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師弟。”
一道輕語突然傳入耳中。
熊旭大口吃著烤雞的動作微微一滯,旋即詫異地望向與他坐在一側的李玄策身上。
隻見李玄策死死盯著遠處仔細研究內門的林若虛,眼眸閃動不定,深邃異常。
他嘴唇微微一動,隻有他二人能夠聽見的苦笑聲傳入了熊旭的耳側。
“你小子本來就混賬,本來我對你的話還半信半疑,但現如今我幾乎可以肯定了。”
“此子,定然是師尊的私生子。”
熊旭頓時一呆,愣得連烤雞都沒顧得上吃,下意識問道:“怎麼回事?”
“方才我看見他的刀了。”
“刀?什麼刀?”
“那把刀,是一件古寶。”
“古寶?刀?”熊旭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一變。“是那把刀?你沒看錯麼?”
“我甚至還親手拿過來掂量了!你說我怎麼可能看錯!”李玄策緩緩吐了一口氣,道:“那把刀,是【斬鬼】。”
哪怕隻是臆測,但此言從李玄策嘴裡說出,熊旭仍然有些不現實的感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李玄策忽然想到了什麼,反問道:“熊師弟,我問你,你多久沒見過師尊的刀了?”
熊旭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了片刻,這才道:“約莫有十年了。”
“這十年,從未見過師尊的刀。”李玄策道:“以往師尊最喜愛這柄【斬鬼】,哪怕賣相不堪,但師尊絲毫不在意,往往刀不離身,死在師尊刀下的詭物不知多少。”
“但突然有一天,師尊不帶刀了,改練了拳術,你說這奇不奇怪?”
“所以三師兄,你是認為師尊將刀送給了此子?”熊旭解釋道。
“將自己最喜歡的刀送給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這種蠢事你會乾嗎?”李玄策狠狠地瞪了熊旭一眼。
後者委屈地撓了撓腦袋。
李玄策冷冷道:“既然我們能夠想到這些,師娘向來多疑,一定也能想到這些!”
“為了師尊的後宅,我覺得我們必須行動起來。”
他的眸光閃動,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熊旭眼見此景,臉色劇變,連忙道:“三師兄,使不得啊!”
“就算為了師尊的後宅,也不能殺了師尊的私生子啊!”
“蠢貨!”李玄策心頭一顫,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了熊旭的腦袋上。
巴掌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異常清脆,瞬間便吸引了林若虛的注意力。
他從門框上收回了目光,詫異地望向篝火旁的二人。
卻聽到如此莫名其妙的對話。
“熊師弟,彆光顧著吃啊!”
“你看看你,頭上爬了個蚊子,看師兄我幫你拍死了。”
“不對啊師兄,這地方怎麼可能有蚊子?你是不是看錯了?”
“哎,還真不是蚊子,我真的看錯了,實在抱歉了師弟。”
“沒事沒事!”
......
莫名其妙!
林若虛腹誹一句,繼續抬起頭,繼續將目光放到這門框上。
他在這門框上發現了許多細小且怪異的符號。
......
“你個蠢貨!我豈是那種殺小師弟的惡賊!”李玄策怒不可遏的低吼聲傳入了熊旭的耳側。
“那師兄是什麼意思?”熊旭睜著一對銅鈴大的牛眼,一臉無辜。
李玄策長吐了一口氣,道:“我們要掩蓋掉小師弟的身份!”
“一定不能讓師娘找到把柄。”
“師尊如此直接傳授小師弟《萬象龍虎大典》,實在是不智之舉。”
“怎麼掩蓋?”
“這些我已經在路上細細思索過了,首先,我們自己就不能露出馬腳!”
“我們不能對小師弟好,如此才不會引起師娘的疑心。”
“至於小師弟身上的《萬象龍虎大典》,師兄我已經有了計較,此番坐忘洞天,便是一次極好的機會......”
......
林若虛發現這門框上寫著無數奇怪符號,這符號寫得極淺,若非他覺得這門框怪異,盯著看了許久,根本難以發現門框上的奇怪符號。
不知為何,他感覺這奇怪符號有些熟悉,便是死死盯著這些符號,意圖從記憶深處尋找在何處見過這些文字。
隨著他的精神漸漸集中,周遭的光明開始被逐漸無視。
那些文字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左右碰撞穿行,重新組合,化作了一段文字。
林若虛盯著上麵的字,神使鬼差地,哪怕不認識這些文字,可當看到時,他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將之翻譯成了自己可以理解的文字。
那是一種極玄妙的感覺,根本無需任何言語,此刻他相信,若是來個不識字的人,也定然可以理解這些文字。
這些文字,好似印證著起源。
他怔怔地盯著這段文字,嘴唇微啟,低聲呢喃。
“太上......感應......篇!”
話音剛落,這內門門口如時光流影一般,鐵質牌匾陡然收斂了光芒,無數溫潤且自然的光芒彙聚而來,霞光繚繞,瑞光閃動。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無數人齊口高呼的讀書聲穿過了時間之河,具體不知從何而來,緩緩落入林若虛的耳中。
“......是道則進。非道則退。不履邪徑。不欺暗室。積德累功。慈心於物......”
“......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或心起於惡。惡雖未為......”
林若虛扭頭四望,想要尋找這聲音的出處,卻迎麵見到一道虛影從身後而來,仿佛沒有看到自己,如同一團光影一般,從自己身上一穿而過。
而緊接著,他見到無數虛影從遠處黑暗走出,互相之間言笑晏晏彬彬有禮,十分欣喜,一同朝著門內走去。
他想要努力看清這些虛影的裝飾模樣,但一切卻如同隔了一層紗般,怎麼都看不真切。
他看到兩道虛影駐足在門口,似在討論什麼,隨後互相作稽,一同走入了門內。
待得所有虛影走入,再無虛影之時,一道身影突然從門內走了出來。
看到這道身影的瞬間,林若虛心頭一震,因為這是他唯一可能看得清麵容衣物的人!
這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身著青色儒衫,精神奕奕,完全沒有老者的病弱之態。
他輕輕掃了一圈門前,目光落到林若虛所在位置時,動作微微一頓,旋即嘴角含著如沐春風的溫潤笑容,嘴裡說著林若虛完全聽不懂的話。
那是極古老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