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蘊初在上海攤上，也算是排的上號的有錢人。
他的公館非常雅致。
人家耐心等著周小山兩人洗漱更衣以後，才迫不及待的發問。
“小山老弟，是不是局勢起了什麼變化，需要提前撤離？”
“不是，老哥彆多想，還是原計劃，下個月設備裝船，一二四旅會有兩個團，隨船來上海，幫你在宜昌轉運，五月份開始撤離，我這次來上海，是其他事情，方先生給我找了幾個攝影師，我拍兩部川軍訓練的資料，首先要找一批電影公司的設備，把拍的一些川軍訓練的秘密資料，轉化為拷貝，順便買一些可以流動放映的設備。”
“這簡單，我來幫你辦，保證沒有任何人知道！”
吳蘊初太熱心了，周小山不斷的在心裡苦笑，時間很緊迫，自己不可能在上海呆太長時間，要是被他拉著去參觀工廠，一一拜訪方液仙，劉鴻生的實業，自己啥事都乾不了。
可是又不得不應酬。
卓清影擔心他怠慢了今晚的客人。
洗漱完畢，坐著吳先生的車，早早就到了飯點。
————
跟著吳蘊初一起，驅車去大華飯店，周小山見了方液仙，也見過了劉鴻生等一群當初在四川投資的實業家。
大華飯點雖然是上海灘上最豪華的酒店之一。
名氣很大。
以百年後周小山的審美觀看來，不過如此。
工廠想來都不是獨立的，有著上遊的原料供應網絡，下遊的產品銷售渠道。
尤其是兩人實業下遊，有著眾多的工廠和商場。
不知道誰走漏消息，幾個人都在刨根問底，為什麼現在就要籌備遷川。
自然，作為提議打的主角被迫回答質詢。
“你們不覺得，中日之間的局勢，平靜的有些詭異嗎？這太像1931年了，太平靜了，平靜得不能讓我們放心，我們怕又要見到一個九一八！”
是哦，中日之間的軍隊，從大清朝開始，一直在局部範圍摩擦，爭鬥。
日軍這幾年，或多或少，都在步步蠶食民國疆域。
突然間，今年偃旗息鼓，不可思議。
虞洽卿驚呆了，脫口而出！
“小山，你認識歐文·拉鐵摩爾？”
他還真低估這幫實業家的見識，周小山這個話，就是學的歐文·拉鐵摩爾，隻不過他不知道，虞洽卿也聽過這個判斷，但是他隻能裝不知道。
“知道這個人，中國通，漢學家，蒙古學家，在大米粒堅稱為東方學家！”
“他也說過你的說的這句話！”
一個九一八，中國就少了東北那麼大一片地方，再來一個，不是華北上海都要丟。
哄的一下，在場人數不多的實業家全炸了。
“還有這種事！”
“這特娘的什麼政府啊，一個外國人，都能看出局勢的危險，國民政府毫無反應。”
“上海不能再呆了，小山，拜托，幫個忙，幫我在四川選址。”
彆看黃金榮，杜月笙在上海攤上算是有牌麵的人物。
可是很多實業家根本看不起他們那幫賺沒良心錢的。
周小山看著杜月笙跟黃金榮並排走了進來，連忙擺手，幾個人也起身打招呼，沒有再談論下去！。
這流氓頭子，並沒有接到邀請，是主動打電話給劉鴻生先生的，到了大華飯店，變身成為金融界人士，衣冠楚楚的。
周小山還不敢怠慢他們，這兩人跟範紹增，楊森很熟悉，也和馮天魁da，甚至劉湘都要給他們麵子。
為了感謝當初跟範旭東一起入川投資，周小山還得主動給他們敬酒。
自從這兩人帶了些人進來。
酒宴上各懷心思，都說的是些沒有營養的話。
周小山一晚上下來，笑話說了很多，酒喝的很少，不是身邊的兵少，也不是帶著老婆，他晚上還想著怎麼脫身去辦事。
回到公館，可是吳蘊初看他憂心忡忡，趁著卓清影不在，忍不住發問。
“小山，你怕不單是為了督促我們遷川，究竟是不是帶著其他秘密任務來的，能說的直說，不能說的我不問！”
果然不愧是大實業家，這眼光杠杠的。
“我們司令，在永州，被日本間諜擺了一道，我懷疑王茹煙，就在上海。”
看著周小山拿出來的相片，吳蘊初倒是沒見過這個女人，不過他聽說過康澤被劫持的事情，看見照片還想起自己見過這個女人，知道他是馮天魁的三姨太。
“康澤在永州被劫持的事情，我聽說了，你想做掉這個日本間諜？”
吳蘊初一晚上都在感謝周小山給他建設的廠房，雖然在巴中和南江分散的山區裡，可是永州跟巴中小火車通車，設備借著嘉陵江漲水，船運永州，轉運巴中，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而且小火車他也有股份，以後化工原料運到龍溪上船，銷售也很方便。
被吳蘊初這麼整天陪著，周小山乾不了彆的事情，想了想，人家盯著化工廠忙了半年，不愛國的人絕對做不到，還是告訴他一些能知道的。
“如果有機會，我不會放過她，另外我想查幾個人，季雲卿和他手下的吳世寶！”
“那就是些地痞流氓，我們是堂堂實業家，要不是看在他們在四川投資，也算為四川建設出力，我才不會跟黃金榮，杜月笙坐在一起。”
“做了季雲卿，黃金榮，杜月笙，好歹要買老蔣幾分麵子，可是這混蛋，眼裡隻有錢，對中國人比誰都狠，中日大戰一觸即發，日軍要占領上海，此人鐵定是漢奸。破快力甚至堪比日軍一個王牌師團。”
吳蘊初也是個暴脾氣，最恨那幫幫人賣國的漢奸。
猛的一下子站起來。
“有可能，這人在青幫中的輩分，能算是蔣某人的爺爺，手下打手心黑手狠，聽說這家夥還幫日租界做事。”
吳蘊初看著周小山眼中的殺意，一下子明白了，這小子行伍出身，到上海灘是殺人來了。
六十六師是川軍zhengguij，他們才是職業的殺手。
今晚這場歡迎的酒宴。
他好心辦錯事了。
回想起在碼頭上見到那個意外的表情絕對不是裝的，要不是馮天魁來的電報，周小山絕對會想殺了季雲卿，為了避嫌，甚至他都不會來找自己。
“季雲卿手下門徒很多，好幾個殺手在上海灘很有名氣，小山，這件事千萬小心，我手裡有個兄弟，張雲豹，前兩年混跡在青幫，後來受傷以後，家裡沒有著落，他弟弟在我工廠，很有本事，於是把他介紹進了工廠，這人對青幫很熟悉。這次會跟我遷川，也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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