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姐選的餐廳,粵式砂鍋粥店。
至尊帝王粥裡麵,放著一整隻珍寶蟹,等到老板將砂鍋端上來,蟹黃粥香味撲鼻,放了八爪魚、貝肉、大蝦等,撒上一小撮蔥花,不僅聞起來讓人身心舒坦,看起來同樣誘人。
虞洛琦幫著陳林芝,盛了一碗稠粥,告訴說:“有段時間我經常來這邊,後來不知怎麼就膩了,現在想想還是喜歡吃,你也嘗嘗,他們家的鹵鴨頭滋味挺好,來一個?除了貴點沒毛病,北美的鴨子難找。”
美國的鴨子不難找,帶湖的公園裡常能看見。
然而當地人更喜歡將它們當成觀賞動物來對待,就像天鵝、北美大雁之類,很少有人會吃,於是就造成了鴨價上漲,比雞肉牛肉都貴些。
“嗯,看來店家知道你,所以蝦、貝這些都跟不要錢一樣,都往這鍋裡麵放。剛才看其他客人,可沒你這待遇,螃蟹也隻是青蟹、麵包蟹而已,哪像這隻大螃蟹,鉗子都伸出鍋外了。”
陳林芝笑著來句。
分明知道對麵這女人,權柄大到驚人,他偏偏沒什麼特彆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虞洛琦從沒在他麵前表露出過敵意,隻是如同舊友重逢,平易近人的緣故。
剛才來的路上,虞洛琦告訴他許多早年的事,比如他父母遇害當天的細節,以及事後接觸過他親舅舅,對方拿了錢卻沒照顧他之類。
早在陳林芝被送去孤兒院以後,他就沒有親人了,什麼舅舅舅媽等等,遠比陌生人更加陌生人。
於是聽說今天下午,她幫著連本帶利討要安家費,陳林芝隻想拍手叫好,絲毫沒有惻隱之心,何況也不至於假惺惺,本就沒必要再講任何情麵,理當如此。
唯一沒有正麵回答的問題,是關於宋月紋她外公,也就是王老頭。
提醒句那人不簡單,身上秘密有點多,勸陳林芝少接觸以外,虞洛琦就不願在陳林芝麵前多談,見此陳林芝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連這位總舵把子都說不簡單,那麼肯定不會簡單。
虞洛琦聽完笑得高興。
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像是在說給陳林芝聽,她點點頭來句:
“所以人該努力點,腳步不停往上走,越到山頂,風光越好。
這隻大螃蟹不是給我吃,是敬重我白幫上千名弟兄們,大概怕顯得誠意不夠,被我砸了這家店吧,臨走時候你來結賬,免得不敢收我錢。”
見陳林芝盯著這鍋粥,如同在猜測價格。
虞洛琦頓時更樂了,沒好氣從手提包裡,掏出個牛皮紙袋,說道:“放心,肯定付得起,我跟你那不要臉的親戚,扯皮好久才要到錢,這頓飯當是我的辛苦費、茶水錢了,不過分吧?”
陳林芝接過袋子,打開口往裡瞄了眼,被一片綠意驚到,從沒見過這麼多美鈔。
下意識回了句:“絕對不過分,哪怕再加倆螃蟹都行,你這幫弟兄們晚上也沒吃吧,找張桌子另外來一桌?”
“行啊,難得你有心,接下來幫你追討尾款,他們肯定更賣力些。”
“......這還不是全部?”
虞洛琦理所當然說道:“早年給了五萬美刀安家費,被你舅舅拿去白用十幾年,總共才要他十萬利息錢,這錢必須給。”
“不愧是大姐大,做事敞亮,放貸都講究九出十三歸,何況美金這些年來一直貶值,是該要利息。”
好處都拿了,陳林芝難得說些漂亮話,剩下的錢他沒本事討要回來,看殷蟄那跑去討債都能被婦人欺負的熊樣,估計也不成,還得虞大舵把出麵幫忙才行。
吃著粥聊天,話題不由自主扯到幫派發展上,企業要有戰略規劃,她這種混江湖的也一樣,手下幫眾是基石,可隨著時代變遷、社會發展,總靠地下賭檔、保護費、酒吧歌舞廳這些也不行,沒辦法再往前跨一步。
陳林芝的腦袋裡倒是裝著不少好點子,目前隻苦於沒錢實施而已,看在手邊這個小牛皮紙袋的份上,提了個建議,讓她去拉斯維加斯投資賭場,或者去奧門也行。
人輕言微,虞洛琦貌似並沒上心,告訴說等有空會去考察一下。
......
喝完粥,虞小姐親自開著豪車,又將陳林芝送回火龍虎武館門口。
武館內有人見此,不由嗤笑幾句,肆無忌憚編排起這個小白臉,說是泡完腦袋抽筋的宋月紋,竟然又勾搭上其他有錢女人,呸的不要臉。
前有宋月紋被拐走,他們因愛生恨,後有白江幫忙踢館,又在他們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武館裡這幫人能給陳林芝好臉色才奇怪。
不過等到虞洛琦下車,頓時有倆家夥嚇到麵無人色,他們是白幫外圍的小馬仔,哪能不認識自家舵把子?
再看陳林芝,目光頓時變得不一樣了,有虞洛琦幫著狐假虎威,儘管他們仍然覺得他是小白臉,但地位跟著水漲船高了些。
帶著牛皮紙袋下車,虞洛琦說完有空一起再喝茶,開著火紅色的法拉利揚長而去,前麵有越野車開道,後麵也有車輛跟隨,排麵十足。
上樓後發現,無論白江還是殷蟄,都在窗旁站著。
大概剛剛往下偷看了,殷蟄歎氣拍拍陳林芝肩膀:“兄弟,厲害啊,虞大小姐都認識,身上這麼香,一起吃海鮮了?”
“海鮮粥,稍微有點遠,但味道挺不錯,下次帶你們去嘗嘗。”
陳林芝剛說完,手上沉甸甸的牛皮紙袋,一把被殷蟄奪過,殷蟄想看虞洛琦,究竟給了他什麼好東西。
“臥槽!”
袋口剛打開,就被殷蟄死死攥住,一句驚歎聲脫口而出。
白江也好奇,可見到殷蟄將袋子口攥那麼緊,他看不見,姑且猜測可能是好東西。
結合被虞小姐親自送回來,白江腦回路清奇,也不知想到什麼,看陳林芝的眼神有點怪,就像發現新大陸,重新審視起陳林芝,暗自羨慕著。
想岔了的還有殷蟄。
殷蟄見到這麼多錢,趕忙將陳林芝拉到外麵,找個無人的牆角,緊張道:“她......該不會是拿你當槍使,雇你做些什麼吧。這麼多錢,肯定不簡單......難道要誰的命?!
你才出來多久,錢再多也不能乾啊,打架什麼的還好,你現在又有案底,萬一被抓這輩子都難出來,千萬彆衝動!”
陳林芝佩服於他的想象力,笑道:“你想多了,早年白幫給我的安家費,當時我太小,被我舅騙去用,還把我丟到孤兒院,虞小姐聽完很生氣,下午專程幫我把錢追討回來。”
“......她?專門幫你?”
殷蟄心想這得是多大的麵子,擱在酒桌上吹噓,至少能多喝一瓶酒。
隨後又忍不住浮想聯翩,勸陳林芝說:
“那真好,你不正想做生意,手裡缺錢麼,估計是你父母保佑,在天上都幫襯著你,照顧你這一回。
不過虞舵把子本人,還是算了吧,千萬彆自我感覺出錯,因為一頓飯就多想些亂七八糟的下文。我發現你最近桃花運出奇的好,但都是些可望不可及的爛桃花。
姓趙的小丫頭片子先算了,以她那家世,父母一個當警官,一個當律所大律師,肯定看不上你。虞舵把子更是算了吧,命格太硬,憑你肯定鎮不住。
剛才我看宋小姐在發呆,說不定有希望,估計是看你跟虞舵把子吃飯,心裡想著你呢。你這房東市區有新房,車還是保時捷跑車,市區那套當婚房剛好,這邊留著收租,又少奮鬥三十年。”
陳林芝臉上寫滿問號,打斷長篇大論的殷蟄,問他說:“難道我在你眼裡,真就是個吃軟飯的?”
殷蟄怕傷他自尊,違心道:“......沒有,不過你接觸的這些女人都太出色了,加油認真乾,要不然真配不上她們。”
“......”
懶得多說,陳林芝隻豎起根中指,腦子裡想著那隻是自己沒發力而已,這段時間以來,光是渾水摸魚不也積累了十多萬美金,認真起來那還了得?
隨後再想想,手上這筆錢是靠虞洛琦幫忙追討回來,這麼說起來,還真有點吃軟飯、靠女人的嫌疑。
鐵骨錚錚硬漢子,這哪能忍?
不過手中袋子散發出的新鈔油墨味,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