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霧徹底散去,呈現在文灝麵前的身影,讓文灝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是你……我見過你。”文灝的腦海裡還有很多疑惑。
他對眼前這個人最近的印象,是在不久前……在黑霧撞破之前,他曾經在這艘巨輪上,看到了這個人。
當時他以為是某個船員,畢竟船上的人太多了,而且有些人——躺在記憶迷宮裡,隨時可能被規則置換為一副新麵孔。
儘管說了很多次,船的下層是不能去的禁區,但人們為了追逐一些東西,還是會前往那個地方。
文灝也不好追究。
所以他沒有懷疑白霧,隻是對著白霧說了一些話。
但那個時候,白霧因為井水的扭曲……瞬間前往了下一個空間。
這一切發生在幾個月前,文灝很確信,自己沒有記錯。
其餘三個頂級戰力船員,雖然沒有動手,但也都保持著戒備。
白霧的目光掃過四個人。發現這些人個個身懷絕技。
【柳病樹,人如其名的一個病簍子,但可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個小角色。獨自在遊輪上堅持了七十七天才變成惡墮,渾身上下因為疾病負麵屬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終變成惡墮後,任何負麵屬性在他這都是增益狀態。
而他的身上,可以釋放各種微觀層麵的殺傷力武器——細菌,病毒。有些東西,就算是惡墮也難以抵抗,雖然惡墮……沒有很多器官。
完美畸變詞條:病蠱。
順便一提,他能夠帶來疾病,也能夠帶走疾病。】
越病戰力越強?《這個疾病太棒了》?
【蔣柱,海上呼風喚雨的存在,能力樸實無華,就是一手自然災害,地震,台風,海嘯,狂風,暴雨,甚至能夠讓死火山噴發。在不同的地形上,戰力也會不同。和上一個相比,他就是一個宏觀層麵的破壞者。
完美畸變詞條:天災之主。
同樣的,他能帶來天災,也能帶走天災。】
在大海上,可以說這個人的能力就是一個絕強的破壞者。得虧這是末日,不是大航海時代,不然這個一個船員,不得是個四皇水平?
【黎欣,忽略掉肚子上的魚鰭,也是一個大美人呐謔謔謔,她的能力相對來說平庸一點,完美畸變詞條·欲望畸變,簡單來說,當一個人餓的時候想吃飯,而餓到極致,相對來說,其他欲望就會被壓製。但她可以改變這一點,讓微小的欲望,扭轉為強大的欲望,反之亦然,進而改變一個人的行為。】
這個能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至少在管理船員方麵很好用。可以提高船員的欲望,也可以壓製專員的欲望。
在看完三人後的一秒裡……白霧忽然意識到,眼睛提到的雙向性。
疾病可以蔓延,也可以被控製。
天災可以降臨,也可以被阻止。
欲望可以扭曲,也可以被抑製。
這三人在某種意義上,是病魔,是災禍,是人性之惡,這艘船足以毀滅世界。
但稍加引導,這三人就可以成為拔除病魔,遠離天災,淨化心靈的三個神聖的存在。
這艘巨大如城市的船,也可以成為真正的諾亞方舟。
一時間,白霧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帶有宗教色彩的宿命感。
今日如果沒有自己,這三人必然會讓以後的人間,生靈塗炭。
但自己來了,這一切就能扭轉。
最後,白霧的目光才落在了文灝身上。
文灝顯然也在等著白霧回複,七百年很遠。不是所有人都能與林銳那樣,始終將某些事情銘記。
一個人越孤獨,他的漫長人生裡,那些占據了分量的人與事,就越難忘記。
林銳是一個俠客。
而文灝是這艘船的主人,這座海上堡壘的主人。
林銳七百年來,始終有著少年俠氣。
文灝曾經也有過,但他經曆了無數次鮮血鎮壓,經曆了無數次人性醜惡。
許多船長的死亡,許多船員的暴亂,許多次比海嘯更可怕的陰謀。
他從一個孩子,慢慢褪去了臉上的青澀稚嫩,再從一個少年,慢慢褪去了內心的天真與單純。
他從小船員一步步登達船長的位置,七百年來,他有過孤獨,但最終驅散了孤獨。
他和林銳的成長軌跡完全不同。
那個在惡劣世界,沒有登船的少年,七百年後,心依舊如少年。
可那個本該登上了前往高塔尋找新家園的溫馨之旅的孩子,卻經曆了更為扭曲慘烈的往事。
他銘記過很多人,但隨著這些人一個個死去,化為禁區中,記憶迷宮裡的一部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間沒有永恒。
作為船長,他不能停留在過去,必須帶著船員們一起去開拓未來。
所以林銳的世界中,隻有當初的兩個麵具怪人。而文灝的世界裡,有過太多一起拋頭顱灑熱血的船員。
他沒有想起來眼前的人是誰。
儘管七百年來,文灝一刻不曾忘記,自己如今的成就,起源於那個陌生大哥的船票,他還記得那場對話——
“大哥哥,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白霧。”
他叫白霧,他永遠記得。隻是那張在黃昏時分,匆匆一撇的臉……他確實不記得了。
但哪怕得到了提示,對方有一張和自己編號一樣的船票。
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往某個方向想。
因為七百年啊……真的太久太久了。
【他想不起你是誰,你也想不起他是誰,真有趣,你們竟然因為一張被鐘旭棄掉的船票而沒有打起來,命運很有趣不是麼?讓本帶詩人作詩一首:
你在農場啟迪過的追逐罪惡之人,最終跨越了心裡的障礙,成為了你旅途的締造者。
你在血色之中斬殺的巨蛇,最終以新的靈魂,成為了避難所的先驅。
你在廢棄街道裡交過的麵具,最終讓一個少年,成為了真正的影響。
而你在一個孩子即將被父母拋棄時,遞過的船票,造就了海上最偉大的傳奇。
他可以是帶著怒火毀滅人間的海洋霸主,他也可以是帶著希望與和平,守衛人間的最後神明。
詩名《種因得果》,又名《女人心海底針。》,作者:帶詩人阿眼。】
沒有介紹這個人的詞條,因為根本打不起來。
白霧已然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自己的因果,還是井六的謀劃。
如果是井六的謀劃,他不知道這一切是饋贈,還是算計。
但至少……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已經在時空的閉環裡,無法出來。
可以說林銳的閉環,井六在裡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那麼文灝呢?井六讓自己拯救文灝,是否給文灝也給了一個……讓人難受的結局?
女人心海底針,井六的想法白霧目前是無法琢磨的。
白霧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此時距離巨輪撞毀海島,已經沒有多少距離。
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阻止這場災難。
“你一定有很多疑惑。我到底是如何登船的。甚至如果這艘船具備檢測機製,你會發現,我和你的船票是一樣的。”
白霧拿出了那張船票。
在儲物袋中,沉寂的物體有不少,之前的mvp腕表已經變成了裝飾品,在有了小姐妹消息後,劉橙子把相機也還給了白霧。
當然,還有一個一定會寄靈隻是還在寄靈路上的物體。
而這張船票,仿佛毫無用處,被鐘旭棄掉,後來被該隱棄掉,但此時此刻,卻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道具。
船票已然有些褶皺。
但這巴掌大的東西上,上麵的圖案與字跡依舊很清晰。
白霧將船票展示出來的一幕,讓三名骨乾和文灝都大驚失色。
“這怎麼可能……你的船票怎麼會和船長一樣?”蔣柱無法理解。
“船票還能作假?不應該啊,我們嘗試過的……”黎欣也一樣。
文灝很清楚,這不是假船票,這就是自己的那張船票,於是他也拿出了自己的船票。
兩張船票的靠近,並不像是時空悖論裡寫到的那樣,會毀掉其中一個,或者說會合二為一。
因為這並不是未來的物品來到了過去,而是被因果之力複製的。
確切來說,文灝的船票才是複製品,白霧手裡這張才是真貨。
“情況緊急,時間也比較緊迫,我知道你的腦袋裡有很多問號,我也有。”
“就好像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成為了船長,但我不得不說,一個林銳,一個你,都給了我很大的驚喜。從一個小孩,成長為船長,這之間的心路恐怕隻有你自己知道。”
“很遺憾,我在那個時候,把船票給了你,卻沒有想到你的未來會很坎坷。或許我應該帶你離開,帶你前往高塔?也許你會有另外的一段人生。”
不需要眼睛提示,僅僅憑借著文灝的氣質變化,就能夠知道他的船長之路,走得很艱辛。
不經意間點出了船票的來源,讓文灝的雙眼睜大,他的手不可抑製的抖動起來。
“他在說什麼?什麼把船票給了我……”
七百年前,關於這張船票的起源,瞬間在腦海裡浮現。
那張竭力想要銘記,卻又最終一點點忘記的臉,忽然間在記憶裡有了輪廓,模糊的細節,又變得清晰起來。
“你……你……”
文灝激動地說話都有了顫音。
文灝的反應讓幾個船員大感困惑。
船長的實力何其強大,幾次帶領船員鎮壓了來自記憶迷宮的暴亂。
可以說已然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動於色。
但就是這麼一個偉大船長,黎欣能夠感受到,船長的情緒起伏很大很大。
“我不知道七百年來你是否還記得我,但至少我還記得你。你一定很疑惑,為什麼我們的船票會一樣。這當然不是假的,這裡頭有著一個可以是陰謀,也可以是正義的啟示。”
“不久之前,我跨越時空,來到了七百年前的食城外,見到了一個險些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跨越時空的方法很特殊,不是時空術,而是一種因果術。在這個我以為隻是某個場景的時空裡,我不管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有損失。
出於不忍心看到那個孩子被父母拋棄,然後在滿是怪物的食城裡等死,我把船票給到了他。”
“我原以為這是一場救贖,但後來我發現,另一個被我救了的孩子,遭受了一場浩劫。
這讓我不得不聯想到,也許當初我救下的兩個孩子,都會被安排被算計。通過因果術前往的每一個時空,種下的因果,都會有它的代價。
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轍,儘管我都不確定你是否還活著。
總之我開始尋找你,尋找這艘方舟。”
白霧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被巨大探照燈照的明亮的甲板上,似乎更加明亮。
短短的幾句話,可以說將真誠與演技融入到了一體,並且點明了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如果唐景在這裡,一定會認真的記筆記。
三個骨乾還一臉懵,不知道這個人說的是什麼。
但船長文灝現在終於確定了:
“你是……白霧大哥?”
“我的運氣還不錯,我總算找到你了,文灝。不管因果怎麼樣,至少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一起去麵對。”
文灝張了張嘴,卻又沒有說出話來,仿佛那些話語有了形體,梗在了喉嚨處。
過了好幾秒,他再次問道:
“你真的是白霧大哥?我以為你……”
“以為我早就是了?還記得嗎,我們約定過的,我說我有很多票,我們最終會在遊輪上相遇的。我這算是信守諾言吧?”
文灝用力的點頭。
他當然記得當初的每一句話。
隻是隨著漸漸長大,在方舟裡見到了許多現象後……他才明白那張票的價值。
他也很清楚……當規則成立後,這艘船再無人可以登達。
為了讓更多人能上船,拯救一些人,甚至文灝還試過製作假票。
但是不行……
扭曲的規則也是規則,它有著自己的檢測機製。
文灝再無疑惑,這個人就是當初將船票給到了自己的恩人。
而且文灝能夠感覺到,白霧的實力很強大,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也許有了白霧……遊輪禁地的危機,就可以解除了。
“白大哥,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文灝的眼眶紅了。
可以確定的是,文灝的雙親已經死了,白霧甚至能夠感覺到,這句白大哥,有著一種將自己視為親人的意味。
“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但現在,文灝,還有船上的諸位,我懇請你們,停止撞向海島,不要傷害那些人類。”
其餘三名船員顯然不答應,因為人類的襲擊,雖然無法傷到方舟,但卻也讓一些實力較弱的船員,永遠離開了它們。
但就在三名乾事準備反駁的時候,文灝說道:
“行,白大哥,我相信你,你既然這麼說了,裡麵一定有深意。但我至少要讓人類明白,我們的尊嚴不容挑釁。”
白霧的腦子轉的很快,立馬明白了文灝的意思,也說道:
“是可以讓這些人類感受一下絕望……同時,再帶給他們希望。”
確認了雙方的身份後,三個船員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很快文灝親口解釋到了自己登船的原因,得知白霧竟然在七百年前,將船票讓出去,這讓三個死忠於文灝的船員,好感大增。
很快幾個人就擬定了計劃,讓方舟撞破海島的壓迫感蔓延到整個世界,最後再表達和平的意願。
如此一來,讓普通人類能夠重拾希望,也能夠讓各國高層,明白這艘船的實力。
於是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巨大到足以吞噬海島的巨浪,成為了握手言和的手臂。天空中的光矢俠,寫下了我們是朋友的字眼。
絕望轉變為希望,人類也明白了自己的傲慢。
待到這一切結束之後,文灝邀請了白霧前往遊輪內部,他要與白霧好好敘舊。
阻止了遊輪後,白霧得到了零號的消息。
【接下來你不需要說話,最好在遊輪裡待一陣子。我會散播一點消息,讓全世界以為你與遊輪一道離去。至於原因,你應該明白。】
白霧當然明白,這是零號準備出手了,要將幕後的人印出來。
不管是農場的哪張牌對決零號,在白霧看來,這個人都是選了一個最高難度的對手。
零號解除聯係後,白霧從甲板走入艙室的一瞬裡,普雷爾之眼竟然也彈出了備注:
【當你飲下井水的時候,你的因果就變得難以窺測,我們很難說清楚命運給你的禮物,是真正的贈送,還是標好了價格。
至少就在不久前,你已經讓一些事情偏離了軌跡。
繼續保持,遊輪裡的選擇會很多,你即將挑戰的區域裡,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以及值得留心的選擇。
儘管布局者們也都很重視這艘船,針對這艘船有不少後續安排。
但這艘遊輪的價值,可遠比布局者們想象的要重要得多,它將是你扭轉局麵,三方博弈的一個切入點。】
(今天依舊是一更,不是我不想要月票,確實是很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