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二日天明,黑雲壓城,聯軍早早的便集合完畢,所有的諸侯都意識到了今天這一戰的重要性,開始動員自己的士卒,拿出拚死的勇氣出來,甚至有人放出重金懸賞,第一個攻破城池之人賞金千兩,官升三級。
所有的士兵眼神裡閃耀著貪婪的光芒,眼前那綿延的城牆在他們眼中便是黃金和官帽,暴起的青筋顯示著這一刻的他們心理是有多麼的不平靜。
隨著鼓聲響起,大戰拉開了帷幕,士卒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瘋狂的向著城牆衝去,投石車向著城牆投擲著巨大的石塊,配合著士卒們的攻擊。
城頭之上,陸詢讓人搬來了一張椅子,自己正襟危坐在其中,讓周圍的士卒都能夠看到他的存在,那麵繡著楚字的大旗便立在他的身邊。
“主公,這裡太危險了,還是趕緊到下麵去吧。”老韓望著端坐在椅子上的陸詢,苦口婆心的說道。
“不用,今天我就呆在這裡,與城牆共存亡,告訴士卒們我陸詢與他們同在,今日城在我在,城亡我亡。”陸詢沉聲說道,言語中有著堅定的決心和意誌,讓周圍的人感覺到靈魂的震顫。
值此關鍵時刻,陸詢拿出了決然的態度,誓與城牆共存亡,如此態度極大的鼓舞了軍心,那麵飛揚的大楚旗幟鼓舞著他們的內心,讓他們充滿了戰鬥的勇氣。
戰鬥一開始便陷入了白熱化,聯軍用無數士兵的屍體攀登上了城牆,但是殘酷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早已在城頭等候多時的守軍用悍然的態度將這些士卒全部擊殺,一個不留。
源源不斷的聯軍登上城牆,卻被一波一波的打退,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城牆的下方早已堆滿了屍體,鮮血流進護城河中,將河水染成了鮮紅之色,但是城牆卻依舊掌握在楚軍手裡,那麵繡著楚字的大旗飄蕩在空中,似乎在嘲笑著進攻者的不自量力。
“將軍,我們的部隊快拚光了!”一個將軍滿身鮮血的走進聯軍的一座大帳之中,向著韓山遠大聲喊道。
韓山遠緊皺著眉頭,他知道前方的戰鬥如今到了關鍵時刻,這一口氣萬不能鬆懈,若是鬆了這場戰爭便會以失敗告終,但是望著跪在大帳裡的下屬他很清楚,勝利的代價會很大。
看著一臉糾結的韓山遠,跪在地上之人連忙喊道:“將軍彆忘了軍隊才是亂世的立足之本,若是家底拚完了,就算此戰勝了又如何,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罷了!”
此言一出,韓山遠緊閉了雙眼,他知道對方說的不錯,此時此刻是時候做個決定,是繼續攻擊為他人奪取勝利,還是停止攻擊保存自身實力。
過了好一會,韓山遠睜開雙眼,眼睛裡精光一閃而過,右拳狠狠的打在桌案上說道:“告訴小的們,停止攻擊,老子才不做這虧本的買賣。”
與此同時,類似的情景在各個大帳中顯現,各懷鬼胎的聯軍在這一刻還是選擇了最有利自己的方向,而這同時也宣告了今天戰鬥的結束。
當各方勢力的命令下達之後,城上的守軍驚奇的發現對方的攻勢減弱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清楚這是個好機會,於是變得更加英勇,此消彼長之下,戰鬥很快便結束了。
聯軍除了那堆在城牆下的無數屍骨,什麼也沒有得到,他們曾經數度攻上城牆但最終卻都是無功而返。
到了此時除了王濤的軍隊,其餘人都已經放棄了攻擊回營休整,而王濤的軍隊經曆了這幾天的大戰早已疲憊不堪,眼看著周圍友軍撤退,一個個戰意全無。
王濤靜靜的望著這一幕,深深的歎了口氣,他不甘心啊,有好幾次他都看見了勝利的曙光,但對麵的楚軍卻將其熄滅。
“主公,撤吧,已經沒有意義了。”吳先生在一旁輕聲說道。
“我不甘心啊,籌劃如此之久最後竟然落得這般結果。”王濤咬著牙說道,但他在內心深處卻是升起了對大楚軍隊的敬佩之心。
能夠在這樣可怕的攻擊節奏中艱難的獲勝,這支軍隊足以自豪,麵對十數倍的兵力差距,大楚的軍隊竟然展現出了可怕的攻擊欲望,仿佛人數眾多的一方是自己一般,這樣的戰鬥意誌和勇氣平生未見。
“讓兄弟們撤吧,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了。”深深的歎了口氣,王濤下令撤退,哪怕是再不甘心他也隻能接受失敗的事實,而對麵的表現也征服了這位亂世的梟雄,讓他不得不在心底裡道一聲佩服,設身處地的想,若是自己麵對如此境地根本做不到這樣的表現。
經此一戰聯軍士氣大挫,而隨著糧草緊缺消息的傳播,士卒們人心惶惶,浩浩蕩蕩的聯軍竟然有種大夏將傾的感覺。
也就是這天晚上,王濤的盟主之位被廢置,但是若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已經失敗了,如今隻不過是看如何將損失降到最低。
韓山遠鬱悶的坐在自己的大帳之中,他不甘心這麼撤退,與其他人相比,他手上可是沾滿了陸家鮮血,若是大楚複辟,彆人或許還有活命的可能,而他這樣的人勢必死無葬身之地。
“將軍!”一個輕呼聲將他從失神中清醒,抬頭一看竟然是自己把守大門的親衛正在輕聲呼喚著自己。
臉上微不可查的的露出了一絲不喜,他這人最討厭自己失神活著想事情的時候被人打擾,不過他隱藏的很好,並沒有讓親衛發覺,畢竟關鍵時候還得靠著這些人保護自己的性命。
“怎麼,出了什麼事嗎?”
“稟將軍,大帳外來了個神秘道人說是能夠為將軍分憂,想要求見將軍,您看是見還是不見。”親衛小心翼翼的問道。
“替我分憂?他知道我如今憂心什麼竟然敢說出這等大話,我倒想看看是何人這般膽大包天,若是他敢欺瞞我,今天我就請你看一場砍頭表演。”韓山遠獰笑著說道,他正愁自己無處發泄心中的鬱悶,沒想到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撞上來。
親衛聞言躬身後退,不一會便領著一個身材消瘦的道士走了進來,這道士長得倒是白淨,不過身體看起來有些消瘦,當然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頭頂竟然禿了一塊,看起來有些滑稽。
韓山遠望著眼前這個有些搞笑的道人問道:“聽說你要為本將軍分憂,你可知本將軍憂心什麼?”
言語間,韓山遠的手已經扶上了自己的刀柄,似乎準備隨時拔出寶刀砍向眼前的道士。
那倒是卻是氣定神閒,不慌不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聲笑道:“我不是那些坑蒙拐騙的家夥,你也不必嚇唬我,至於你所憂心之事不就是自己屠戮大楚皇族,若是大楚複辟你便大劫難逃。”
韓山遠頓時變了臉色,他睜著雙眼死死的盯著道士的臉龐,冰冷的殺意毫不掩飾,手指微微用力拔出了寶刀,有寒光在大帳中一閃而逝。
豈料那道士置若罔聞,輕輕抬頭望了一眼他,一股巨大的壓力席卷而來,讓他渾身仿佛被大山壓住,動彈不得,汗水瞬間便將衣領打濕。
“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我營中想做什麼?”韓山遠大聲問道,他十分懷疑這個詭異的道士便是那些諸侯暗中搜羅的殺手,來營地裡便是為了殺死自己,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他質問的話語裡充滿了軟弱。
“我不是說了嗎,隻不過是想替你分憂之人,要不是因為你屠戮了陸家血脈讓我十分歡喜,我也不會找你。”道士悠然的說道。
“你與陸家有仇?”韓山遠十分詫異的問道,這可是曾經的皇族血脈,能夠和他結仇,莫不是曾經亂臣賊子的後裔。
“當然,仇深似海,今日特來助你,我要親手毀掉大楚中興的希望,讓那些家夥在無儘的歲月中都活在痛苦之中。”道士聲音很輕,但韓山遠能夠從隻言片語中感受到那種深沉的恨意,也不知道陸家曾經對他做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長有何良策能夠助我破敵,若是功成,無論什麼願望我都願意答應。”韓山遠欣喜的說道。
道長卻是輕聲說道:“我隻是一介修行之人,不懂得什麼領兵打仗,我隻要你在這營地裡立下一個祭壇,再給我找三百六十五個壯漢,我自有辦法破敵!”
韓山遠雖然很好奇道士的法門,但是他還是很老實的做了準備,畢竟這個道士剛剛展現出來的力量讓他感覺到心底裡的恐懼,或許他真的有辦法破開城門,毀滅大楚。
而韓山遠的動靜立馬吸引了聯軍其他的人的注意力,無數的將領來到這個地方望著一點點被建好的祭壇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我說老韓你這是在搞什麼東西,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不成。”一個身材肥碩,長著一對招風耳的彪形大漢笑著說道。
“你個大老粗懂什麼,這可是祭壇,待會道長開壇施法,準備破開城門。”韓山遠打趣的說道。
“莫不是哪來的江湖騙子,竟然準備用法蘇破門,你還說自己沒有得失心瘋,竟然會相信這樣的胡言亂語。”
韓山遠懶得和他爭辯,繼續布置祭壇,倒是王濤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周圍環境,悄然的退回到自己的地盤。
“老祖,可是看出什麼東西來了?”王濤輕聲說道,但是若是有人進到大帳之中就會發現他的身邊空無一人,仿佛是在和空氣對話。
“那祭壇的作用的祈雨,那道士身上氣息怪異,不像是人族,你且靜觀其變,那大楚之中能人無數,隻是人道爭鋒那還罷了,若是有人妄圖以法術改變戰局,那麼他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空無一人的大帳中竟然詭異的出現了熟悉的聲音,正是王濤的先祖王虎,原來這位紫陽道人不知何時便來到戰場,一直在王濤身邊保護他。
“既然韓山遠願意搞就讓他去,我倒要看看會是怎樣的結局。”王濤的臉上現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輕聲自語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祭壇漸漸成型,道士在周圍刻下符文,擺上法旗,讓三百六十五個壯漢以一種特殊圖案排列。
自己則登上法壇,抽出背後所背寶劍,燃起黃紙,隻聽見口中默默做聲,不知道在念何種咒語,隻見那黃紙無火自燃,青色的火焰瞬間將其燒為灰燼。
“風起!”道士大吼一聲,話音剛落便有狂風席卷而來,越來越大,無數的塵土被吹到了空中形成了可怕的沙塵暴。
這一異象驚呆了周圍眾人,之前嘲笑道士的幾個人頓時閉緊了嘴巴,這樣的高人可是得罪不得,說不定有什麼手段能夠殺人無形。
道士無心管周圍人的反應,隻見他聚精會神盯著天空,寶劍一揮又是喝道:“雲來!”
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空之中突然飄來一片烏雲,頃刻間便籠罩了天空,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了起來,配合著狂風讓人感覺到了有可怕的大雨將要來臨。
“電閃,雷鳴!”聲音落下眼前便有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天空,緊隨其後的是可怕的雷霆轟鳴之聲,響徹天際,膽小之人不由的縮了縮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到了全身。
“雨落。”寶劍又是一揮,瞬間便是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城牆之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暴雨衝刷著戰場,將殘留在城牆上的血跡衝洗乾淨,殘餘的戰火亦被傾盆大雨所熄滅,連綿不絕的大雨似乎要將這片戰場衝刷乾淨。
但是很快所有人察覺到了不對,雨下的太大了,似乎沒有半點停歇,雨水漸漸堆積,彙聚在了護城河中,周圍的屍體更是被衝進了護城河,無數的屍體漂浮在河麵,場麵煞是駭人。
而這場大雨才剛剛開始,上天似乎要將未來無數個年頭的雨一次性下個乾淨,仿佛要將天河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