撤他一兩個師下去。

“兆民，幫我看看，川軍那支部隊，可以裁撤！”

“這次整編，根本就不該來，劉湘之前提出那個整編方案，四川大小軍閥都在不同程度的練兵，現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川軍，跟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語，各地軍閥在礦藏上掙錢以後，番號基本上是滿編，劉湘還在商量著，跟著國光組織一次逗硬的軍事技能比拚，縮減部分訓練不力的軍隊！”

這次軍委會來的命令太突兀，對重慶行營工作表達了幾分不滿，也不知道誰出的餿主意，委座在廬山上一邊召集各界人士討論抗日，一邊在四川對川軍磨刀霍霍，康澤也覺得很難受。

“這事，是委座的意思。”

“我們行營從沒站穩腳跟開始，川康整軍幾乎每兩三個月就是要來一次，這幫四川軍閥，滑頭的很，國光最忌憚馮天魁搗蛋，他胡攪蠻纏可以讓你什麼事都乾不了，最近三次整軍，都有意避開他！”

“我看這個孫震的41軍，足有三個師啊！”

“孫震是委座高足孫元良的叔父，他防區就在馮天魁旁邊，這麼多年，馮天魁一直沒對他動手過，他記掛劉湘跟馮天魁的情誼，還托他侄兒給我們帶過話，川軍和中央軍的爭鬥，他不方便參與，但是身在川軍，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還希望我們體量，對老賀的命令也算恭謹，打紅軍也比較賣力！”

“明白了，這屬於可以拉攏的，劉文輝呢？”

“論說，二劉大戰大敗，應該下野，劉湘放了劉文輝這個自己長輩親戚一馬，還把雅安留給他，一個跟劉湘，鄧錫候，楊森齊名的老牌軍閥，又沒有太大的劣跡，他現在就一個軍，已經算是最低的標準了，裁撤不動。”

“李家鈺不是在擴編嗎？對他下手？”

康澤覺得何應欽簡直是在盲人摸象，摸哪裡都認為是軟骨頭。

真以為自己跟賀國光這兩年到四川是混日子的。

“更不行，西昌那邊發現了大型鐵礦，李家鈺組織有序，煉出來的生鐵轉運川江，不僅重慶鋼廠全力運行吃不完，連上海的申鑫鋼鐵，跟劉鴻生的五金廠，也落地敘府，這兩個煉鋼廠跟兵工署關係乃是上下遊，李家鈺一掀桌子，斷了生鐵，俞大維就得告狀。”

“四川保安總隊，不是十六個保安團嘛？現在潘文華監管，要不，裁了，或者讓王豹公去複職！”

“保安總隊，現在都在潘文華手下組織民工鋪設重慶以及重慶到成都的瀝青路麵，當年王豹公在上海灘，給了委座兩個耳光，還拿出去吹牛，四路圍剿紅軍的時候，國光趁著他打敗仗，把他擼了，劉湘想著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讓他去保安總隊，國光也跟他交流了幾次，好不容易靠向了行營，結果職務又被劉湘撤了。委座接見他，嘴上表示不計前嫌，心裡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啊！”

“這四川軍閥，都些個什麼爛賬啊，那個範紹增呢？四十個老婆那個？還特麼一個師長。”

“這人非常圓滑，楊森哪怕戰敗，樊哈兒投靠劉湘，楊森也把自己部隊主動給他收編，國光做了很多工作，楊森對行營比其他軍閥態度好很多，他也不願意跟我們做對，類似的還有王纘緒，他的兩個兒子，跟國光比較親切，我們總不能對著這些主動靠攏我們的人下手吧！”

四川軍閥各自有著自己的生存哲學，派係之複雜，各種小團體合縱連橫，曆史上恩怨情仇比戲劇還精彩，你中有我，今天是朋友，也許明天就是敵人。

何應欽有點同情劉湘跟賀國光了，這麼複雜的局麵，兩人這些年怎麼過來的，趁著紅軍在四川的時候，賀國光已經大刀闊斧的拿下田頌謠為首的一批軍閥部隊了，紅軍離開，川康整軍三天兩頭都在設法裁撤四川的軍隊，越到後期，越艱難。

侍從室也讓陳誠儘快報上新的整編方案。

一群人討論了一個晚上，眼睛圈都黑著。

事情詭異的又回到了起點。

熬了一個通宵。

第二天的川康整編會議之前，這夥子人也沒能拿出對誰下手的切實可行計劃，南京乾脆讓他們照原計劃進行。

不僅照原計劃，侍從室還發來了強硬的態度，對何應欽，陳誠表示不滿。

這次川康整軍，讓川軍設立一個進度，半年時間，所有川軍，裁撤三分之一數量！

這下子好了，軍委會新的命令又讓永州城防司令部吵成了一鍋粥。

歐文·拉鐵摩爾的預言，應該是傳入了蔣某人的耳朵裡。

日軍逼迫臨近，加劇了國民政府跟四川軍閥惡鬥。

蔣某人做夢都想得到四川這個地方作為後方。

周小山一陣悲涼，怕是會議室裡，誰也想不到，預言來的這麼快，千裡之外的宛平，今晚已經成為日軍的目標了。

一地雞毛的會議，一兩天根本開不出一個結果。

馮天魁跟鄧錫候態度強硬，要劃撥老子的隊伍，就找四川軍閥混戰的規矩，打一場見高低，贏家通吃，不僅劃撥的軍隊給你收編，連其他軍隊你都可以拿去。

縮減川軍三分之一，這不是扯淡嗎？

劉湘也難得去表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就在一邊看著這幫人在會議室裡拍桌子。

昨天的裁撤，儘管大部分川軍發對，也有少數人在幫著重慶行營說話，陳誠跟何應欽肝火都炒出來了，叫囂著還要派中央軍入川，然並卵。

南京派來的黨國要員，商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會議室，川康整軍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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