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幽暗。
豐富的地下水脈,如同一條條大河橫掛虛空,沒有眼睛的魚群遊來遊去,迷離而夢幻。
遠古巨型生物骸骨、不知年代的殘毀青銅巨像、手臂粗的地龍和蜈蚣、兩層樓高的蟻穴…
沒有見過的人很難會想到,印象中死寂一片的地下世界,竟然同樣生機勃勃。
張奎是個膽大愛冒險的性子,小時候城市有抗日時期的地道,錯綜複雜,出口隱秘,他一個人背上乾糧,拿著手電筒就敢去探險。
雖然最後迷路,在裡麵困了三天才跑出來,又是學校批評又是在家挨揍,但還是一點也不後悔。
但現在,他卻完全顧不上搭理這些,因為那重生的旱魃就在前方。
旱魃這東西其實有很多,欽天監的檔案中沒少記載,但也要看生前是什麼東西。
殺人飲血的將軍、修士、妖物…所形成的旱魃各有不同。
稷廟秘境崩潰,華衍老道回去後,就找到了那個孔雀佛國來的番僧詢問。
在他們的神話傳說中,這種三頭六臂,渾身漆黑的東西,是遠古一個叫迦落的種族,血腥殘暴,被古代佛國滅族。
至於這東西如何來了中州,估計永遠會是個謎,張奎隻知道,必須宰了這家夥。
眼看隻剩百米時,張奎不再猶豫,冥土石棺開啟一條小縫,陸離劍金光飛射而出。
因為是在地下,儘管都是些蓬鬆的土壤和岩石,但飛劍的速度也明顯受了一些影響,正在趕路的旱魃連忙躲閃。
張奎眼神冰冷,直接用手一指,
“定!定!定!”
這旱魃雖然厲害,更是遠古的殘暴種族,但借修士血肉重生,底子明顯不佳,轉眼就中了一記,身體立刻僵硬。
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但陸離劍已經趕到,裹著驚人煞光,順天靈蓋直刺而下。
“啊!”
張奎腦海中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這旱魃竟然化作一團血霧消失,轉眼就出現在數百米外,繼續逃亡。
“這是什麼遁法?”
張奎眉頭一皺,繼續追趕。
但數息之後,他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片群山中的汪洋大澤,水中飄滿了一眼望不到頭的腐屍水鬼。
陰氣濃鬱的驚人,就連旁邊地下小生物都受到了影響,地龍長出了蓮花般的利齒,蜈蚣更是有碗口粗,渾身黝黑發亮。
陰氣黑霧如陰雲般繚繞,水中隱隱約約能看到高大的石質建築。
瀾江水府…
張奎眼中幽光閃爍,咬了咬牙繼續追趕。
不知道這變異旱魃為何要來此地,不搞清楚,哪能放心。
說起來,張奎這短短時間內,見過的妖祟勢力,或許比所有鎮國真人都要多。
將軍墓就不要說了,不死不休。
石人塚雖然隻見過其出動,但肥虎受了好處,張奎又借其手坑了將軍墓一把。
“四洞”之中,已見其二。
剩下的彩雲洞蠆國遠在滇州蠻荒大山,奇特詭秘不為人知,隻聽說都是毒物怪蟲作祟,還留出不少蠱毒的祭煉術。
而萬妖洞靈教則在泉州,懸於海外孤島,在臨海一帶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而“五水府”中,位於勃州交界的靖江水府打交道最多,他們就是這次蝗災的罪魁禍首,烏仙首當其衝。
位於北疆茫茫雪山之間的天河水府十分神秘,張奎在青州就結識了外圍的半妖少女傅鈺。
除此之外,還有同樣位處北疆的黑河水府,和西南的雲夢水府。
至於現在這個瀾江水府,張奎倒是見過一次老妖出巡。
行至此地,除了常見的水鬼、水妖和夜叉,也有些專修血脈的妖物,比如房間大小的螃蟹,變異畸形如穿了鎧甲的巨蝦。
河底還有大蚌潛伏,通幽術下,可以看到麵色慘白陰沉的女子在裡麵打坐。
當然,這些隻是外圍妖物,雖然最多隻是辟穀境,但數量著實不少。
來到這裡後,那三頭六臂的旱魃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後眼中冒著血光向後探查。
可惜,有冥土石棺遮蔽,不使用飛劍的情況下,她根本感受不到張奎。
看了一會兒後,這旱魃開始放緩身形,小心翼翼在湖底地行。
張奎跟在後麵若有所思。
他本以為旱魃是來找瀾江水府這幫邪祟,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對。
也是,這旱魃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妖邪,從壁畫上看,當時神道猶存,說不定這些妖邪禁地還未誕生。
應該是這個地方,有什麼吸引她…
一是不想驚動到無數邪祟,二是生出一絲好奇,張奎沒有出手,而是隔著上百米緊跟在旱魃身後。
二人在地下不斷前行,水麵上的邪祟越來越恐怖,地下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半截布滿水藻,半截深埋地下的石佛、碎裂的青銅巨鐘、布滿裂紋的琉璃塔…
張奎看的眉頭緊皺,難不成,這裡以前有個寺廟?
來不及細想,穿過一片陰氣濃鬱的黑霧後,一座龐大的建築群頓時映入眼簾。
張奎瞳孔一縮,動作更加小心。
眼前是一座座水中巨塔,不知是什麼材質,表麵黑霧彌漫,寒氣逼人,甚至凝結出厚厚的冰霜。
像極了寺院中的塔林…
雖然氣息沉寂,但張奎還是能大致分辨出,最外圍的石塔中是天劫境妖祟,他們似乎處於一種古怪的睡眠狀態。
其中幾個石塔洞口,還軟塌塌的伸出了水桶粗的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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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奎忍不住想起了烏仙,修煉血脈的妖物很難渡過天劫境,但現在看來邪祟禁地似乎掌握了某種方法。
看來有空要打探一下,畢竟肥虎也修煉血脈,彆讓到了天劫境化為灰灰。
越往後,石塔越龐大,數量少的同時,氣息也越加恐怖。
張奎看得心驚,果然也有不少大乘境,看來每個禁地的實力都遠超過人族。
石林中間,還有不少夜叉和水妖,忙忙碌碌好像在修建新的石塔。
地下也並不安全,有許多房子大小的貝殼潛藏,從裡麵伸出了一條條帶著倒鉤的觸手。
張奎每天在將軍墓遛彎兒都不會被發現,這裡當然也能避過。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這旱魃似乎也能隱藏氣機,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些貝殼。
幾次交手後,張奎漸漸瞧出些端倪,這旱魃雖然秘術不少,但都與那三頭有關。
當色欲麵孔扭到前麵的時候,這東西會釋放厲害的幻術,笑臉長於詛咒和隱匿,而對敵的時候,就會換作怒臉。
如果這是一個種族的話,那真是天賦異稟,張奎又想起了那三眼巨屍,是否也是一個古老種族?
又走了一段距離後,張奎停了下來,前麵都是大乘境邪祟潛藏的巨塔。
距離太近,可能會被發現。
而這旱魃卻變得似乎有些癲狂,竟然不管不顧加快了速度。
嗡!
其中一座石塔忽然開始顫動,濃鬱的陰氣猛然爆發,即使在冥土石棺中,張奎也感覺到渾身壓抑。
水底變得一片渾濁,濃鬱到極點的陰氣化作黑霧,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影子轟隆隆破開地麵。
退!
張奎二話不說扭頭就走,那旱魃即便古代魔焰滔天,但現在連自己都不如,哪還能活命。
忽然,他感覺到渾身毛骨悚然,扭頭一看,那黑霧中竟然有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這邪祟,能看到冥土石棺…
然而,就在張奎頭皮發麻,準備拚死一戰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那棺材蓋,可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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