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能夠想到的所有手段,在兩個有著未來視覺的人聯手下,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而鐵匠商人這些頂尖惡墮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法官變弱了。
兩極置換的過程裡,宴自在置換了的東西可不僅僅隻有方位。
浩瀚的戰場上,在白霧看來,宴自在幾乎是無敵的。
也許還有很多序列比兩極置換更強,或許是能夠讓自己回到固定時間的時回,或許是將對手拖入夢境中的鏡花水月,又或許是造成強製性不可逆轉傷害的破壞神……但在這種存在大量置換目標的場景裡——
兩極置換有著其他序列無可比擬的優勢!
隻是即便法官已經處在了絕對的下風,攻擊力,防禦力,速度,全部被替換,生命力也見底——
但白霧和宴自在依舊感覺到這個人仿佛距離真正的死亡,還很遙遠。
“殺不死他?”
如果用遊戲來比喻,白霧的感覺就像是法官的生命條到了最後一點後,不會在波動,無論承受多麼強烈的進攻,也不會真正死去。
鎖血。
但這並非意味著法官無敵,任何力量和規則,都有其弱點。
法官的弱點……白霧還不清楚,可至少有一點,他和宴自在很明白——
“死不了歸死不了,各種痛苦卻是要承受的。”
二人沒有心意想通,隻是完全知道對方下一秒要做什麼。
所以兩個人瞬間反應過來,法官雖然不死,但可以被壓製。
而宴自在與白霧的體力——非常充沛。
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法官,也很絕望。
他斷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底牌之一,反而讓兩個人類可以喪心病狂的不斷攻擊。
時空力的擁有者,在將死之際會遁入時空之中,生死之力的擁有者,則根本不會有死亡之時。
法官很想遁入冥界,可問題在於——
他現在能夠使用的所有手段,都是被動生效的手段。
鎮魂曲也好,死亡崇拜也好,冥河引也罷,這些強大的能力,全部需要特定的引導。
而這兩個可恥可恨的人類……不給他做出任何動作的機會!
哪怕隻是招手這麼簡單的動作,那兩個人類都仿佛知道自己想法一樣,提前打斷!
死不了,就意味著要承受無儘的痛苦。
恐怖的浮空連打在空中持續了很長時間,很多惡墮與人類在想——換成自己,怕是都被打成肉醬了。
這才是法官真正絕望的地方……
……
……
白霧與宴自在的驚人表現,讓所有人都開始振奮起來!
五分隊隊長龍霄,這個平日裡最為豪氣的男人,帶領著五分隊的先鋒組與次先鋒組,在學府街裡殺出了一條路。
沒有強大的序列,也沒有過人的伴生之力,五分隊在龍霄的帶領下,讓調查軍團人人稱道的,是膽氣!
無儘的惡鬼大軍,遠比他們平日出塔任務遇到的惡墮要強大,但在謝家裝備的加持下,他們也終於有了一戰之力!
十一分隊隊長,風展,在五九之前便是調查軍團速度最快的存在,而且同樣有著前百的序列——天賦序列68·風暴疾行。
與五九的絕對傾斜速度不同,風展的屬性沒有傾斜的那麼嚴重,他也經常反思,或許正是自己對速度的執著不夠純粹,才始終追趕不上五九。
但現在這些已然不重要,身體仿佛化為風暴,攔截在風展前麵的惡墮,根本看不清風展的動作!隻感覺被狂風橫欄!
一分隊隊長孟淵,一個執著於追求力量的男人,也是調查軍團裡真正的老大哥。
看著五九與白霧的活躍表現,孟淵發現時代真的變了,這些後來者一個比一個強大,但那又如何?
“調查軍團的小子們,拿出膽氣來!”
風展從左翼殺出,孟淵從右翼殺出。
其餘分隊,如二分隊,四分隊,六分隊,十二分隊等等,各自隊長也都展現出了遠超往日的實力。
激勵著他們的,也並非全然是白霧與宴自在,而是那隻陰影中的,巨大的九頭蛇。
原蜀都監獄的人,雖然死傷過半,但袁葉柯爾等人還在,且依舊鬥誌昂揚。
“不要輸給這些人類啊!避難所是我們的避難所,他們還有高塔!我們除了這裡,可什麼都沒有!”
這些不曾進入高塔的人,對高塔多少有些憎惡。
人類與惡墮的矛盾,遠比白霧想象中要深,蜀都監獄的惡墮們對白霧的確頗有好感,願意讓其領導,但對人類終究有芥蒂。
好在這種芥蒂,在戰場上變成了一種良性的競爭欲望。
……
……
全麵的反攻開始,避難所勢力明明隻是加了幾百名人類,但麵對數千惡墮,在一眾人的努力下,竟然抵擋住了強大的攻勢。
斬殺了六臂刀客後,五九的下一個對手也已經找到了。
商人。
瞬息間,五九來到了商人的外圍。
隨著六臂刀客的死去,五九的可怕已經震懾到了黃泉惡鬼。
他的氣場跟其他人截然不同,所過之處,甚至不需要揮舞惡墮必須死,那些惡鬼瘋狂逃竄。
沒有了法官的笛聲,惡鬼們也會因為恐懼而怯戰。
而五九,絕對是這個戰場最可怕的存在之一。
所以當五九來到章魚身邊的時候,商人的周圍,竟然沒有了任何惡墮。
五九身後倒是有幾個人影,但這些人也很默契的沒有上前。
黃泉島主已經被白霧與宴自在控製住,現在自然得輪到黑金島主。
沒有人會想被兩個強者交手時的強大的碰撞波及,就和另一邊一樣,一片不大的擂台被空了出來。
“謔謔謔謔謔謔謔,好可怕的眼神啊,你是要殺我嗎?”商人笑道。
沒有跟目標多廢話,商人身前的空間,兩道幾乎同時出現的刀光呈十字狀交彙斬出。
這個瞬間,商人的眼神一滯!
好快的刀!
如果自己沒有事先開啟詞條防禦,自己或許已經死了吧?
笑容收斂,商人意識到,也許毀滅死在這個矮子手裡,並不冤枉。
“嘖嘖嘖,去殺那些殺不儘的黃泉鬼,換取功勳不好麼?為什麼要盯著我呢?我隻是一個做買賣的啊。”
儘管不在黑金島,商人和鐵匠的實力下降了一大截,但依舊保留著不少防身的詞條。
“我參與的隻有生意,沒有戰鬥,謔謔謔謔,就不能放過我嗎?”
回應商人的,依舊是五九無情的斬擊。
但那些在空間中劃破黑暗的白色斬痕,始終沒有觸碰到商人。
無數道筆直的斬痕縱橫交錯,商人卻仿佛遁入了另一個空間裡。
筆直的斬切從它的身體裡穿過,它毫發無傷。
從手中武器的反饋來看,五九發現……似乎商人根本不存在於此時此刻。
完美畸變詞條·虛空夢境。
“上次與我對戰的那個小朋友,是最有可能傷到我的,因為能夠傷到夢中人的,隻有同為夢中人的存在。”
五九明白了。
商人和鄭嶽一樣,似乎能夠進入夢境,但不同的是,商人的能力更為方便,能夠僅僅對自己單方麵使用。
難怪機械城裡,鄭嶽會輸。
“怎麼樣,還要殺我麼?謔謔謔謔謔,你或許應該帶上你的夥伴,不然僅僅靠你,可摸不到我。”
商人可不願意麵對五九這麼可怕的人類,它能夠感受到,這個人類和白霧一樣,是超越了尋常人類的,極致的存在。
甚至單論戰鬥力……遠比白霧可怕。能殺死毀滅和六臂刀客的人,在黑金島之外,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但隻要躲在夢裡,小矮子便拿自己無可奈何。
它有些得意忘形的笑了起來:
“謔謔謔謔謔謔……在這裡站著真的好嘛?你的夥伴可是被黃泉大軍圍攻著喲。還是說,你打算來夢中殺我?”
五九看著商人,竟然點了點頭:
“那如你所願。”
這個回答讓商人有些懵,不懂這個人類的意思。
但很快商人就發現了,黑暗中走出了一道慵懶的身影。
這個身影讓它一驚!
鄭嶽。
“現在正是大家睡覺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時間,但你卻為了這個人,把我騙出高塔。先說好了啊……我隻打一次架。這可是看在咱倆友誼的份上。”
掏著耳朵打著哈欠的人緩緩來到了五九身前。
偽裝成了普通調查軍團成員的鄭嶽,連白霧都沒有發現。
鄭嶽的到來,也是謝行知和五九的共同努力。
商人現在有點慌了……怎麼連這個人也在?
五九安安靜靜的看著商人,手中的刀,寒芒四射。
……
……
數日前,高塔第五層。
鄭由作為高塔鄭家的真正的統治者,一直以來都在禁地裡,很少出去。作為有些老態的存在,鄭由看起來都是很溫和的。
統治者裡總會有這麼一種人,他們永遠不做第一個發言的,第一個表態的。他們總是選擇安全的那方。
在幾個統治者印象裡,這個人就是特彆的——無主件無立場。
就連九十年前那場清洗,在他看來,也根本沒有必要,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因為少數並入多數。
鄭由便是這種人,曾幾何時,謝英傑也是這種人,但謝英傑的中庸,是為了隱忍,鄭由的中庸,是為了中庸本身。
這也導致了鄭嶽——非常的懶散。
作為鄭家守護者,鄭嶽簡直就像是一個旁觀者。
鄭家的問題他幾乎不管,老爺子肯定是有著某些小動作的,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少做。
但鄭嶽的想法很簡單——隻要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你就是沒有做。
人生難得糊塗,懶得糊塗。這就是鄭嶽的為人之道。
隻是不久前……這個為人之道,漸漸被某個做事一板一眼非常努力的人,稍稍改變了。
數日前,鄭嶽便接到了五九和謝行知的委托,這讓他覺得很麻煩,也很奇怪。
鄭嶽也記得那天的話,記得自己態度怎麼一點點轉變的。
“我說你們兩個,一個是秦家勢力下的編製,一個是謝家的守護者,你們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拉攏我,真的好嘛?”
“正義?我的正義就是舒服的正義,世界上的一切,隻有兩種分類,不是黑白,善惡,對錯,正邪,而是舒服和不舒服。”
“我舒服了,就去做,不舒服了,就不去做。謝謝你們告訴我這麼多,嗯,我就不告密給老爺子,你們居然在塔外搞了這麼大的陣仗了。”
“靠……我真的很困啊,五九你這麼看著我是幾個意思啊?我好歹也是幫你打過架的人,乾嘛一副死魚眼表情看著我。人類的避難所乾我狗屁事!”
“等等,絕交?就這點破事絕交?”
“這難道不是破事嗎?難道你們真的認為塔外能生存?七百年來沒有人做到的事情,現在就能做到了?”
“從來如此未必就對?喂喂喂,我可不是要跟你們辯論啊!”
“彆走啊!彆走啊!媽的,塑料友誼,絕交就絕交,我是不可能做這種蠢事的!”
幾日後,當五九將那身很醜的調查軍團藍色製服交給鄭嶽的時候,鄭嶽嘟囔著抱怨了幾句,還是穿上了。
“就一次啊,下次我可絕對不幫了,真麻煩啊……”
真麻煩幾個字早已是他的口頭禪,但往往這麼說的時候,他都會選擇做這些麻煩事。
所謂舒服與不舒服,都是相對的。
幫助一群人拯救某個塔外區域?麵對一群危險強敵?當然是不舒服。
但對比過來,如果因此而失去一個朋友,那就更不舒服。
鄭嶽覺得,其實和五九也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仔細一想,五九以朋友的身份,邀請自己去打場架,這過分嗎?
這麼一想,他覺得不過分,很舒服,於是答應了五九。
當然,對應的,五九將來也得答應他一些事情。
買賣不虧,於是有了百川中學外的這一幕。
在即將進入深度睡眠前,鄭嶽強撐著厚重的眼皮問五九:
“我上次跟這個章魚交手,可是好幾次一閉眼就做噩夢,喂,你進入了夢境,可彆死啊。”
“我會宰了它的。”
五九還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語。
上一次交手章魚,對鄭嶽來說是一場噩夢。這一次,鄭嶽希望五九能夠讓噩夢變成美夢。
鏡花水月發動。
商人想要遁入其他地方,卻已經來不及。戰場還是那片戰場,周遭的惡墮還是那些惡墮。
但商人很清楚,從五九的氣息反饋來看……對方已經和自己進入了同一個區域。
鏡花水月是一個超級強大的序列,因為序列編織的夢境裡,鄭嶽可以耗費精神力,製造不少強大規則——來創造一個不平等的戰場。
……
……
劉暮的身體承受著鐵匠鐵錘,遠處的聶重山再一次被鏡惡墮彈開。
兩方戰場上勝負難分。
監獄勢力的四個頭目們在夜色中,與其他分隊的分隊長默默較勁著,爭取著更多的戰功。
這條擁堵的學府街上,汙穢的塵埃軀體越來越多。
白霧與宴自在依舊將法官控製的死死的。
黃泉島主已然無法戰鬥。
甚至鐵匠,鏡惡墮發現,就連黑金島主,那隻章魚也被壓製住了。
章魚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像是經曆著噩夢。
不久之前在機械城裡發生的一切……仿佛顛倒過來。
此前鄭嶽的噩夢,變成了商人的噩夢,夢境中的五九,無數斬切,以一己之力,將商人比如瀕死之境。
白霧與宴自在也注意到了那片戰場。
白霧很詫異兩件事,一是鄭嶽這種懶鬼,怎麼可能會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
二是……隊長和鄭嶽,似乎配合默契啊。一個負責造夢,一個負責夢中殺敵。
這二人的配合,竟然讓那隻章魚……有了絕望的情緒。
勝負天平開始倒轉。但即便如此,似乎依舊是入侵者勢力更強。
哪怕將領被壓製,哪怕避難所勢力正在奮起反抗。
可無窮無儘的黃泉軍,還是處於優勢。
二十四道黑炎鐵騎不斷發起衝鋒,殺死了一波又一波的惡鬼。但似乎還是無法改變戰局。
人類想要在這場戰鬥中獲得勝利,還缺一個巨大的怪物。
一個足以單方麵封鎖戰場線的存在!
這個存在便是顧海林。
隻有九頭蛇這樣的超大型惡墮,能夠在戰場上起到“獨擋一麵”的作用。
但數分鐘前,一個與顧海林同等體型的怪物出現了。
丹德萊爾!
原本隻是尋常體型的丹德萊爾,靠著無限再生,屬於殺不死的存在,雖然棘手,但在浩瀚的進攻將領裡,丹德萊爾的實力基本隻在二線。
可很快,當人類聚集於此,對人的血肉有著極大渴求的丹德萊爾,瞬間進入了二階段。
巨大化的他,露出了胃形態。
足以覆蓋一片區域的超大胃袋一樣的怪物出現。
強酸開始如洪流一般噴湧而出。被醫生改造了詞條的丹德萊爾,在進入二階段後,絕對是這個戰場最可怕的怪物!
如果任由丹德萊爾的強酸不斷噴泄,好不容易牽製了兩個島主和井五後才有的好局麵,會再次崩壞!
顧海林義無反顧的,正麵阻擋著丹德萊爾。
龐大的腐蝕性液體,讓他痛苦不已,但麵對丹德萊爾的直接進攻,顧海林一步未退!
以一己之力,在整個戰場的東麵,將強大的腐蝕酸潮給擋住。
丹德萊爾冷笑道:
“你的進攻對我毫無意義,不管你進攻多少次,我都能夠徹底恢複,而你被腐蝕掉的部分……會成為我血肉生長的力量!”
麵對丹德萊爾,顧海林巨大身體毫無優勢,尤其是對方有著無限再生這樣的詞條。
顧海林似乎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死守。
綠色的胃液不斷的腐蝕著顧海林的蛇鱗,巨大的痛苦讓它顯得虛弱不已。
入侵者三大將領中,鐵匠和斷然沒想到,改變戰場局麵的,不是那個棘手的鏡子人,而是全身長滿肉瘤的那個怪物。
“乾得好!將人類徹底擊垮吧!”
入侵者們已經看出來了,顧海林一旦倒下,這場戰鬥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
而這個缺口,會被恐怖的胃液填滿,所有人都會在胃液中死亡!
鐵匠壓製著劉暮:
“我得承認,人類的表現的確超乎了我們預估,但你們終究會敗北!”
劉暮沒有說話,他隻是很好奇。
白霧這樣的腦子,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不可能不知道顧海林的重要性。
但為何……白霧似乎毫無反應?
難道說白霧真的百密一疏了嗎?
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那股惡臭時,當人們發現顧海林的腹部已經被腐蝕到能夠看到骨頭時……都擔心起了這場戰鬥。
戰場的勝負瞬息萬變,如果己方的巨大生物死去,對方的巨大生物突破了一個缺口,那麼調查軍團與監視勢力麵對的,將是一場足以讓他們屍骸無存的浩劫。
可就在眾人提心吊膽的瞬間,無數強酸胃液開始急劇的收縮!
鐵被顧海林以巨大身軀擋住的胃液浪潮,仿佛違反了引力的定律,開始不斷的返回到丹德萊爾的身體裡。
丹德萊爾震驚的看著顧海林。
其他人不知道丹德萊爾為何忽然停手,鐵匠恨不得跑到東麵的戰場上怒斥他。
但現在,戰場上每一個將領,都被敵人牽製著!
丹德萊爾,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停手。
他和顧海林幾乎是天然的克製。
強大的蛇鱗讓顧海林有著恐怖的防禦力,但這種防禦無法擋住腐蝕一切的胃酸。
尤其是……顧海林縱然實力在丹德萊爾之上,卻因為要守住地利,無法退卻。
這場戰鬥本該沒有任何懸念。
可偏偏……一個看起來怯生生的少年,順著顧海林巨大的身軀,爬到了第三隻蛇首的頂端。
那個少年穿著調查軍團的衣服,不斷的揮舞著雙手,像是對著天空中巨大的胃袋求救一般。
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個看起來如同送死一般的舉動,竟然真的讓丹德萊爾停住了!
“丹德萊爾……停下吧!停下吧!求求你了!”
白小雨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否在喊殺聲震天的戰場裡,傳達過去。
他淚流滿麵,內心因為恐懼而顫抖著。
七百年來,他與丹德萊爾之間,有著無法定性的羈絆。
他們甚至在這之前,有著相同的名字。
因為在被白霧拯救之前,白小雨的名字,也叫丹德萊爾,直到後來,他才因為五九,有了白小雨這個名字。
白小雨很害怕自己的朋友已經不記得自己,他很久沒有去看丹德萊爾了。
但也許是因為調查軍團這些日子真的很開心,白小雨發現……丹德萊爾在自己內心的比重,越來越低。
所以他爬到巨大的蛇首頂端時,不禁在想,丹德萊爾會否也不在乎自己了?
七百年來,遭受著該隱非人般的囚禁,讓白小雨對獲得自由的日子格外珍惜。
他喜愛著白霧與白霧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從隻有丹德萊爾的世界裡,找到了更廣闊的世界,可偏偏……內心覺得像是背叛了這個曾經唯一的朋友。
“丹德萊爾!離開這裡吧!不要傷害人類了!!”
白小雨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不斷的祈求著。
這個時候林無柔,王勢,尹霜,商小乙,乃至秦林都順著蛇鱗爬上了蛇首,攔截在了白小雨麵前。
他們並不知道白小雨和丹德萊爾的過去,隻是想著……這個孩子瘋了嗎?他當自己是什麼?是救世主?
這種舉動難道不是在挑釁對手麼?
沒有想太多,對於白小雨的善良調查軍團的眾人早已了解,他們攔在白小雨麵前,想要拉走白小雨,但白小雨這一次顯得非常偏執。
他還是不斷的哀求著丹德萊爾。
隨後尹霜等人發現……那恐怖的胃液,竟然開始逆流!
黑夜中巨大的怪物,莫非是真的聽了白小雨的話?
丹德萊爾看著白小雨,隻在瞬間,就從白小雨的眼神裡讀出了白小雨的內心想法。
“他在怕我麼?”
“這個眼神,好像覺得對不起我?這麼久過去了,還是那麼怯懦啊……”
“看來……跟著那個人類去了高塔,你終於找到了新的生活啊。都有了為你擋在前麵的朋友了,我該生氣麼?”
“算了……和你比,這些人類根本不重要,也許有一天,你會徹底忘記我,但丹德萊爾,我不會忘記你。
“我永遠會記得,我是因為你才活著的。不管你在人類中是什麼身份,什麼名字,在我這裡,你永遠是丹德萊爾,是我的另一麵。”
巨大的胃袋開始極速收縮。
那個與九頭蛇分庭抗禮的存在,已經消失了。
天空中一具醜陋的,滿是肉瘤的怪物從高空中墜落。
在某個瞬間,丹德萊爾與白小雨仿佛眼神有了交彙。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不要愧疚,哪有自己對自己內疚的。”
丹德萊爾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從高空中墜落的它,這句話念得很輕,可白小雨卻仿佛能夠聽到一樣。
白小雨始終認為,丹德萊爾也許是靠自己的器官活了下去,但丹德萊爾和自己,並不是同一個人。
隻是看著那具墜入夜色的身體,白小雨第一次感覺到……
丹德萊爾,也許真的和自己有著某種靈魂上的聯係。
巨大的危機解除,顧海林雖然受了傷,但它驚人的恢複力,過不了多久,就能夠對戰場進行收割。
蛇首之上,尹霜看著白小雨,說道:
“你認識那個怪物?”
“嗯……他叫丹德萊爾,是我的……是另一個我。”
白小雨熱淚盈眶,默默的對著丹德萊爾告彆。
避難所勢力最大的阻礙一個接一個的消失。隨著丹德萊爾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唯一還能戰鬥的鐵匠,終於意識到……
要輸了。
人類與惡墮的正麵對決……惡墮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