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一點也不心急，而是心神緩緩運轉，進一步完善著玄黃望氣術來。

“強大心神融合虛空，與冥冥某種玄妙結合，來獲得那隱藏在生靈身上的氣運信息，但是我如今身上屬於仙神的意味太過重了些！”

楊間降臨之前，早就查閱了不少資料，知曉人道恒天界，如其界名一樣，乃是一方人道世界。

人道者，以生靈之念為承載大道之基，撐起天道，取代法則，行到極致，便是以人道代天道，化作人道神庭，敕封眾神，擁有無儘威能。

當然人道亦有其弊端，如那根基不如尋常修士牢固，力量寄托在眾生之上，眾生易變，故常有劫難現，但不可否認這是一門無上大道。

但他卻是人族的根本大道，是人族的立族之基，是人族之所以鼎立於洪荒的根本原因。

“玄黃望氣術，當有三境，一眾生，二國運，三人道。”

“分彆是看眾生，看國運，看人道！”

想到這裡後，楊間就不再深思，亂世妖孽生的原因，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來自天道的反噬，還是人道自身運轉的劫數。

隨著楊間收回玄黃望氣術，那股子蒼生在握，萬物隨我的霸道氣勢，悄然隱去，驚得站在櫃台旁的小二，忍不住用手不斷擦拭著眼睛，仿佛完全沒法相信之前看到的真是自家掌櫃，那個雖有一絲出塵氣質，卻基本上足不出戶的掌櫃。

“是我看錯了？剛剛我怎麼感覺自家掌櫃仿佛化身傳說中的仙神了？”

楊間也不理會小二有多驚訝，隨意走到酒館靠近窗台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神情淡定。

他能看到那妖魔的氣運柱子，自然能看到其他人的，楊間隨意取出一個酒碗，旁邊的小二倒是識趣，看到自家掌櫃的動作，連忙從櫃台裡麵，取出一壇最上乘的清河釀，三兩步就走到桌子前，將酒壇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立在一旁，也不多言，顯然他極有分寸，但同時他心中還是十分疑惑，剛剛那威嚴如仙神的人，真的是自己掌櫃？

“自家掌櫃不就氣質出塵了些，除此之外平平無奇，應當是我昨夜未曾休息好，看錯了罷。”

小二這點心思又豈能瞞過楊間，但楊間卻是無所謂，他雖隻剩純粹的神識之力，除此之外半點修為也無，但心境依舊還在，自不和凡人的小二計較。

反而卻在心中生出某種莫名心緒，如此孱弱的人族，卻能凝聚成那人道，又是何等不可思議。

楊間輕輕打開清河酒的塞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酒水有些渾濁，但難掩那股醇厚的酒香。

酒水剛剛盛滿碗，就見一道黑色人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闖進了酒館之中，但那道身影異常靈活，竟沒有打翻一副碗筷，也未曾撞到一張桌子。

站在楊間旁邊的小二，見著那黑影，差點沒嚇到癱倒在地上，瞪大著雙眼，長吐著氣，勉強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

“鬼啊！”

但旋即隻見那道黑影，在楊間對麵坐了下來，絲毫不客氣，一隻手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聽著小二的驚呼，另一隻手直接伸出手指在小二頭上敲了一下，不滿的道：

“鬼叫什麼？大爺我能是那臟東西？”

這時候小二才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身穿黑袍，滿臉橫肉，長著絡腮胡的中年漢子，背著一個黑色匣子，坐在掌櫃對麵，一隻手抓著碗大口飲著那清河酒。

小二看清那黑影是人後，又看見那絡腮中年人黑袍之上，還沾著某種暗紅色汙漬，看著他身上久不梳理的樣子，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不由訓斥道：

“兀那漢子，你怎可如此不知禮儀？”

“還有你能付得起這酒錢嗎？”

這話沒還未引起那絡腮胡中年的反駁，卻是讓楊間有些驚訝了，沒想到自家小二，竟然還有這麼有骨氣的時候。

這絡腮胡中年，光是那遠超凡人的速度和體格，哪怕不曾踏入修行之路，也有資格為一名殺戮四方的大將，加上逢上亂世，禮樂崩壞，朝廷法度近乎不存。

自家小二這番話，當真是冒了不知道多大的風險。

妥妥的是，不僅連累他自己，還連累自己這個掌櫃的行為。

楊間隨意看去，心中有些疑惑，以自家小二氣運之相來看，也不像是腦後生有反骨的人啊！

另一邊的絡腮胡中年，連連喝了四五碗，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了碗，也不理會剛剛叫囂的小二，而是看向了坐在那異常淡定的楊間。

他剛剛在虎君穀，滅了一頭五百年的大蟲，身上的確實留下了不少血汙斑點，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狼狽，有些落魄。

加上身上帶著的好酒，連同使用數十年的酒葫蘆也在滅殺大蟲時丟了，多日不曾飲酒，今聞到酒香，才忍不住不問自取，喝了個淋漓暢快，自是他的不對。

但若說付不起酒錢，那就是屁話，窮文富武可不是說說玩的，更不用說他還是道法雙休，沒錢？那還修煉個球！

他原本想教訓那小二一番，但看著自己對麵，那從容淡定，仿佛看穿一切的身影，卻不由熄滅了教訓小二的念頭，長聲道：

“鄙人詢天休，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在這邊陲小鎮，竟有閣下這等了不得人物在？”

楊間聽了，卻是頭也不抬一下，隻是從容的端起酒碗，慢慢細酌了一口，慢慢品嘗了起來，這清河釀，乃是采清河岸生長的最好的莊稼，以漓泉之水釀造而成，在凡間這就可謂一絕。

戰亂未起之時，曾火爆到千金難求的地步，酒館在以前釀酒界，也曾擁有響當當名聲。

就在那絡腮胡中年有些暗自嫌棄楊間飲酒不夠大氣之時，一道謙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在酒館響了起來。

“我可不是你口中所謂了不得的人物，隻是一介凡人罷了！”

這話楊間倒也並未說謊，隻剩神識本質的他，身上半點修為也無，甚至壽命還因神識強大，要比常人短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