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我想把工作辭了!”
“大師,聽了您的講座之後我簡直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我把公司賣了和你一起創業好不好?我不要股份,隻求給我一個學習的機會——”
“大師!雖,雖然我還沒畢業,但我不想讀了,我想跟著您一起闖蕩!就像您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
“誒?!大師,您彆走啊大師!”
郝雲確實沒走了。
因為走是不可能走出去的,隻能用跑了。
離開了12號廳之後,他幾乎是百米衝刺的速度鑽進了人群,離開了一片混亂的現場。
也幸虧他剛高考完沒多久,這要是在宿舍的床上多癱幾個月,指不定今天就走不出去這個門了。
注意到了現場的騷動,人才辦公室的主任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一把揪住了負責現場秩序的工作人員,他唾沫星子橫飛地吼道。
“這裡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多人聚在這裡!我不是說12號廳的路演時間限製是十五分鐘嗎?怎麼講了這麼久!你讓後麵的企業怎麼辦?!”
工作人員歎道:“可能……因為他講的太好了吧。”
我靠?
講的太好?
沒想到這小公務員還敢頂嘴,那主任愣了下,瞬間憋的漲紅了臉,怒火中燒地咆哮。
“你瘋了?你瞧瞧這現場現在亂成了什麼樣?你到底還想不想乾了?”
“乾?嗬嗬,給你們打工?”工作人員冷冷一笑,交出了手中的秒表和工牌,“這一眼望到頭的生活,不過也罷。”
主任:“???”
一旁的大米集團的HR也在小聲議論。
“這家夥是來砸場子的吧?”
“是啊,搞得這校招會這麼亂。”
“不過有一說一,這家夥還挺會講話,搞得我都想辭職創業了,真特娘是個人才。”
“是啊是啊。”
現場的秩序亂成了一團,搞得周圍幾個場子的路演都辦不下去了。人基本上都圍在了12號廳這邊,以至於就連龍威集團的下午場都沒坐滿一半人。
留在講台上的雲夢集團的宣傳單,一瞬間就被搶光了。
擁擠哄搶之下,人差點沒打起來。
幾個被大企業派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兒的HR,也忍不住偷偷藏了兩份宣傳單在身上,準備一會兒打印份簡曆過去碰碰運氣。
雖然理智告訴他們,這家企業怎麼看都不靠譜。
但理智思考的前提是,也得有理智這玩意兒才行。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場路演裡給聽眾們灌了什麼迷魂湯,動了什麼手腳。
打了這番雞血之後,絕大多數人都上頭了,隻有一小部分心誌堅定的人保持了理智。
以至於整個校招大會下午場接下來的幾場路演,幾乎沒什麼人聽,更沒多少人認真講。甚至一些創業公司的小老板,乾脆扔下話筒回家去了。
招聘會?
嗬嗬!
爺可是未來的五百強董事長,要什麼自行車?
企業想做大,就得招TOP10畢業的牛人,隻有讓牛人為我所用,為更牛逼的我做牛做馬,才能創造更牛逼的正能量!
那些還沒找著工作的求職者們就更上頭了。
打工?
嗬嗬!
爺可是天選之子,要什麼三方協議?要什麼勞動合同!
雲夢集團的老板說過,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打工一輩子最多混個溫飽,想要改變命運跨越階級隻能創業,哪怕自己不創業也得帶著創業的思維找工作,去追隨那些真正有夢想、有未來、有前途的創業者。
而那些一個二個挺著啤酒肚吹牛逼、隻會職場pua的油膩中年人……
讓爺浪費青春給你打工你也配?
自己都特麼快喝出脂肪肝了!
tui!
看著身後躁動不安的路演區,郝雲悲劇地發現,自己的牛批好像吹過頭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這些沙雕們在激勵寶石的影響下,竟然還特麼的真信了!?
搞毛線啊!
都要畢業了還沒點自己的主見嗎?!
沒有敢回去自己的展位,怕被麻煩找上門的郝雲直接扔下了被群眾們包圍的爛攤子,從後門溜出了人才中心。
氣喘籲籲地坐在回學校的網約車上,想著泡湯了的招聘會,他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要不是不是自己的車,他真恨不得給車門來兩拳。
造孽啊!
仿佛察覺到了郝雲的心情,司機瞅了他一眼,開著玩笑問。
“哥們兒?失戀了?”
郝雲有氣無力地回答。
“沒……要是是失戀就好了。”
“哈哈,想開點,工作什麼時候找都來得及,”司機擠了擠眉毛說,“要不我帶你去個地方高興一下?”
郝雲板著臉回答。
“……不用了謝謝,把我送到江大就好。”
隻是這麼早回學校乾點啥呢?
要不……
去圖書館坐會兒?
在直接回寢室和去圖書館這兩個選項之間猶豫了很久,郝雲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
晚上八點。
在圖書館看了會兒編程和高數,又自學了一會兒樂理知識的郝雲,總算是打著哈欠回了寢室。
剛一推開門,還沒等他拉開凳子坐下,過來串門的小胖子周軒便像是發現了寶藏似的,驚喜地一把拉住了他。
“臥槽,雲哥,你下午乾啥去了?”
一聽雲兄變成了雲哥,就知道八成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郝雲微微愣了一下,緊張地看著他回答。
“找了份兼職……怎麼了?”
周軒激動說道:“你找的兼職是不是叫雲夢集團?”
郝雲:“???”
“哈哈哈,我給你看個寶貝,簡直特麼笑死我了!”
說著,周軒強憋著笑,打開了手機裡的B站,翻到剛收藏的視頻,不由分說地塞到了郝雲的麵前。
一臉不耐煩地掃了一眼他的手機,郝雲剛想走開。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看清視頻中內容的他,整張臉都綠了。
臥槽?
這不……就是下午兩點的招聘會現場麼?!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片段,長度甚至不到十分鐘,畫質也渣的堪比打了碼的小電影,但對於熟人而言,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站在台上的那人是誰。
“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要讓我看到這個視頻!草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鄭學謙這小子笑的快抽筋了,腦袋磕著桌子猛錘,肩膀抽搐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整個401就數他笑點最低,笑的也最沒品。
周軒到還好,笑點稍微高一丟丟,但看起來也憋的挺辛苦的。
“不是,雲哥,是我錯怪你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嚴肅的人,沒想到……”
郝雲黑著臉瞪了周軒一眼。
“沒想到什麼?你不是笑死了嗎?也沒見你死啊!”
“咳咳,這不還差一點麼……說起來,他們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一百塊,”郝雲翻了個白眼,惱火地將手機推開一邊,“再問自殺。”
“一百塊也不少了……”周軒壞笑著點頭,擠眉弄眼地繼續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兩百,可以讓我錄一段高清點的素材嗎?”
“滾!”
丫的!
兩百就想收買爺的靈魂!
做夢!
感覺郝雲似乎是真的生氣了,小胖子周軒立刻麻溜地滾了,鄭學謙也不太好意思笑的那麼放肆了,取而代之的是用枕頭蒙著腦袋抽搐。
心情不太美麗的郝雲懶得理他,端起肥皂臉盆毛巾去了衛生間,沒一會兒就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在一旁看著沙雕室友們的梁子淵,一如既往地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膚淺,以及一聲未出口的無聊。
人兒啊。
為何要在意彆人的非議與嘲笑?
就不能坦坦蕩蕩地做自己?
食指撥弄著琴弦,他旁若無人地唱起了那卸磨殺驢似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