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旁人說話,李破對著少女方向,微微躬身,拳頭在胸口錘了兩下。
隨即轉身,“軍曹說了,你們幾個以後都聽俺的,哪個是伍長?”
假傳軍令,還傳的這麼光明正大,李破也是獨一份了。
但李碧並沒說話,若無其事的低頭吃菜,喝湯,算是默許了。
這種事情,真要是在軍中,肯定不會發生,但現在嘛,卻不用太過計較,她有自己的打算。
若真當場發作,這一趟出來,很可能會空手而回,就這麼幾個人,還心不齊整,能做成什麼事了?
李破試探了一下,卻是大獲成功。
不過,他也知道,這一架打下來,後患頗多,但沒辦法,誰讓軍人就認拳頭和刀子呢,就這些底層軍卒而言,你越是粗魯蠻橫,越是容易在他們中間找到位置。
站起來的四個人,捂著鼻子的,捂著咽喉的,捂著肚子的,都是怒目而視,但誰也沒打算再動手,這就是好現象。
不過也沒人接話,李破四下瞅了瞅,頓時明白了,地上還躺著一個呢。
這位傷的最重,頭破血流是一定的了,不過隻是皮外傷,腦震蕩什麼的,還要看驛站中的酒壇是不是很結實了。
“都愣著乾嘛,把人扶起來啊,看看,都出血了,我就說嘛,以後都給俺記清楚了,打架就打架,彆拎什麼家夥,不然傷的更重,俺還得給你們出錢診治。”
四個人互相瞅瞅,又向李碧那邊瞄了瞄,頓時有些喪氣,兩個人默不作聲的過來,七手八腳的將暈過去這位弄了起來。
很快,這位就清醒了過來。
“坐下,坐下,趕緊吃飯。”
李破很有主人翁意識的呼喝著,並順手拍了一下那還暈乎乎的家夥,“你就是伍長?怎麼稱呼?”
李破利落的身手,風卷殘雲般的氣勢,迅速的在這幾位軍中漢子心裡,刻上了尊重兩個字眼兒。
軍人本就信奉強者為尊的道理,更何況,又是最重軍功的隋軍兵士。
即便心中有所惱恨,但李軍曹隻要不發話,也就沒什麼意外會發生了。
伍長捂著散發著酒氣的腦袋,憋了半天的氣,見那位死死盯著他,眼中的凶光好像能溢出來一般。
心裡一跳,略微低頭,悶聲悶氣的道:“俺叫李武,家中排行老五,叫俺李五就成。”
李破當即就樂了,“你這伍長做的還真是名副其實。”
旁邊幾個頓時笑了一串,打架在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隻是在李軍曹麵前,被個半大娃子打的落花流水,讓他們有點難以接受。
不過李破氣勢太盛,轉眼間就壓住了他們繼續反抗的念頭,其實,這在軍中,也就算得到了軍人們的初步認同了。
這會一句話,更是讓幾個人覺得,這位下手雖然陰毒,也太過凶狠了些,但說話還算有趣,李伍長這名字,也確實取的好笑。
軍人不難打交道,就在這裡了,隻要把住他們的脈搏,分分鐘就能搞定。
李五也訕訕的哼哼了兩聲。
等人都坐下,李破又問,“姓李?和軍曹怎麼稱呼?”
這個時候,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大隋裙帶關係的普遍性,一聽此人姓李,立即便問了出來。。。。。。。
果然,這位回答道:“俺阿爺在太爺身邊護衛。。。。。。。”
旁邊有嘴快的,氣氛稍緩,就緊著道:“伍長還有兩位哥哥在馬邑軍中任職,若是聽說伍長被人打破了頭,定會尋過來跟參軍討教討教。”
李破撇嘴,晃了晃自己的拳頭不屑道:“就憑俺這拳頭,還是算了吧啊。”
幾個人都頓時呼呼哧哧的笑了起來,笑點著實有點低。
至此,李破不但加入了進來,還徹底確立了自己的地位,男兒相交,就是這麼奇妙。
當然,這也正是這個年頭軍中漢子們直爽豪放的心性在作祟,要是換做後來,你打人一頓,還想跟人把酒論交?做夢去吧,我非叫警察把你弄進去不可,過後還要找律師告的你肉疼。。。。。。。。
李破一拍桌子,招來驛夫倒酒,舉起酒碗,“以後就都是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看見那邊那個小的沒有,那是俺家二郎,以後多照應著點,俺這裡就先謝過了啊。”
幾個人又笑,心裡徹底舒坦了下來,紛紛應了,抱著大碗開喝。
不一時,一桌人笑笑說說,雖然不敢喝太多,也不敢高聲,擾了軍曹,但這氛圍嘛,就隻能說是融洽了。
這個說那個不禁打,肚子挨了一下就吐的稀裡嘩啦,那個說這個鼻血都滴在了酒碗裡,實在有些惡心,說笑間,好像又了李破的加入,這氣氛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桌上的人李破也認了個全乎。
三個姓李的,兩個姓陳的,都和李氏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這哪是近衛啊,簡直就是親戚大聯合嘛。
再次印證了大隋朝裙帶關係無所不在的真理。
李五弄了條布巾,將血擦乾淨了,湊到李破身邊打問他的來曆。
李破隻說,咱是關西扶風人,和郡太爺可沒什麼關係,那表情簡直就在說,咱可不是靠著李家出來混的,至於靠山是誰,你就猜去吧,半真半假的讓李五很是產生了些敬畏之心。
和這邊的熱鬨相比,那邊就安靜的多了。
元朗和李春眼巴巴的瞅著這邊,顯然心早就飛了。
少女吃飯也吃的越來越是沒滋味,吃食太差,烈酒的味道更是難聞。
阿爺常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瞧瞧,這些該死的混賬東西,吃的一個個身高馬大的,用的時候卻把她的臉都丟到地底下去了。
一個小小的馬夫,打的他們找不到北不說,轉身還去跟人家稱兄道弟去了。
平日裡說的男兒氣魄都到哪兒去了?就這個樣子,是不是彆人把他們打趴下,過後就能把她給賣了?
越想越是氣惱,啪的一扔筷子,轉身去房間休息去了,身後一群人,呼啦啦都站起來,目送她離開。
但形單影隻的她,看上去卻有那麼幾分淒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