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忽然出現的登島之人，就是白霧。

白遠有一種預感，白霧的浩劫，那個不可避開的啟示，大概很快就會出現。

作為前任屠龍者，一周目玩家，白遠最開始對白霧的失敗與成功並不在意。

至少他自己這麼覺得的。

但當預言失敗的啟示將近，他最近出現的次數明顯很頻繁。

白霧所虛空對話的對象就是白遠。

“法官的生死之力，與井三不是同一個級彆，你很快就明白了，法官的力量有著局限性。”

“殺不死不可怕，畢竟我們不需要殺死他。有時候生不如死也挺頭疼的不是麼？”

白霧必須承認——

白遠的本質就是一個長得好看的惡魔。折磨人這種事情，他永遠保持熱情。

白霧開始前往黃泉島深處，從他登島開始，法官等人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

這股氣息讓法官感覺似曾相識。

他還在思考著對方是誰的時候，白霧已經突破了黃泉島的重重防線。

這個地方他來過一次，而且如今他的實力和上一次可謂天壤之彆。

現在的白霧進入黃泉島，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的後花園一樣。

那些亡靈惡鬼，來自規則的奇特環境，對於白霧而言，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白霧很快進入了第二個區域——黃泉島裡不能說話的亡者之橋。

當初這裡他遇到了白遠，遇到了黑桃十。

這個區域的強大，似乎可以讓亡靈們，扮演出對方最想窺探之人的樣子。

當然這個人前提是一個死人。

白遠死了，黑桃十也死了，所以第一次白霧通過亡者之橋的時候，他們全部出現在了這裡。

白霧很想開口，但最終沒有開口。

這一次，他也不能開口，可這一次他有了白遠的幫助。

尤其是通過亡者之橋的時候，白遠看到了白遠。

“嘖嘖，我還是挺好看的，可惜了，娶了個平庸的女人導致你的樣子沒有太隨我。”

白霧不能開口與亡靈說話，可是白遠可以。

亡靈窺探白霧內心，自然也看到了白遠。

亡靈白遠看到了執念白遠的時候，那種裝出來的從容感瞬間破碎。

兩個白遠彼此相望，執念白遠不是很滿意：

“啊，這個表情不適合我，不要那麼驚訝，笑一個。”

“你我都是精神體，雖然你是一道亡靈在規則下的變形，是個贗品，但你應該窺探了一些記憶吧？”

“對了，你有針嗎？”

白霧很詫異，看著白遠對亡靈進行攻擊，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個規則之下的亡靈，似乎是都是精神力凝聚的。

但凡跟精神力有關係，白遠似乎就能夠找到破解的辦法。

於是乎，當初整個黃泉島，白霧覺得最難的區域，現在就成了白遠的遊樂場：

“你應該窺探他最痛苦的記憶，我可以開放這個權限。感受到了那種痛苦嗎？”

執念白遠不斷的說著話，亡靈白遠就很痛苦了，仿佛真的被一個個針刺進了靈魂深處。

白霧看著“白遠”痛苦，倒是有點想笑。畢竟他自己腦補，還真腦補不出這個畫麵。

第一次白霧通過這裡，不能開口，憋得難受，但第二次……白遠似乎要將這些亡靈給玩壞了。

“太沒意思了，我玩我自己？可惜了，他隻學到了表象，甚至連表象都沒有學完整。”

“下一個。”

亡靈在被白遠折磨的快要消散。

但就像是出於對白遠的報複，它就像白霧第一次通過亡者之橋時一樣，說出了讓白霧開口欲望爆棚的一句話。

白霧猛然停下腳步。

第一次進入亡者之橋的時候，亡靈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想知道你的母親嗎？又或者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你嗎？”

白霧那個時候，可以說強忍著開口詢問的欲望。

而這一次，亡靈有給出了一個他非常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難道不想知道小魚乾的本體在哪裡？我可以告訴你！”

真正的白遠，也就是執念體白遠皺起眉頭：

“看來我低估了這個區域的規則啊，這座島的規則裡，居然牽扯到了因果……抱歉，劇透可恥，拒絕劇透從我做起。”

不待亡靈說出答案，白遠解決了這個亡靈。

白霧怒視著白遠，塑料父子情險些破裂，父愛的小船也險些翻了。

“哈哈哈哈哈，這個地方真有趣，你還記得這個地方的區域劃分嗎？”

白霧無奈的點了點頭。雖然很不甘心被白遠岔開話題，但他不能開口說話。

這個地方的區域劃分，白霧自然記得的。

他當初和林無柔還有尹霜一起來的，然後就發現了這裡的區域劃分為四個——

梅花，紅桃，黑桃，方塊。

一旦進入這個區域，還會在身上發現卡牌。

雖然撲克牌圖案可以用在很多地方，但現在，白霧很難不將其與農場聯係在一起。

“法官是黃泉島島主，但事實上，在他之前，真正的黃泉島島主是井三。而井三和井一的關係似乎不錯。”

“我們來對地方了。”

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白霧雖然擁有滿月碎片，但是並沒有成功將白遠的執念體召喚出來。

是在對付鐘旭的部下，那隻九尾狐的時候，白霧才算是正確的使用了滿月碎片。

於是白遠出現了，解決了九尾狐，從此以後就成了白霧裡世界的一個守護者。

這一次，有了白遠一起行動，白霧確實感覺到，黃泉島很不簡單。

二人繼續前行。

亡者之橋一共會遇到三個亡靈，目的都是讓白霧開口說話。

白遠解決了兩個，顯得意猶未儘。

第三個亡靈很快出現——

就和上次一模一樣。

黑桃十。

白霧停下腳步。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往常都是白遠看著白霧做各種事情，以此獲得樂趣。

這次反過來了，白霧成了看樂子的那個，甚至學著白遠看了看表，仿佛手頭缺一杯茶。

“咦……這個家夥為什麼會出現？”白遠表情有了變化。

如果說在白遠的“有趣人物排行榜”裡要找出一個最有趣的，第一肯定是白霧。

第二是井一，第三則是黑桃十了。

至於井六，老k，小魚乾本體，都不夠有趣。

但想到前世裡，這個人跟牛皮糖一樣難纏，他又覺得有些麻煩。是真的很麻煩。

白遠回憶起在另一個世界裡的種種經曆，雖然很有趣，但越是有趣，就代表對手越是難纏。

明明隻要白霧不說話，一股腦往前走就行了。

但白遠是那種不追求完美通關，但一定要追求有趣通關的人。

如果正常的通關，那麼這次重逢就很沒意思了。不過這次重逢……

主導權並不在白遠手上，這位亡靈版“黑桃十”，占據著絕對優勢：

“嗬，真有趣，上次一彆，我沒有成功讓你開口，沒想到這次，你帶了一個‘幫手’。”

比起剛才那個贗品白遠，這個贗品黑桃十倒是從容許多。

白遠也知道原因，這個地方涉及到了一些因果，讓這些亡靈，能夠獲得他們扮演之人的一部分記憶。

假的白遠自然怕真的白遠。

但黑桃十不怕白遠，假的黑桃十大概會怕真的黑桃十，卻不會怕真的白遠。

黑桃十看著白遠的目光，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怎麼，是要來報複我麼？因為我讓你的計劃提前了？”

白霧一愣，計劃？什麼計劃？

白遠聳聳肩：

“饒了我吧，咱倆都是死過的人了，以前那點事，沒必要一直抓著不放。再說，你並不是你，不要扮演角色太上頭了。”

“確實，我不是黑桃十，我在這座島上隻是一個普通的亡靈，我方才的夥伴可是被你折磨的很慘，我本該害怕。”

“黑桃十”的語氣可一點不害怕，甚至還很興奮。

“但當我開始扮演他的時候，我就不害怕了，因為他讓我意識到，該害怕的是你。”

“黑桃十”隻是一個普通亡靈，靠著因果得到了一部分關於真正黑桃十的記憶。

但白霧覺得這非常有趣。

這個亡靈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假黑桃十，可即便如此，他麵對白遠，居然還有爭鬥之心。

嘖嘖。

如果不是不能說話，白霧一定要學白遠這麼“嘖嘖”幾聲，來看白遠的笑話。

幾個k都被白遠整的很慘，初代，小魚乾，黑桃十。

但這幾個k裡，黑桃k是唯一一個殺到了異界去找白遠的。

而且看起來——當某種限製解除後，對方似乎給老白帶來了幾次麻煩。

“你的針快，還是我的言語快呢？看起來，你兒子似乎根本不想走出亡者之橋。對嗎？”

假黑桃十說著話，還看向了白霧，像是詢問白霧。

白霧不得不說，自己很想開口說一句：對，我吃瓜吃的老香了。

不過白霧不是豬隊友，他很清楚這裡的規則，不能夠與亡靈說話。

這是第一次，白霧看到能夠讓白遠吃癟的人。

儘管曆史上，白遠把這個人整的很慘，但看起來，對方也回敬了白遠。

那個時代的屠龍者們，雖然心不齊，但每一個k，都是有著強大實力的存在。

好在這個時代的人，雖然實力不如他們這些一周目玩家，卻很心齊。

每個時代都是有遺憾的。

白遠追求有趣，但是麵對黑桃十，麵對這個可能也同樣會為了有趣，編織謊言，甚至說出一些真相的家夥，他還真沒辦法。

“我認輸。”白遠甚至舉起了雙手。

這三個字讓假黑桃十愣住。讓白霧也愣住。

沉默了一會兒後，“黑桃十”搖了搖頭：

“算了，沒意思了，我不是他，我就算在這裡完成他的遺願，對我離開這座島也沒意義。”

看似白遠認輸，但實際上是白遠贏了。

黑桃十的執念，大概就是與白遠爭個高下，如果白遠勝負心很重，黑桃十大概會抖出一些打亂白遠節奏的事情。

白遠看透了這一點，於是直接認輸。

黑桃十也知道白遠認輸的目的，他可以接受白遠的認輸，不打亂白遠的計劃，也可以不這麼做。

但他回憶了一下，確實是沒有和對方魚死網破的必要了。

因為正如白遠的那句話——我們都是死過的人了。

扮演著黑桃十的亡靈說道：

“我們之間的輸贏，已經沒意義了，白遠，啟示是逃不掉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亡靈消失了。

亡者之橋再無阻礙。

白遠深知這個人不是黑桃十，但似乎還是讓他想起了與黑桃十有關的事情。

隻是這一次，他覺得一點也不有趣。

亡者之橋的區域很短，白霧再次邁開腳步後，很快就走出了這片區域。

然後他開口說道：

“幾個k我都接觸過了，我一直以為，是你把其他幾個k耍的團團轉，但現在看來，不儘然是。”

白遠否認了這個說法，但也不是完全否認：

“我們做的任何事情都有因果，我辜負了董念魚，導致董念魚對我恨之入骨，所以才會有我們今日的旅途。”

“但老k不一樣，你以為老k是被我利用？或許也有，但他更多的，是甘願被我利用，隻要在拯救世界這件事上，我方向和他一致，他論跡不論心，願意為我驅使。”

“而黑桃十，或者說黑桃k，他看起來被我騙的很慘，但也導致我的人生裡，出現了一名勁敵。我兩其實算是平手。”

平手，這兩個字就足以表明黑桃十的強大了。

“看來該隱是真的不行啊……這麼厲害的老師，他隻學到了皮毛。”白霧想起當初自己還以為黑桃十是該隱。

現在想來，該隱或許能夠成為自己的對手，但放在白遠那個時代，初代甚至都沒有心思特彆去針對他。

回憶起丹德萊爾的日記，該隱的口吻雖然很從容，卻也是看見初代就躲著走的。

白霧莫名覺得很解氣。

隨後又想著白遠剛才那種看到大麻煩的景象：

“原來你也不是沒有弱點，不過這樣很好，這樣的話，你在我眼裡更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完美的惡魔。”

白遠沒有說什麼，黑桃十是一個強勁的對手，麵對這種對手，覺得麻煩也好，覺得有趣也罷，都是情理之中。

至於完美。

在白霧眼裡白遠是完美的魔鬼。

在許多人眼裡白遠就代表著完美本身。但白遠很清楚——世人，乃至自己，都是殘次品。

人間沒有完美，他追求有趣的選擇，但有趣的選擇，也會有其代價。

隻是區彆在於，他享受這些代價，但並不意味著，他真的能夠做到完美。

否則又怎麼可能逃避到另一個世界？

渡過了亡者之橋後，白霧已經鎖定了法官的氣息，白遠說道：

“接下來，就是你的戰場了。”

（這章有些內容是對應第一次進入黃泉島的，如果忘了，可以看看第二卷開頭的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