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回歸
隨著妖魔巨大的身體漸漸從岩漿中緩緩升起,狹小的空間中到處被飛濺的岩漿所包圍,沉香站在中央,癡癡呆呆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初出茅廬的他,見識到了世間的險惡,當妖魔撕下自己偽裝的麵具,露出來的便是血淋淋的現世,這讓一直以來傲氣的沉香頗感沮喪。
隻因自己一念之差竟然放出了如此恐怖的妖魔,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百姓因此遭殃。
妖魔卻是哈哈大笑,十分的暢快,他謀劃多年總算脫困,望著下方如同螻蟻一般的沉香發出了嘲諷般的笑容道:“世間之事真是可笑之極,你娘奉天帝之命鎮壓我於華山之下,未曾想自己也因觸犯天條壓在了華山,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至於你這樣的傻子,還是不要留在這個世界上了,正好我也報了當年你娘封印我之仇。”
妖魔得意忘形,肆意的訴說著自己對於三聖母的怨憤,言語間頗多侮辱之詞,隻聽得沉香青筋暴露,雙目猩紅,恨不得衝上去與其拚命。
殊不知這些話語同樣落入了在一旁窺視的楊戩耳中,作為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自己可以打罵,但是聽到彆人如此侮辱,如何能忍得住.
可怕的氣息瞬間籠罩華山,強大的威壓降臨在了地底深處,妖魔狂妄的笑聲戛然而止,驚恐的抬起了自己的頭顱。
整個華山都被人掀起,原本深藏在地底深處的岩漿湖泊頓時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正在注視著妖魔與沉香。
三隻眼睛中滿是冰冷的殺意,這一瞬間妖魔內心滿是恐懼,來自清源妙道真君的壓力讓他從心底裡感覺到恐懼。
“楊戩!”妖魔悄悄咽了咽唾沫,失神的說道,他沒想到這位三界戰神竟然就在一旁,自己隻顧著發泄對於三聖母的怨憤,卻忘記了她的背後還站著一位如此強大的兄長。
相比於妖魔的恐懼,沉香隻感覺眼前此人說不出的熟悉,那撲麵而來的強大氣息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看見了楊戩便仿佛看見了一個世界,如果說在妖魔麵前沉香感覺自己如同一隻螻蟻,那麼在楊戩麵前他便好似一粒塵埃。
憤怒的楊戩望著青麵獠牙的妖魔,第三隻眼睛裡閃耀著雷霆的光芒,驀然有雷霆從天而降正中妖魔,此乃降妖雷霆,惶惶正道,能夠對妖魔造成可怕的傷害,更是能夠損傷它們的神魂,因此是許多妖魔的克星。
一瞬間,這片狹小的區域裡無數的雷霆降下,沉香的視線中隻剩下了耀眼的雷霆,刺眼的光芒讓他雙眼發酸,有眼淚從眼角流下,使得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閉上雙眼,耳邊不斷傳來雷霆的轟鳴之聲,震耳欲聾,妖魔的慘叫聲夾雜在其中,很快便被雷霆的轟鳴掩蓋。
當雷霆停歇,張狂的妖魔已經變得奄奄一息,此時此刻的他滿臉都是哀求的神色,楊戩的強大讓他從心底裡感覺到了絕望,內心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情緒,隻求這位道君慈悲,給他一個痛快。
但是暴怒中的楊戩卻豈能讓他如願,伸出手,巨大的妖魔在他麵前仿佛一隻螻蟻,輕輕提了起來,後麵自有梅山六兄弟將其押往天牢,那裡有的是手段炮製這樣的妖魔。
沉香悄悄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這令人吃驚的一幕,曾經不可一世的妖魔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眼前這個神秘人捉走,毫無反抗之力,這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何,沉香就是高興不起來。
這三隻眼睛他十分熟悉,見母親的時候就是他將母親捉走,便如今日一般。
“哼!真是丟人現眼,被這樣一個妖魔玩弄於股掌之中,我若是你,早一頭撞死在華山之上。”空中有著威嚴而又冷酷的聲音響起。
沉香聞言大怒,張嘴便要反駁卻聽到那人接著說道:“滾吧,不要讓我看見你再踏足華山,否則我便取你性命。”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沉香驀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華山之外,心中十分的鬱悶,他還想問一問這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的母親究竟被關在華山何處。
耳邊卻傳來兩個驚喜的聲音:“沉香哥哥,我們在這裡。”
轉頭便看見被抓去的兩個小家夥正在自己不遠處蹦蹦跳跳的喊著,心中十分詫異,他還準備在妖魔死後去營救,未曾想在這裡見到,不由的問道:“我還沒來得及救你們,你們是怎麼到這裡的?”
“是一個斯文的先生救我們出來的,他告訴我們說你在這裡,便帶著我們飛過來了。”
“嗯嗯,騰雲駕霧哦,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特彆舒服,我要是也能騰雲駕霧就好了,到時候一定帶著沉香哥哥到處飛。”兩個小家夥七嘴八舌的訴說著事情的經過,讓沉香對那位斯文先生的身份更加好奇。
“這位先生是什麼模樣?”沉香追問道,心中有一種預感,這個人他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穿著一聲青衫,看起來很好看。”
“頭頂有一根烏木發簪很漂亮,腰間還有一柄寶劍可威風了。”
通過兩個小家夥的描述,沉香對此人的形象有了初步的了解,腦海中莫名閃過自己被妖魔哄騙修行了錯誤功法時在碧波大海之上見到的神秘青衣人。
“難道是同一個人?”沉香喃喃自語道,他迫切希望見這個人一麵,於是拉著兩個小家夥的手追問道:“你們可知道這位先生去了哪裡?”
“沉香哥哥不知道嗎,可是那個先生似乎認識你啊。”兩個小家夥天真的問道。
沉香輕輕扶了一下額頭,他就不應該對這兩個小家夥抱有任何的希望,那樣的存在若是想見自己,無論自己身處何地都能找到,若是不想見自己,那麼即便是迎麵相逢自己也休想認出他來。
一想到這裡便覺得索然無味,輕輕撫摸了一下兩個小家夥的頭,將他們的頭發弄亂,惹得兩個小家夥一陣的抱怨,之後便帶著兩個小家夥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臨走之時他又回頭望了一眼巍巍高聳的華山,心中暗道總有一天自己還會回到這裡,到那時他就會解開一切的謎題,知曉真相。
當沉香最後一眼望向華山之時,華山之下的三聖母亦是不舍的望了自己的孩子一眼,這一分彆不知道下次見麵究竟何時了。
看著不停哭泣的妹妹,楊戩嚴肅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心疼,他輕聲勸慰道:“玉不琢不成器,既然命運選擇了沉香就由不得他軟弱和退縮,如今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麵對。”
“哥哥我知道的,就是有些舍不得他,一想到他這麼大了,我卻一直沒有儘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就十分的難受,好在彥昌將他照顧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楊戩從三聖母嘴裡聽到劉彥昌的名字之後勃然大怒道:“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那個登徒子的性命,若不是他你如今還是逍遙神仙,哪會在這華山之下受委屈,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去,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三聖母看著勃然大怒的兄長,也不再提及劉彥昌,她知道哥哥心中一直都沒有原諒丈夫,好在他對沉香的感覺不錯。
當沉香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村子裡時,村民們都用一種見鬼了的眼神望著他們,一連離開好多天,村民們早已絕望,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衣冠塚,誰曾想竟然看到了三人回來。
村口的吳老頭甚至因此嚇得跪在了地上,不斷的哀求三人不要帶自己下地府,自己還沒有活夠,知道沉香讓他看自己等人的影子,這才知道他們的確是活著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村子都震動了,所有人都瘋了一般跑了過來,這可是從妖怪口中逃出來的人啊,簡直如同神話一般。
兩個小家夥七嘴八舌的訴說著事情的經過,周圍的人不時的發出驚歎的聲音,猙獰可怖的妖魔,幽深可怕的洞穴,青衣斯文的神仙,騰雲駕霧的手段,讓不少孩子聽得兩眼放光。
唯獨沉香在一旁悶悶不樂,不似之前活潑,有人發現了沉香的不對勁勸慰道:“沉香,你咋這麼低落呢,不是沒打過妖怪嗎,就你這個年紀打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能夠有勇氣去救兩個小家夥你就是好樣的。”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周圍眾人的讚同,畢竟患難見真情,在那麼危急的時刻隻有沉香挺身而出,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品質,即便是再刻薄的人也無法出言指責。
而兩個孩子的父母更是一臉感激的望著沉香,畢竟通過兩個孩子的話語,他們發現那位身穿青衣的神仙似乎認識沉香,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在推掉了眾人慶功的提議,早已疲憊不堪的沉香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頭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這一路實在太過辛苦,尤其是帶著兩個小孩子,沉香感覺自己這一生的經曆都沒有這些天來的精彩。
不過長時間高強的注意力集中,早已耗儘了他的心力,若不是無名功法一直提供他力量,此時的他早已累趴了,根本回不到存在裡來。
於是在身體挨上床的那一瞬間,他便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當他睡下,劉彥昌輕輕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臉上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他輕輕撫平沉香微皺的眉頭,拿過被子給沉香蓋上。
這麼多天裡說沒有擔心沉香安危那是假的,隻不過華山有三娘在,即便她被抓,但是自己那位大舅哥可不是常人,有他在劉彥昌料定沉香平安無事,但身為一個父親又會本能的擔心孩子,他有時候也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即保護不了妻子又無法為兒子遮風擋雨。
“三娘,我還真是無用,常言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今日總算明白了。”輕輕拍著沉睡的沉香,劉彥昌喃喃自語道,言語間充滿了落魄和不甘。
沉香這一覺醒來便已是兩天之後,鼻尖傳來了一股濃鬱的香味,讓他不由得流出了口水,順著香味來到廚房便看見自己的父親正在艱難的做飯。
曾幾何時,那個講究君子遠庖廚的才子,心甘情願的鑽進了廚房,隻為給自己的孩子準備一頓豐盛的飯菜。
看見睡眼朦朧的沉香,劉彥昌臉上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容道:“再等一下,雞湯就燉好了,你好好嘗嘗,這可是王嬸感謝你帶兩個孩子回來專門送來的,可彆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沉香看著父親臉上那斑駁的痕跡,心中卻是一陣發酸,母親被壓在華山之下,不知道父親心中究竟有多痛苦。
“我見到母親了!”沉香輕輕說道。
咣當一聲,劉彥昌手中的鍋鏟掉在了地上,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卻極力的不讓它們掉下來,過了半晌他才開口問道:“她過的還好嗎,估計還和以前一樣美麗吧。”
腦海中閃過當初相識的一幕幕,那張笑臉仿佛還在自己眼前,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分彆了這麼長時間了,三娘或許都認不出我來了吧,劉彥昌看著水中倒影的形象,微微歎了口氣。
“我娘被壓在華山下麵,父親您是知道的。”沉香篤定的問道,他想要知道一切。
望著一臉堅定的沉香,劉彥昌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阻止兒子了,也是時候讓他知曉真相了,未來的路該怎麼走由他自己決定。
於是他帶著沉香緩緩坐下,開始訴說自己的過往,那段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多年的美好記憶,時間也未曾將其磨平,反倒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加的讓他難忘。
劉彥昌靜靜的訴說著,講述著自己與三娘的相識,相知和相守。
“我曾經天真的以為我們倆能夠天長地久的在一起,後來才知道什麼才是人神之彆,或許我在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的。”劉彥昌痛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