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苦竹道師的背後響起來,頓時驚的他身子為之一跳,腳步都有些踉蹌。
“何人喚我?!”
苦竹道師下意識的想要回頭看身後,但是他偏偏忍耐住了,反而還加快速度,往城外衝去。
可是呼聲響起之後,又是一道冷哼響起。
就在苦竹道師距離跨出白骨城隻有一步之遙時,城外升起了淡淡的黃氣,此氣仿佛雞蛋殼一般,將龐大的白骨城全部籠罩在內。
雖然隻差一步,但苦竹道師確確實實就在黃氣之中,而非逃了出去。
苦竹道師站定在了城門口,仰頭看著城外那廣闊無垠的白色天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時候,又有譏笑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隻差一步,道師就可以脫出囚籠,逍遙自在了。不知現在道師作何感想?”
苦竹轉過身子,赫然發現正有三人站在他的身後,將他的後路完全封堵住了。
並且更後的街道上,正有長龍般的氣息滾滾而來,地麵都為之震動,應是城中的道兵正在狂奔。
許道和莊不凡一左一右,將尤冰拱衛在中央,一起與回頭的苦竹道師對視。
其中莊不凡顯出虛影,麵上冷笑連連,許道則是驚訝的看著苦竹道師,還衝對方打了個稽首。
由不得許道不感到驚奇,此獠的替身之法著實厲害。若非尤冰發現的及時,白骨島的護島大陣也不是尋常貨色,龍氣奇異,對方真會成功溜走。
而一旦如此,那麼白骨島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麻煩可就大了。
要知道此獠早已經是家當儘失,卻又貴為金丹道師,現在是光著腳不怕穿鞋的,隻要對方不在意臉麵,願意潛藏在白骨島附近,晝伏夜出,圍殺白骨島。
那麼白骨島必將煩不勝煩,貿易會中斷,島內人也會不敢出島。
這種情況比金丹道師前來強攻都要嚴重,正是尤冰現如今才決定打殺對方的又一個原因。
可惜的是,苦竹道師並非是愚笨之輩,破有手段,其輕易就化解了尤冰的圍殺。好在尤冰也沒有讓對方真個跑出白骨城,否則她真可謂是前功儘棄。
雙方對峙中,苦竹道師眼神閃爍,並沒有應下莊不凡的話。
他反而在臉上作出不解之色,故作訝然的說:“見過三位道長,這、這究竟是何事啊?”
尤冰眯眼瞧著對方,卻是懶得再和對方撕扯,她直接用神識傳音給許道和莊不凡兩人:
“城中龍氣雖然被喚醒,此獠一時半會兒是跑不出去的,但是畢竟失了先機,沒有將它困住,須得速戰速決,免得戰場蔓延至內城,增加太多的損失。”
許道和莊不凡連忙回到:“是!”
於是尤冰麵對苦竹道師,臉上露出冷笑,她將右手伸出,朝著對方淩空抓了一下。
呼呼!
一隻巨大的白色骨爪就出現在苦竹道師的頭頂上,如同一幢房子般帶下,壓迫感十足。
苦竹道師頓時麵色大變,心中再沒有僥幸,明白自己是徹底的暴露,而起沒有了回轉的餘地,雙方必須打上一場。
他連忙將身形晃動,體內的真氣噴出,去抵禦尤冰打出的巨大骨爪,然後又分出兩道綠光,狠狠的往許道、莊不凡兩人撲來。
尤冰三人分彆或擋或散,接下苦竹道師的法術。
而打出法術之後,苦竹道師並沒有再繼續發難,反而一頭就往身後的龍氣撞過去。
雖說已經在庭院中嘗試過了龍氣威力,且經常聽人提起白骨島的護島大陣,但是苦竹道師依舊不信邪,想要自己嘗試,希望能夠一頭撞出城外。
一陣痛苦和不甘心的吼叫聲響起,苦竹道師捂住自己的腦袋,表情頗是猙獰。
龍氣剛強,其升起來後,可籠罩全城,又有千萬人口作為依仗,即便是金丹道師撞上去,依舊像是碰到了鐵板,並且還是燒紅了的鐵板。
這下子,苦竹徹底意識到自己除了真刀真槍的和許道三人做過一場之外,便再無其他的法子可以溜走。
於是苦竹不再偽裝,他將自己的麵孔一抹,頓時從陌生的麵孔又變作回了自己原先的老者模樣。
但是不等他再出手,尤冰三人已經避開他的法術,個個運轉起的法力,往他猛擊打而來。
其中許道更是乾脆從袖中拿出了金色魚竿,又放出山海幡,頂在自己的頭頂上,垂下類似於龍氣的黃氣,庇護他。
金色魚竿晃動,淩空變大,猛烈的朝著苦竹道師轟擊。
苦竹瞧見許道掏出魚竿,且揮舞過來,隻以為是道士級彆的法器手段,傷不了它。
但是當金色魚竿如大棒般落下,狠狠的打在他身上時,其人方才知道力大無窮是個什麼概念。
也虧得苦竹道師身後就是龍氣,能夠擋住他,否則的話,許道這一棒子可能就會將苦竹道師打回原形、打回城外。
許道這一棒子的威力不俗,讓尤冰和莊不凡都不由的多看了幾眼,麵色驚訝。好在尤冰和莊不凡並沒有忽視自己主管的一麵。
苦竹道師的法術被許道強行打斷,其接下來的動作也陷入了焦急之中。
就在對方遲鈍的刹那,莊不凡駕馭著飛劍,嗖的上前就是對方身上狠狠的劃了一道,其劍氣鋒銳切金斷玉,頓時破了對方身上的重重護體法術。
雖然莊不凡的這一擊,並未在苦竹道師身上留下明顯的傷勢,但是也為尤冰做好了準備。
三十六尊白骨道兵已然就位,或高或低,全都煞氣森嚴,將苦竹道士包圍的死死的。
白骨道兵一就位,尤冰自己也舒了一口氣,她衝許道兩人傳音到:
“方圓百丈都已經籠了在道兵之下,雖然不及龍氣囚籠要穩當,但也足夠將此獠圍殺在此,讓對方休想破門而出。”
苦竹道師見狀,則是大怒:“啊啊啊!爾等逼我的。”
他見情況不對,一言不合的就變化出了妖軀,徹底的解脫束縛。其身上有濃鬱的青白二氣噴湧而出,緊接著一根龐大的鐵竹生長而起,枝條尖銳,竹葉陰森。
苦竹道師的麵孔已經變成了巨大鐵竹上的人臉,他咆哮著,抖動枝葉。
刷刷刷!
落英繽紛般,苦竹道師利用法術,反過來將許道三人給包裹住了,其抖落的竹葉如同奪魂飛刀般,叮叮當當不斷敲擊三人護體法術。
許道感受著對方法術壓迫,他也乾脆的變化出龍軀,毫不保留,對抗其此獠。
畢竟此獠可是貨真價實的金丹,縱使有尤冰在前方打頭陣,現場依舊是危險重重,容易有意外出現。
許道深知小命要緊,可不敢再保留法力。
轟隆!
霎時間,白骨城的西城門口,靈光閃現,巨大的轟鳴聲不斷,並有道兵如長龍般,不斷奔至城門口,搖旗呐喊。
城中本就察覺到不對勁的道人凡人們,紛紛都抬頭看著西麵,腦中猜想不斷。
“發生什麼事情了?有人攻島嗎?!”
“怎的又地動山搖,希望不會打到內城之中,否則俺的院子、鋪子,可就麻煩了。”
戰場上,尤冰因為要用自己的白骨道兵壓陣,便隻得用手中的法術同苦竹道師爭鬥。
一番鏖戰下來,尤冰同許道、莊不凡一樣,竟然也沒有討到多少好處,好在他們依舊將苦竹道師牢牢的局限在城門口,沒讓苦竹道師有機會去禍害城中。
眼下雖然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但是許道他們並非就隻有三人,城中的其餘道兵、道士,已經逐一就位。
“觀主!我等前來助戰!”
“劍師,執法堂來也。”
除了白骨島的道士之外,其餘商隊之中的道士也都跑了過來,有好奇心強的,想要一看究竟,又琢磨著觀摩鬥法的,想要從中收獲感悟。
而在這些道士之中,白金島的道士顯得最是突出,他們來的不早,也並非是白骨島的一員,但卻是圍觀道士中第一個或者說唯一一個跳出來的。
白金島眾人呼聲四起,旗幟鮮明:“金槍長老萬勝!打出我白金島的威風!”
而被圍攻之中的苦竹道師,則是越發的感覺自己像是在負隅頑抗,正在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白骨島,這讓他在心中不斷罵娘。
終於,苦竹道師感覺壓力越來越大,也敏銳的察覺到尤冰其實還有所收斂,他當即大呼:
“觀主饒命!貧道錯了。”
苦竹道師拋棄臉麵,直接就祈求投降。
這讓圍殺對方的許道三人全都眼神一振奮,更是賣力的圍攻對方。
許道遊走在周邊,不斷的打出罡風煞氣,去削弱對方,甚至時不時還會尋覓到機會,利用手中的金色魚竿,狠狠的敲打對方一下。
苦竹道師的求饒聲越來越大,也是更加不要臉,開口道:“貧道願意為觀主當牛做馬,隻求觀主能夠給條活路!”
聽見這話,尤冰麵上冷淡的表情微動,開口:
“若要入我白骨島,爾當以道業、魔念起誓,且需要接受我白骨島龍氣的壓製!”
苦竹道士聽見,臉上又露出了糾結之色。
尤冰所提及的要求中,前者無可厚非,但是後者的威脅可就極大了。
一旦苦竹道師放棄抵抗,受到白骨島龍氣的壓製,那麼他很長一段時間內的行動都不自由,會遭遇各種洞察巡查。
隻是現如今,苦竹既然沒能跑出白骨城,又陷入了圍殺之中,即便還能再堅持個七天七夜,最終結果也是逃不過一劫。
因此苦竹道士一咬牙,衝尤冰傳音到:“貧道同意了!還請道友收手,給個機會讓貧道出去喘口氣。”
尤冰雖然表情冷淡,但是聽見對方的求饒後,心中也是暗喜著,明白自己已經是勝券在握。
她眯眼打量這苦竹道士,複問:“當真?”
苦竹道師點點頭搗蒜。
尤冰沉吟數息時間,又暗中同許道兩人交流,終於各自收斂法術,並將堵住對方的白骨道兵搬開,露出一個口子。
法術驟然停止。
苦竹道師瞧見骷髏陣型散開,他立刻就從打開的一個口子遁出,倏忽化作人形,來到了尤冰三人的跟前。
慘遭圍困已經有大半日功夫,且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全島,苦竹道士再沒有之前那般自行。
他躬身立著,朝尤冰拱手作揖,聲音乾澀的道:“還請觀主施展龍氣秘法,鐘下禁製,也好讓貧道能安心的待在城中。”
尤冰一口就同意:“善!”
滋滋!一縷縷淡黃色的龍氣的,從護島大陣上還緩緩的分出,小部分落在了苦竹身上。
剩下的大部分落在了尤冰的手中,她移動身形,準備將手中的龍氣親自拍進苦竹的腦殼之中。
可就在這時,苦竹道師猛的抬起頭,其目色癲狂的看著尤冰,渾身微顫,擠出聲音:“去死!”
轟!
浩大的法力從此獠身上再度湧出,竟然不讓最開始時多少,其結成了青白二氣,神光飛濺,狠狠的打向尤冰。
“嘁!”
但是一聲譏笑響起,隻見尤冰赤足微動,便換了個方位,避開對方突入起來的一擊。
幾乎是聽見譏笑聲的下一刻,苦竹道師則是就暗呼不好,頓覺情況不妙。
好在他並非隻是藏著如此一個計謀,一擊不成,苦竹就準備飛去城中,到時候以城中子民的性命作為要挾,逼著許道等人禮送他出城。
可同樣是在這一刹那,他沒能再往外飛奔,因為兩股法力落在了他的身上。
尤冰站在苦竹身後,再次伸出手,借助小部分龍氣定住了對方,又持著手中濃鬱的龍氣,狠狠的往苦竹道士腦門拍去!
噗!
輕輕一拍,骨裂肉爛。
尤冰並非是想將龍氣打入對方體內,而是以龍氣作為掩飾和封禁,一掌抽打上去,直接將苦竹道士的腦門打爛掉了。
腦殼破爛後,苦竹尚未死透,但渾身的真氣即刻四溢。
尤冰連忙一揮袖袍,讓不遠處的白骨道兵趕緊跑回來,結成蓮座,將苦竹的屍體牢牢鎖在內裡。
直到這時,苦竹的魂魄方才跳出,大叫:“好狠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