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農場裡的女人們(1 / 1)

霧外,桑切斯城。

不久之前隨著某人在井中大鬨一番,井市發生了一起超大規模的暴亂。

這起暴亂導致井市的交通癱瘓,且七大財團公信力降低不少。

同時,對應著的世界,現實世界裡很多區域的扭曲濃度一反常態的開始降低。

其中,也包括桑切斯城。

桑切斯城如今外敵環伺。

這一切自然是凱恩集團在幕後做推手。

每一次都會利用自己集團內的惡墮做英雄,來抵禦來自桑切斯城外的惡墮。

但事實上兩邊都是一夥的。

隻是不久前,桑切斯集團重金打造,花了無數廣告,做了無數宣傳所推出的英雄,一個擁有三個完美級畸變詞條的惡墮——

變成了人類。

變成人類之後,甚至永久的失去了再次變成惡墮的可能性。

在成為惡墮前,這是一個普通的梅南國婦女。

丈夫死於逃向桑切斯城的路上,後來由於不想成為生孩子的工具,她決定前往凱恩集團的另一個部門——英雄聖所。

何謂英雄聖所?

就是製造惡墮的地方。

不同的人,變化為惡墮後潛力也不同。

凱恩集團現在手裡掌握著無數惡墮,但這些惡墮的潛力普遍較低。

隻有那些對生活有著巨大執念的人,才有可能惡墮的過程裡,誕生出稀有或者完美的詞條。

而如今,發生了“逆惡墮”事件,一些英雄變成了人類。

尤其是那位凱恩集團的頭牌。

最終,這位女惡墮英雄的下場,是繼續回到北區,一個——專門搜集男性供血,以及讓女性生育的地方。

也就是白霧在啟示裡見到的——“畜牧場”。

人類在這裡,就像牲畜一樣,隻是為了提供血液,提供各種負麵情緒,以及提供新生兒。

當然,這一切都披著自由的外衣。

他們似乎是不強迫任何人的,隻是電視廣告鋪天蓋地,來自上層的宣導,以及隨處可見的標語,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人們。

最後加上豐厚的報酬,想要在這個城市活下去,人類的選擇不多。

體驗各種痛苦,在某個臨界值裡不斷散發負麵情緒。

或者就是提供血液與自己的生育能力。

後者是為可怕的。

凱恩集團會在將第一次生育的女人安置在一個地方。

一旦生完孩子後,還來不及看懷裡的孩子一眼,很快就會被轉移到下一個區域。

這個區域裡的女性,全部是第二次生育的。

當然,第二次生育的區域裡,人數明顯要少一些。

而這樣的區域——一共有七個。

事實上如果人類的體質可以跨越極限,凱恩集團不介意弄八個,九個。

但是能夠生育那麼多次還活著的人類,基本不存在。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截至目前為止,桑切斯城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測試一係列途徑。

所有為惡墮提供血液,情緒,新生兒的人類,最終都會被洗腦。

他們會對外宣傳這裡的美好,吸引更多人類前來。

但這一切,多多少少都有催眠的影子。

霧內區域,避難所的人類雖然環境惡劣許多,但那裡的人類,卻有著真正的自由。

海域上,方舟裡的人類正在遭受極地的氣溫,可同樣的,他們心懷希望。

唯有桑切斯城,這個由凱恩集團不斷宣傳的人類聖地,人類最後的堡壘,並不是為了人類能夠生存而準備。

人類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被惡墮,被扭曲生物圈養的牲畜。

強大的精神力控製,讓他們無法意識到這一點。

以至於他們連反抗的意誌都沒有。

一切仿佛都成為了合情合理的事情,都成為了一種常態。

在這個城市,人類出賣自己身上的任何東西,都不再有任何道德上的顧慮。

相反,內心會因為某種暗示,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

要讓這些人類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以人類的方式活著,隻有解除這種精神禁錮。

而能夠解除這一切的人,唯有農場裡的某一位。

說到底,凱恩集團,也不過是農場主井一的一張牌罷了。

……

……

未知地帶,農場。

井字形分布的九座農場裡,由於前陣子的種種意外,九座農場冷清了不少。

那隻邪惡的,滿是嘴巴的巨大的手臂,吞噬了不少農場裡的孩子。

但孩子這種“物品”,農場裡向來不缺。

以前都是由井一親自挑選,現在井一重傷,農場裡的孩子,便由桑切斯城的人挑選。

可以預見的是——k的質量,隻會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差。

雖然溪雲子這一代的k,遠遠比不上黃金一代,卻也總歸給白霧等人造成過麻煩。

甚至也有過叛逃農場的心思。

未來的k……就未必了。

七號農場,這座曾經孕育了黃金一代的農場裡,教堂之中,井一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

他的傷勢,依舊還未恢複。

不久前與某個神秘光頭的交手,讓井一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好在很快,他也弄清了來龍去脈。

井一自然不會死。

可他很清楚,與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不同,自己終究會“歸還”給扭曲之主。

擁有因果之力的人,最忌諱去看自己的生死。

但即便不用因果之力,井一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畢竟,和其他五個井字級相比,他對於扭曲之主來說,更為特殊和重要。

這些天以來,井一一直在恢複和調養。

幾乎不會走出教堂,至於農場裡那些孩子,那些媽媽們,以及種種決定資質的考試,井一也無法顧及。

七號農場的教堂,已然是一座禁地。

沒有井一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入。

但董念魚是一個例外。

一天前,董念魚就回到了農場。要從霧外世界抵達農場,她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一天的時間裡,董念魚都在安頓兩個外來者。

得知井一歸來,董念魚還擔心會被井一看出些什麼,但井一重傷,閉關在七號農場教堂的事情被知曉後,她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日中午,董念魚安頓好了兩個不速之客——曲栗,沈殊月之後,便開始尋找井一談話。

她必須要知道,井一現在傷勢到底多重,要知道沈殊月和曲栗擁有多少時間來探索農場。

董念魚敲了敲教堂外的門。

“我來看看你,井一。”

董念魚隻是一個分裂體,或者說又一個被白遠欺騙和拋棄的小魚乾分裂體。

但小魚乾的分裂體也是k,董念魚某種意義來說,也屬於黃金一代。

那一代的k,都不會將井一當做“爸爸”。

董念魚也一樣。

“進來吧,我的孩子。”

井一的聲音透著些許虛弱。

教堂的門有著井一留下的一道封印。

在井一許可之後,封印化作黑霧,隨風散去。

教堂的大門緩緩開啟。

井一平靜的坐在教堂的禱告位上,看起來與往日並無差彆。

董念魚卻能夠感覺到,井一現在很虛弱:

“井四做的麼?”

“老四的確有這個實力,但沒有這個魄力。傷我至此的,是世界意誌的化身。”

想到了那個光頭,井一還有些後怕,如果不是推演了很多次,確信扭曲之主已經出現,確信那個光頭已經死了,這些天他恐怕會寢食難安。

“你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外麵的世界變化很大很大。”

“我知道,我主已經降臨,在我主找回所有軀體之後,一切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新的世界會很快到來。”

井一的神情隻有滿足和喜悅。

因果推演多次,他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匹敵扭曲之主的存在。

董念魚並不在乎這些:

“你多久能好起來?我想見見白遠,你能幫我嗎?井六曾經用這個理由拉攏我,我知道他也許是死了,但或許……還有彆的辦法可以見到他。”

“如果你辦不到,能不能求求那位神?”

井一的目光帶著慈愛:

“即便七百年來,我一直告訴你,引導你,你卻依舊執著於他。”

如果是往常,井一會繼續“引導”董念魚,但今日,井一一反常態。

井一看到了某個未來,所以不加掩飾的說道:

“白遠對你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但說來有趣,你,你還有你的……影子們,都會原諒他。”

“甚至有一段時間,我也會想,隻要老三將他們找回來了,我也會原諒他們。”

“隻是那個時候,連我也不知道,他們幾個,都得到了秩序之主的啟示。”

“誰會不喜歡那麼聰明可愛的孩子呢?但是白遠這個孩子……是沒有心的。”

白遠沒有心。

井一講起了一些白遠的往事。

白遠曾經很執迷於探索人類的情緒,喜怒哀樂這些東西,讓白遠很困惑。

人是追求快樂的,白遠也一樣,他詢問過井一,怎麼樣才能快樂。

井一的眼裡,白遠和其他孩子地位截然不同。

如果可以,井一甚至希望將來救出扭曲之主後,請求偉大的扭曲之主,賜予白遠殼之儀式。

所以某種意義而言,井一是將白遠當做親信栽培的。

井一的口吻帶著些許遺憾:

“人類的快樂,無非不過是那麼幾種。食物的滿足,肉欲的滿足,權力的滿足,遊戲與探索的滿足。以及……生育的滿足。”

“但是後來,我發現白遠對很多事情,不會感到快樂,隻會感到無聊。”

“他喜歡刺激的事情,食物帶來的快樂有,但不多。至於金錢,肉欲,權力,這些東西白遠更是厭煩至極。”

“他真正感受到快樂的地方,是遊戲與探索,在離開農場之前,白遠對我說過一段話。”

董念魚問道:

“他說了什麼?”

“他說,先生,我已經越來越不快樂了,或許是農場的遊戲對我來說,已經沒有趣味,我想要跟你玩一場遊戲。”

井一撫摸著教堂的紅木椅:

“也是那個時候起,我才發現,世界唯一能夠讓白遠感興趣的,隻有遊戲與探索。”

“我也隻不過是他遊戲裡的一部分。”

“雖然他最終還是死了。但不要對這種人報以同情,我的孩子,何必對一個無心之人,念念不忘呢?”

白遠沒有心,這或許是一個最合理的說法。

董念魚搖了搖頭:

“我隻是想要把有些話問清楚,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他為什麼會有了自己的孩子……”

白霧。

事到如今,井一的因果裡,自然無法忽視白霧這個存在。

他聽明白了董念魚的話中意。

“你在困惑,為什麼白遠沒有帶走你,畢竟你和那個與你一樣的孩子,才華上,你並不輸給她。”

董念魚沒有否認,這麼多年來,她始終耿耿於懷。

白遠當年的選擇,讓她很意外。

白遠如果帶走的是主體也就罷了,但是白遠帶走的人,分明也是一個分裂體。

同樣都是分裂體,董念魚不明白……為什麼隻有自己被拋棄了。

如今得知,白遠有了孩子,那個孩子他已經見過。

所以董念魚很難不朝著某個方麵去想。

董念魚雖然有著足以影響全世界,乃至影響井字級的強大精神力,卻終究不是上帝視角的神。

她也會被很多事情迷惑。

井一笑道:

“你以為他沒有帶走本體麼?你以為他帶走的那個分裂體,就不是一枚棋子麼?”

董念魚不解的看著井一。

井一也道出了一部分真相:

“他帶走的那個分裂體,隻是一個棄子,一個用來困住井三的消耗品罷了,我說過了,白遠沒有心。”

“即便是你們的本體……在白遠眼裡,也隻是一件道具。”

“白遠也許的確有了自己的孩子,但相信我,這個孩子本身,對於白遠而言,也不過是遊戲與探索的一部分罷了。”

這個世界最了解白遠的,或許在所有知情者眼裡,都認為是黑桃十。

畢竟黑桃十才是白遠的宿敵。

可這是一個騙局。

唯有井一,才是真正看透了白遠的人:

“一個沒有心的人,做出的任何事情,都隻是讓自己獲得樂趣。”

“你或許可以同情一下白遠的孩子,因為他的童年,一定不怎麼舒服。甚至……比不上農場裡的孩子。”

這倒是一句話真話。

董念魚卻越發的難受,如果小魚乾也隻是白遠的棄子,那麼和白遠結婚的,是不是就是——那個有著龐大精神力的本體?

她到底還是泄了氣,有些氣餒的問道:

“我的本體……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甘心被白遠那樣利用嗎?”

“她就是白霧的母親嗎?”

這兩個問題,董念魚也清楚,井一也不見得知道答案。

七百年來,井一一直知道,董念魚恨白遠,隻是這種恨,來自於求而不得的愛。

他也一直利用這一點,讓董念魚為自己辦事。

很多問題,井一避而不答。

可到了如今,井一認為已經不會再有變數,一切必將朝著扭曲前進。

所以這一次,他破天荒的說道:

“關於你的本體,她是不是白霧的母親,我不知道。但她是一個設什麼樣的存在,我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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