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宣府出奇的冷。
城牆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那是從牆上潑下去的熱水凝結而成。
得益於這一層厚實的冰牆,韃靼的許多進攻,都往往毫無建樹。
不僅如此,那些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若不是修為到了一定境界,要想越過這七八丈高的冰牆,那也是癡人說夢。
光滑的冰牆上,毫無著力點。
也隻有領了腰牌,得了守備將軍命令的俠士,方能出城追殺韃子之後,再憑借腰牌,由城牆上放下吊籃,拉入城中。
至於那些可以短時間禦風而行的宗師好手,他們自然有出手的時候。
城牆上的旗杆上,還掛著幾名韃靼人宗師的屍體。
那都是江湖武林人士的功勞。
此時···小小的一座宣府,彙聚的武林高手,便勝過了那些三山五嶽的武林大派。
雪漸漸的似乎小了一些,但是帶著些許紅光的暮色,卻蔓延過了一望無際的白茫大地,然後灑在這座邊境寒城之上,為整個肉眼所及的世界帶來了更大的寒冷,此時的天空之上當然是看不到星光的。
自然···也更瞧不見月亮。
雪夜掛一輪圓月,月比馬車還大···那即便不是浪漫想象,卻也一定是仙域奇景,與此時的邊境要塞無關。
是以,當最後一點白日的紅光徹底的黯淡下去之後,世界也開始顯得格外黑暗,就連城牆上,那些火把下的冰雪,看上去都彌漫上了一層模糊的陰影。
然而,夜裡的宣府卻要比白日裡更加的熱鬨些。
那些原住民大頭兵們,都在輪班換崗,至於普通百姓,多數已經撤離。
留下來的,還有一些當地招募的民兵,以及一些實在無處可去的苦命人。
酒館門口,負責牽馬、喂馬的小廝,縮著頭顫抖在凜冽的北風裡,喃喃地抱怨著天氣的寒冷。
此時突然遠處,緩緩行來一匹全紅色的寶馬,如同一團寒夜裡燃燒的烈火,順著大街,朝著北城門口行去。
馬背上坐著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頗為俊俏的青年。
他竟然還大半是江南的裝束,身上還帶著江南未儘的脂粉氣。
若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也隻是在上身多披了一件鵝絨的銀白色坎肩。
雖然北風凜冽,這個青年卻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坐在馬背上的身軀仍是挺得直直的,仿佛對這種刺骨寒冷,並不大介意。
酒鋪裡此刻卻是高朋滿座。
有個身材魁梧,喝酒喝得滿身冒紅光的漢子,突然從裡麵走了出來,被門外的風一吹,渾身不由的便打了幾個寒戰,忍不住就抱怨道:“好冷!他娘的,這簡直要比涼州還冷了!”
退了兩步將身子留在門裡,伸頭在外麵吐出一口長氣,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一抬頭卻正好瞧見了那騎著火紅寶馬而來的青年,愣了愣,這才說道:“這摸樣···這打扮!不會是他吧!他竟然來了?”
刹那間,隻見這漢子迅速將頭一縮,又鑽回門裡。
馬背上的青年則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那些從酒館裡探出來的目光,繼續縱馬遊街。
風雪撲麵,依舊不改其一身的氣派與氣度。
馬蹄敲在已經結冰塊的雪地上,竟然發出宛如金鐵交鳴的聲音。
守著城牆的士兵們,杵著長槍站在城牆上避風的位置。
馬蹄聲那麼顯耳,自然逃不出這些士兵們的耳朵。
“來人是誰?可有通行令牌?”城牆上的士兵對下方喊道。
他們知道近些日子,有許多江湖好漢前來馳援,時常也有一些不尊王化,高來高去的高人,喜歡踏夜色而行,然後去城外割幾個韃子的人頭回來下酒。
初時見了,難免令人熱血沸騰。
次數多了,便隻覺得麻煩了。
畢竟這些俠士們的某些行徑,也等於打亂了部分的城防布局,更有可能激化矛盾,讓有些鏖戰提前到來。
那難得的休憩時間,也會變得更加奢侈。
對普通的士兵而言,升官發財、神功絕學,都是瞎扯。
能吃肉、能睡婆姨,能有銀錢寄回老家,還能活著回去,打戰的時候,有時間多休息,便是再好不過了。
騎在馬背上的青年,卻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桃紅色的梅花小瓶。
瓶子裡裝著的是江南最好的女兒紅。
打開瓶口,緩緩的飲了一口酒,像是要暖暖身子。
隻是順著寒風飄遠的酒香,與這凜冽的寒風,飛馳的冰雪,一點也不搭。
夜靜得怕人,隻有風刮著枯樹枝,不時地發出那種仿佛惡鬼撓牆的聲音。
見城牆下的人不搭話,弓箭手們忍著寒冬凍手,將弓箭撐開,箭疾對準了城下的騎在火紅寶馬上的青年。
“宣府城破,首功者記劇情點八萬,另可選任意神功大宗師篇一部。”
“諸位!李鳴風這是對不住了!”青年對著城牆上,那些再次警告他的士兵說道。
當然,他的前一句話,被扭曲成了一些不太正經的摸樣。
“放!”
亂箭瞬間朝著青年射來。
青年的手裡,卻出現了一杆銀亮的長槍。
長槍轉動,那些飛射而來的箭疾,竟然都被撥動的回射回去。
城牆上守城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地。
而青年則是持著長槍,深吸了一口氣。
刹那之後,那火紅的駿馬四蹄飛揚。
這竟然是騎士的衝鋒入陣之舉。
長槍在半途中,仿佛著了火。
再然後,這槍尖之上,像是奔跑出了一頭凶猛的火麒麟。
火麒麟踩著寒冰,狠狠的一頭撞擊在了那厚實的城門上。
轟!
城門···連同半片城牆,都跟著晃動。
若非厚實的冰層加固了城牆和根基,隻怕城牆連同城門都垮了一小半。
即便如此,那城門也出現了破損。
“好膽!竟敢來偷水晶!”
“這可容不得你!”哇哇大叫的聲音中,一個有著滿臉虯髯的黑大漢,連胸前的衣衫都沒穿好,就這麼光著胸膛,手持兩柄大斧子,衝了過來。
淩空跳起時,大量的天地能量都朝著他灌輸而來。
巨斧劈砍,攜帶著鑿開山河,劈斷泰嶽的氣勢。
青年卻隻是騎在馬背上,緊握著搶身。
然後伸手一戳。
槍鋒微吐寒芒。
那黑大漢的身上亮起了黝黑若鐵的光暈。
嘎吱!
似什麼硬物,硬生生刺入生鐵般的聲音。
隨後,有宗師修為的黑大漢的屍體,摔倒在了血泊中,鮮血消融了片刻的冰雪,隨後又隨著周圍的雪一樣,被凍結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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