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州,開元門總部。
結束傳音後,大殿內一陣沉默,隻有青煙嫋嫋,繚繞著幾尊神像。
“哈…”
赫連伯雄忽然暢快一笑,看著眾人說道:“我等想的太多,總覺得還沒準備好,卻原來是心裡沒底,一直在等張真人放話。”
“沒錯…”
華衍老道摸著胡須萬分感慨:“這一天終究是到了,萬象更新,開元創物,人族之幸啊…”
“其實也沒什麼。”
普陽老道微笑道:“各地豪族已被我們打散,如今神道網絡政令通達,張真人在民間聲望早已到達頂點,一聲令下,可改天,可換地,時機當然已到!”
“說的好!”
大殿內一片歡騰。
守門的衛士雖然好奇,卻沒有肆意張望,鎮國真人們討論的事,他不懂,他隻要認真執勤,便可積累功德點,換符咒、換靈藥,也可兌換錢糧與家人。
張奎的人道功德係統,並不是你要做天大的好事,一心當個聖人。
百姓勤勞耕種是功德,衙役緝拿盜匪是功德,夫子教書育人也是功德,無論你是凡人、修士、真人,所有的努力最終都會一點一滴彙聚成人族力量。
就像張奎曾經說的那樣,不求天下大同,但求人族不再卑微如螻蟻,活得有希望。
而希望,其實很簡單,就是每個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努力後又能得到什麼。
這,便是功德係統的最大作用!
山上開元門內燈火輝煌,山下城內忙忙碌碌,即便已經入夜,整個萊州依舊是洶湧躁動,人心中有種恐怖的力量在不斷積累。
不知不覺,天空飄起了雪花,紛紛灑灑,落入夜色與燈火中。
又是一年冬來到…
…………
“明月照滄海,神舟…遊太虛,仙人賜瓊漿,長笑天地間…哈哈哈…”
崔夜白喝醉了,趴在龍舟邊撒著酒瘋,渾然沒有剛上來時腿軟的模樣。
“哈哈哈…”
張奎拎起酒壇猛然灌了幾口,笑道:“你這書生,說話就是好聽,老張我雖不是仙人,但這酒確實極好的,來,喝!”
救下故友,許久未見,自然要痛飲一番,張奎便請三人上了龍舟,雲海穿梭,賞月品酒。
對麵劉老頭端著酒碗吧唧著嘴,看著雲海翻騰,眼中滿是迷離,“奎爺,老貓我認識你,這輩子值了。”
“說的什麼胡話,繼續喝!”
張奎微微一歎,繼續勸酒。
他雖本事通天,卻還沒有逆轉陰陽的能耐,劉老頭修行天賦不佳,也就剩下十幾年的壽命。
這是求道路上必然麵對的命運,所有熟人都會老去,化作黃土一堆,最終隻剩自己,看滄海桑田變幻。
過去珍貴,未來可期,但唯有當下此情此景,不可辜負!
不知不覺,三人都醉了,劉老頭和崔夜白滾在船內不省人事,楊柏還有一點神智,閉著眼睛抱著肥虎,絮絮叨叨痛哭流涕。
肥虎一臉嫌棄,卻沒有躲開,畢竟這也算是自己小弟,雖說沒什麼本事,但馬屁著實拍的動聽。
張奎見狀哈哈一笑,
“癡貨,去,把這三個醉鬼送回船上,我們出發。”
“道爺,我們去哪兒?”
“回江州!”
…………
中州山川遼闊,氣候南北不同,萊州安慶州等地,大雪茫茫,群山銀裝素裹,而一過瀾州,卻是陰雨連綿寒風刺骨。
龍舟穿過陰雲,漫天雨簾自動避開,化作雲霧繚繞緩緩落下。
下方碧波蕩漾,便是瀾江水府所在之地,而元黃早已帶著蛤蟆大尊站在湖麵上迎接。
張奎本想直接回江州,但忽然想起元黃已經幾次邀請去瀾江水府,如今既是盟友又幫了大忙,正好趁此機會,拜訪那位神秘的老府主。
“哈哈,道友彆來無恙。”
“元黃道友好。”
龍舟落下,元黃當即拱手微笑,與張奎寒暄。
蛤蟆大尊看著龍舟滿眼放光,“張真人,你這神州雖是寶貝,卻有一樣不妙,無法縮小隨身攜帶,萬一被人偷了怎麼辦?”
張奎眉毛一挑,“誰要是有這能耐,老張我也認栽。”
話語剛落,龍舟瞬間升起金色護罩,十幾名黃巾力士忽然出現,凶神惡煞地架起了龍骨船弩,衝天殺機彌漫四方。
蛤蟆大尊縮了縮頭,訕笑道:“哈哈,確實厲害。”
他能感覺到,這些奇怪力士的神魂強大無比,自己都探查不清,好像當時有四十多個吧,上去怕不被圍毆致死。
元黃在一旁笑而不語。
此舟既然要去陰間,張奎也沒有瞞他,這些黃巾力士雖狠,卻離不開龍舟。
雖然有些可惜,但在陰間若能有這麼一處安全之地,是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
想到這兒,元黃微微一笑,“府主已經在等待,張道友,請!”
張奎點頭,讓肥虎留在船上,他則隨著二人進入了水府,沿途河妖水鬼無不恭敬彎腰退避。
上次來的偷偷摸摸,這次作為貴賓前來且實力大增,張奎也瞬間看清楚了水府的布置。
原來這水府卻是建在一極陰靈脈之上,那些塔林便是節點,所以才會凝結寒冰。
而這些水府的邪祟進入塔中後,不僅會用陰氣滋養自身,而且還會借那極陰中生出的一絲陽氣修煉,損有餘而補不足,妙的很。
張奎看得微微點頭。
既然要開山門,必然要改造靈脈,這東西對他雖無用,但對於普通人族卻至關重要。
他看過了不少地方,發現各個禁地各有特色,終究離不開陰陽五行之道,而且所處靈脈至關重要。
張奎忽然想起地煞七十二術中有風水識地之術,當時隻升了一級,如今卻正是需要。
還有醫藥、星術等技能,雖然對戰力幫助不大,但他如今並不缺攻伐手段,若開山門,這些輔助技能反而必不可少。
邊走邊想,轉眼便到了水府中央一座幽深的洞窟前,元黃轉身道:“張道友,府主就在裡麵等你,有些話可能隻會對你說。”
似乎是怕張奎疑心,他又多說道:“這下方乃是一斷層空間,類似古秘境的存在,道友隻管進去。”
張奎點了點頭,往前一步,身形瞬間沒入黑暗中…
幽暗冥冥,血色火焰遍地。
張奎下來就是一愣,好家夥,這麼多紅蓮業火,怪不得元黃那廝大方。
“哈哈哈…”
一陣蒼老的笑聲響起,滿身鱗片的老僧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小友,我知你有妙術神通,但這業火真不能給你,若是少了,佛母恐怕立刻出世…”
“拜見前輩!”
張奎連忙拱手,這老僧明明是蛟,卻多了一絲龍氣,並且渾身氣機溫和浩大,佛法造詣深不可測。
奇怪的是,他似乎處於半生半死之間,那將軍墓軍師似乎有些相同,卻又是另外一種狀態。
“佛母?”
張奎眉頭微皺,這個名字讓他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
老僧淡淡一笑,“小友若有探查之法,可以看看這下麵有什麼。”
“好。”
張奎點頭,眼中瞬間日月光輪旋轉,兩道光束瞬間照向地麵。
老僧一愣,隨後搖頭,“這探查之法,動靜忒大。”
而對麵的張奎卻是嚇了一跳,原來腳下黑暗深處,卻是一兩百米高的巨型骸骨,三頭六臂,額頭窟窿中已經伸出了肉眼,骨頭上纏著絲絲縷縷正在蠕動的血肉。
而一條碩大的三爪蛟龍骸骨則死死抓著對方腦袋,尾巴連接著地麵上的業火紅蓮,不斷抽取這怪異骨骼上的氣息燃燒。
張奎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旱魃神像…”
老僧微微點頭,“沒錯,上萬年前,孔雀佛國迦落一族修涅槃之法,試圖用從陰間找到的舍利孕育出佛子,但這一族黑暗殘暴,反倒弄出一尊邪佛惹得天下大亂,被眾多禁地聯手撲滅。”
“但誰也沒想到,這孕育出邪佛的佛母骸骨竟然逃脫追殺,跑到了中州,老僧倒黴正巧趕上,隻得舍了真身鎮壓,留一絲殘魂存於此地。”
張奎眼神微動,知道老僧所言非虛,頓時恭敬拱手:“前輩與中州生靈有大功德。”
“功德個屁…”
老僧歎了口氣,“自大倒黴而已,若是再來一次,老僧肯定避開,或廣邀好友,共同對付。”
張奎啞然,嘴角抽了抽,“晚輩可能幫上什麼忙?”
老僧咳嗽了幾聲,眼神淡然,“小友術法通天,人族亦有崛起之勢,老夫時日無多,堅持不了幾年,到時候這東西出世,水府眾人怕是難以應付,還需小友幫忙。”
“晚輩遵命。”
張奎點頭答應。
不說和瀾江水府的盟約,這東西既然在中州境內,人族又哪能逃得脫。
“還有一件事…”
老僧忽然抬眼問道:“小友可是計劃對那將軍墓動手?”
張開眼睛微眯,“前輩為何這麼說?”
老僧笑了笑,“聽其言,觀其行,猜其心,小友過往早已人儘皆知,你又特意駐守江州,莫把天下人當傻子。”
“將軍墓之前是沒把你放在眼中,東海一戰後,恐怕早已開始戒備。”
張奎沉默不語。
老僧說的沒錯,他的過往經曆太過單一,行動也不加掩飾,即便是個普通人也能猜得出來,更何況是將軍墓。
老僧微微搖頭,“小友不必擔心,將軍莫群龍無首,內亂滋生,此刻恐怕早已如臨大敵。”
“我之所以說這件事,是要提醒小友,千萬彆讓他們,把將軍墓下麵的東西放出來…”
張奎頓時臉色難看。
蠆國藏著荒獸,瀾江水府鎮壓著佛母,怎麼這麼軍墓下麵也有?
老僧嗬嗬一笑,“這天下沒有傻子,也就靈教孤懸海外時日最短,你以為那乾元帝的手段是和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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