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大,我們現在去哪兒?”
郭淮跟著鄭全友在興化坊轉悠了一下午,眼見天色已黑,連忙問道。
“到點了,吃飯。”
鄭全友背著手直奔一家麵館。
“啊,還吃啊…”
郭淮嘀咕了一聲,緊緊跟上。
而就在他們側上方一家酒樓暖閣窗戶裡,一雙嫵媚的眼睛收回了視線。
歌姬輕撫著手中的嬰兒頭骨,綠火幽幽燃起。
“星主,那兩個小捕頭在興化坊轉了一天,要不要…”
綠火閃爍不定,
“那二人無關緊要,莫生事端。”
“是…”
歌姬收起頭骨,身上怪異地嘎啦嘎啦扭了幾下,背後突然生出兩隻手臂,又迅速縮了回去。
門外突然響起聲音,
“蘭香,戶部劉大人來了,指名要聽你彈曲。”
“王媽媽,奴家這就去…”
而與此同時,一間密室內,隨著男子手中嬰兒頭骨燃起綠火,一道道命令被下達。
“乙醜,老黑狗的屍體處理一下…”
“丁未,靜待時機。”
“甲亥,看緊那個道士…”
…………
欽天監,解屍坊。
一排排火盆將倉庫內照的透亮,大小不一的石台上躺著各色屍體:
巨大的蟒蛇身上滿是血洞。圓桌一樣的蛤蟆渾身肉瘤都是人頭。牛肚大的貓長了兩根尾巴,頭顱碎了半邊…
幾十名粗壯的漢子穿著皮圍裙,正在剝皮拆骨分解屍體,種類不一的皮當場就進行硝製,大大小小的骨頭則按類彆擺放裝箱。
一名酒糟鼻白胡子,精瘦的老頭斜靠在太師椅上,一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一邊看著大漢們的動作。
鳥獸食蟲,死後亦為蟲蟻食。
這個世界妖邪肆虐,能夠製作飛劍法寶的材料卻不多,更何況黑衣玄衛普通人不少,所以妖物屍體理所當然成為材料。
這些東西將被送往朝廷工部,在那邊製成各種皮甲符箭,供欽天監使用。
一名漢子用特製骨刀伸向蛤蟆妖屍體,剛想將那些惡心的人頭瘤割下,手上卻啪的一聲被煙杆狠狠敲下。
漢子吃痛一聲不敢言語。
不知什麼時候跳過來的老頭惡狠狠訓道:“不要命了,忘了我怎麼教的!”
說著,拿起一根中空骨筒一下插入人頭瘤內,綠色粘稠的毒液頓時進入竹筒後方陶罐內。
這時,另一個台子上突然響起驚呼,“屠老,您快來看看這個!”
老頭轉身走過去一看,台上是一條已被扒皮拆肉到一半的犬屍,頭顱擺在另一邊。
旁邊大漢結結巴巴說道:
“屠老,《妖奇經》上說:妖邪蛻變,或生出異物,但不離其骨相。可這具犬屍骸骨脊椎,我越看越覺得像人,還有這個…”
老頭白眉一簇,順著大漢手指看去,隻見那犬妖脊柱上,赫然鑲著一青銅造物,如鏈接著的銅釘,挨個插入脊柱縫隙中。
嘶…
老頭倒吸口冷氣,湊上去仔細觀察,隻見那已經生出厚厚銅綠的物件上,模模糊糊刻著三個字:妖星閣。
“妖星閣?”
老頭抽著旱煙想了半天,腦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立刻厲聲喝道:
“快把這具妖屍記錄拿來!”
一名大漢連忙遞過冊子,老頭瞪大眼睛仔細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字。
“京郊…蠱瘟…不可能…”
啪!
老頭將冊子合上,臉上驚疑不定。
“我去島上一趟,你們繼續乾活!”
交待一聲後,老頭急匆匆離開倉庫,他心亂如麻,以至於沒發現平日的守衛已經不見。
唔…
一隻大手突然捂住老頭的嘴巴。迅速拖入陰暗拐角中。
黑暗處,響起了嘶嘶啦啦的聲音,沒一會兒,一名相貌普通的黑衣玄衛走了出來,氣息與常人無異。
嗝兒~
這名黑衣玄衛打了個飽嗝,隨後連忙捂住嘴巴,眼中閃過一絲紅光,吧唧著嘴走入倉庫…
…………
大乾皇宮禦膳房。
侍女太監穿梭往來,鍋碗瓢盆叮當作響,碩大的籠屜蒸汽騰騰。
一名眼睛細長的錦衣太監掐著腰訓道:“都給我利索點,要是誤了陛下和娘娘的晚飯,你們一個個都要挨板子!”
說完,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剛出門,就吐了一下細長的舌頭,又迅速縮了回去…
而就在京郊一間破舊的小道觀內,一名老道士收起嬰兒頭骨,先是給神像上了香,隨後端起神案上的半壇老酒走到院外。
站在冰冷雪地裡,他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一邊歎氣,一邊將酒澆在地上,喃喃自語道:
“老黑狗,你做了一輩子噩夢,這下算是能安生些了。”
如果張奎在,一定就會發現,這老道就是在陰火窟外見過的那個。
老道背著手走出院外,看向對麵山間,赫然就是鐵血莊方向,皺著眉頭嘀咕道:
“這小子為什麼去陰火窟,難道發現了什麼?”
“乾元帝…你到底藏了什麼底牌…哎,星主還是有些急了…”
搖了搖頭,老道就這麼靜立雪中,如同一尊雕像,平靜地看著鐵血莊方向。
而此時,鐵血莊後院內。
八卦爐太極眼閃著幽幽藍光,將一旁張奎的臉映的分外陰森。
張奎閉眼盤坐在蒲團之上,仔細感受著爐中變化,不時輸入法力加大火力。
所謂“上藥不死,中藥養性,下藥除病”,修道從來就不避諱煉丹服藥。
地煞七十二術中,有服食術,采集乙木精華煉製草木靈丹吞服。也有煮石術,采五金八石,煉製金石之藥。
張奎將兩者都升到了一級,雖然給了不少丹方,但對他目前提升道行有用的,隻有草木靈丹《黃玉丹》和金石之藥《五六散》。
不過丹藥也有弊端,一是服食太多難免產生抗性,再有就是,真他娘的費錢。
就這一爐《黃玉丹》,已經將他手裡的藥材消耗一空,加上丹爐材料,普通的權貴世家都養不起。
也不知道知道效果如何…
張奎搖了搖頭,將雜念拋去,專心控製起了丹爐火候。
日落日升,不知不覺過了七天。
噗!噗!噗!
丹爐內突然響起了陣陣氣爆,這是丹成的預兆,張奎連忙停下,讓丹藥回火。
地煞陰火一個好處就是,火勢纏綿粘滯,可以讓丹藥藥性濃厚悠長。
又等了一會兒,張奎緩緩打開寶塔型爐頂。
轟!
一股白煙散出,滿院藥香,而爐內赫然躺著四十幾枚黃色略帶透明的丹藥。
“哈哈,好品相!”
張奎滿臉喜色,當即拿了個葫蘆一一裝好,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粒。
將丹爐合上後,他活動了下身子,迫不及待回到房裡,吞下一顆打坐,想要試試藥性如何。
不知過了多久,張奎吐出淡淡一口黃煙,微微搖頭道:“卻是和華衍老道的《玉華芙蓉丹》差不多,把這些吃完,導引術應該就能升到九級。”
“嗯,每次服丹要休息一天,讓藥性發揮,抽空去把那棺材換回來…”
合計一番後,張奎推門走出院外,但見蒼茫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就在這時,劉貓兒走進院子,臉色有些古怪,“奎爺,青州有故人來訪。”
“嗯…”
張奎先是應了一聲,隨後突然臉色一變,“不會是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