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省潭縣近郊的養殖基地，門口托運牲畜的大卡車絡繹不絕，仿佛要將整個養殖場搬空似的一車一車往外運著。
林君已經觀察好幾天了。
身為一名優秀的職業投資人，他很清楚底部成交量突然放大便是進場介入的機會，雖然他並沒有養過豬，但任何市場的博弈其實道理都是相通的……順便一提，這也是他老師教他的。
站在林君的旁邊，把西裝當成大衣穿的劉老板臉上堆滿笑容，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這位“小鮮肉”的肩膀。
“林老板啊！一看你就是發大財的人，和咱們這些鄉裡的土老板就是不一樣！”
“過獎了過獎了，我就是一個打工的，哪裡比得上您！”林君笑了笑，謙虛說道。
“嗐！這麼說就見外了，我說穿了也就是個大點的養豬專業戶，整天和動物打交道，生活也沒什麼滋味兒，還是你們城裡生活豐富多彩啊！等這買賣告一段落，我也該休息一段時間了！”說著說著，劉老板從西裝兜裡掏出了一條華子，遞到向了林君，笑著說道，“來抽條煙，過會兒我再給你整一箱茅台，這次真的多謝了！”
“咳咳，劉老板，這個使不得。老板待我不薄，我自己也是個一個有原則的交易員，不可能收你的禮物的，”林君連忙擺手，又擔心自己的拒絕傷了人的麵子，連忙笑著繼續說道，“何況咱們也算是合作共贏，大家一起發財，不存在什麼謝不謝的！”
劉老板笑了笑，倒也沒堅持，隻是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看著從農場外拉出的那輛大卡車上的標識有些眼熟，林君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好奇，開口問道。
“那輛卡車是？”
“你說那個車啊？他們是夏北牧業的。”劉老板眯著眼睛笑道。
“夏北牧業？那不是國企嗎？”林君表情意外地說道，“我記得他們應該是有自己的育種基地吧？還需要買你們的小豬？”
“咦？林兄懂的還挺多啊。”劉老板驚訝地看了林君一眼，臉上的表情比他還要意外。
林君不好意思一笑說：“還行還行，一般般了解吧，畢竟夏北牧業是上市公司，我又是學金融的，多少會看一點這方麵的研報。”
他記得自己還給夏北牧業寫過分析研報來著，給了個買入的評級和一股100塊的目標價。然而沒想到這破公司一點也不爭氣，從50塊一路跌到了，坑的他導師的客戶直接爆倉了。
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結，到現在他都記著沒忘。
“高材生！”劉老板佩服地豎了下大拇指，咧開滿口黃牙繼續說道，“不過他們倒不是買豬仔，而是來買育種母豬的。”
“育種母豬？”林君頓時驚了，“你們還賣這個嗎？”
“呃，一般是不賣的……不過他們給的比較多，”不知為何有些微妙地挪開了視線，劉老板笑著打了個馬虎眼繼續說道，“好了好了，生意都談妥了，咱們還是不聊這些了，我知道鎮上有個不錯的KTV，今天我來安排！”
“不不不！唱歌就不必了，我還趕著回去交差！”
不知怎麼話題就變到了KTV上，林君連忙擺手拒絕。然而這劉老板卻是連拉帶推地慫恿，硬是將他往自己的大眾車上請。
“您太客氣了，走吧走吧！我敢保證，那地方不比你們城裡的差！”
……
就在林君童鞋正為了兩百萬的項目被迫在KTV逢場作戲的時候，遠在江城的郝雲，同樣也是被迫營業地正襟危坐在一張會議桌前。
夏林集團和田園影業的那份合同已經簽署完畢，接下來就是和《伽藍雨》另一位投資方——雲夢集團之間的協議了。
畢竟新的資本注入會稀釋原先權益人的權益份額，而關於稀釋比例的問題，都是需要書麵合同來重新約定的。
對於協議的內容郝雲並沒有任何意義，然而夏林集團的董事長還是提出了當麵簽約的要求，並邀請郝雲前往位於江城的夏林集團總部。
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但看在錢的份上，郝雲還是去了。
而此時此刻坐在他對麵的，便是那位將他請來的夏林集團董事長——林武嚴。
這位約莫有五十歲出頭的男人，烏黑的頭發梳的很整齊，就像他一絲不苟的性格一樣。即使是這樣總投資額不過億的“小生意”，也會約見對方企業的負責人當麵商談。
好吧，這筆錢其實已經不少了，尤其是對於缺錢的田園影業和雲夢集團而言。然而這並不妨礙郝雲仍然覺得，對方有點小題大做了。
畢竟他之前偷偷查過，這個主營業務為商業地產和酒店的夏林集團市值已經千億了，這位林武嚴更是百億身家穩居富豪榜。
百億富豪親自談千萬級的生意？
不至於吧。
而且更讓郝雲迷惑的是，這位大叔從進門和他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再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拉開椅子坐下便一絲不苟地盯著他。
好家夥，從最早進這會議室到現在也有半個鐘頭了，結果這位大佬連麵前的合同看都沒看一眼，反倒是把來簽合同的人上下左右打量了個遍，把郝雲看的心裡好一陣的發毛。
大叔，您這是看合同還是看我呢？
還是說這是什麼有錢人的奇怪癖好……
郝雲也不是很懂，隻覺得各種意義上都不太對勁兒。
“不錯。”
這是郝雲走進會議室之後聽到的第二句話。
似乎是終於看夠了，那個中年男人微微點頭，不怒自威的臉上牽起了一絲不知是笑容還是皺紋的弧度。
“我很滿意。”
郝雲：“……？”
您到底滿意啥了？
然而林武嚴似乎並沒有打算解答他的困惑，隻是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兩份合同，掃了一眼之後便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兩份，其中一份是郝雲的。
將屬於郝雲的那份合同折起放在桌上，林武嚴將它輕輕一推，從會議桌上滑到了郝雲的麵前，然後將自己的那份合同隨手遞給了站在一旁的秘書。
“合同我已經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郝雲微微一笑，禮貌說道。
林武嚴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這個合作。
然而就在郝雲以為結束了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道。
“聽說你最近在搞養殖？”
郝雲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呃，算是吧，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林武嚴：“說來話長就不要說了，我也不感興趣。”
郝雲：“……”
並沒有看郝雲的表情，林武嚴用長者的口吻，隨意地說道。
“一點人生小建議，認清自己的能力在哪，不要輕易涉足自己不了解的領域。比起投機主義者，我還是更喜歡踏實做事兒的年輕人，這點你記在心裡。”
“是……？”
將這句話算是記下了，郝雲的心中卻是揣著一肚子的問號。
媽耶……
咋感覺自己像是在麵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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