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鉛雲濃重,雪幕紛紛揚揚。
蒼茫一片的渡口邊,正停靠著一艘大船,岸邊駑馬希律律躲蹄噴著熱氣,有工人上下搬運貨物,也有旅人哆哆嗦嗦排隊準備上船。
大乾開國起,乾元帝就將貫通運河交通定位國策,時至今日,沿途各地都有大小渡口,更有官船穿梭往返,提供便捷的客運服務。
船頭抖了抖狗皮小帽,捂著拳頭哈了口氣,高聲嗬道:
“動作都快點,今日天寒,若是誤了時辰,怕是要在河上過夜。”
這種天氣,鬼才想在船中凍一夜,於是人們紛紛加快動作,沒一會兒岸上就空無一人,就連馬兒也被揪了上去。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呼喊聲,
“船家,等等我!”
隻見那雪密林深的山坡上,有道影子極速靠近,卻是一高大的黑袍凶惡道士,騎著一頭斑斕猛虎,踏雪破風而行,背後拖出長長的雪霧。
船頭轉身,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緊接著麵露驚駭,嘶聲尖叫:
“妖怪!”
“有妖怪,快開船!”
船上驚恐的哭喊聲亂成一片,人仰馬翻,船工們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擺漿。
張奎到達江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大船飛速逃離,船上是一張張驚恐的麵龐正望著自己。
肥虎低吼一聲,抖了抖滿臉雪渣,不滿說道:“道爺,這些小民真是大驚小怪。”
張奎微微搖頭,自己生就異象,再加上騎著妖虎,普通人看到,那個不會膽戰心驚。
此去京城還有上千裡,若走陸路則翻山越嶺更是遙遠。自己又不是野人,頂著這大雪連天趕路,著實無聊。
對了!
張奎突然眼睛一亮,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一根骨笛,放在口邊運用法力吹了起來。
青州一役,許多人都有收獲。
自己和竹生就不提了。
吳思遠徹底坐穩了青州的位子,再加上平亂有功,乾滿三年後就會入京成為六部大佬。
尹太監也差不多同樣情況。
還有收獲不小的就是老黃,這個青州黃鼠狼的老祖宗,獲朝廷封賞弄了一座山頭作為族地。
而且吳思遠看中了他們的情報能力,特意密信上書著力培養。
在這個妖魔肆虐的世界,黃家混的並不如意,法力低微,許多都靠偷偷做保家仙過日子。
不僅要躲妖魔,還要躲欽天監。
這下子算是有了靠山,聽說老黃開山時,附近幾個州的黃鼠狼都跑去拜入門下。
這個渡口位於萊州和青州交界,應該還能管用。
果然,半刻鐘後,雪地上忽然出現個小小的腦袋,卻是個穿著棉襖的黃鼠狼。
這小東西看到張奎和肥虎後,並不害怕,反而眼睛一亮,飛快跑了過來倒頭就拜。
“小的黃三妹給張真人磕頭了。”
黃家起名字很簡單,通常按照一窩大小排名,公的叫郎,母的叫妹。
“你認識我?”
張奎啞然失笑,“老張可不是真人。”
黃三妹笑得一臉諂媚,
“黃老祖給我們看過畫像,說您成為真人是遲早的事,而且也是我們黃家的大靠山。”
這老黃可真會順竿爬…
張奎有些無語。
黃三妹一臉的興奮,“張真人召喚我有何吩咐?”
張奎想了下,也不再客氣,
“我要去往京城,可能幫忙找艘船?”
“能能,真人稍作等待。”
黃三妹連忙點頭,說話間已竄入風雪中消失不見。
張奎也不在意,黃家若與人為伴,一些簡單的小法術就能讓主家致富。
當然,這些家夥也精的很,通常很隱秘,若是做的過了被人發現報官,就會引來欽天監。
沒過一會兒,運河下遊駛來一船,雖然破舊卻足夠大,而且還有船閣可避風雪。
靠岸後,船上下來一裹著棉衣的胖子,見麵就是作揖,“小人趙富貴見過真人,船已備好,請真人移步。”
張奎點頭,和肥虎上船進了船閣。
趙富貴準備的非常妥帖,不僅有酒有肉,船工也顯然被叮囑過,雖然看到肥虎依然戰戰兢兢,卻依然各司其職。
船緩緩駛離渡口,岸邊胖子趙富貴和黃三妹還在彎腰拱手送行。
張奎微微搖頭,他本來留些銀子,但對方怎麼也不肯收。
不同於竹生,老黃再怎麼說都是妖類,若占得便宜太多,將來生出齟齬也不好處理。
不過去了京城後卻是不需再愁。
因為他計劃開始煉丹,以後有的是東西作為報酬賞賜。
“三山四洞五水府”他現在惹不起,民間妖魔邪祟又隱藏的深,青州因為情況特殊才集中了這麼多妖魔邪祟。
以後升級速度怕是會大大減慢。
不過實力提升卻有另外方法,就是煉丹服食,雖速度肯定比不上使用技能點,但終究是個途徑。
煉丹耗時耗力費錢。
但要說起來他真不缺錢,先不說之前驅魔掙的銀子,庭山古墓秘境中也分了一些陪葬黃金運了過去,還有京城熱銷的烈酒“英雄血”。
劉貓兒那邊一直在幫他收購珍貴藥材,應該已經足夠開爐煉丹。
想到這,張奎用掉最後兩個技能點,在腦海中連點兩下。
煮石術(1級):被動技能
技能說明:諸凡五金八石者,煉製金石煉煆之藥以服食,學會金石練丹之術。
服食術(1級):被動技能
技能說明:采集乙木精華煉製靈丹吞服,以求長生不老,又能治百病或解諸毒。學會草木煉丹之術。
沒錯,七十二煞術中,煉丹可分金石和草木兩種,頃刻間,一張張丹方、煉法火候經驗已儘數映入腦海。
張奎盤膝閉目,皺眉琢磨。
“丹爐竟是這樣,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嘖…若是不行,還得自己造…”
“《天九丸》,玉屑、朱砂、海魂魄、水銀…嘖嘖,這玩意兒吃不死人吧…”
“《黃玉丹》,這方子到是看著靠譜些,可血玉參是啥玩意兒…”
不知不覺,等張奎再睜開眼時,船艙外天色已黑,肥虎早已趴在地板上打起了呼嚕。
外麵漆黑一片,風雪交加。
雖然他和肥虎都不懼寒暑,但船工還是給點上油燈,並且在小暖爐上溫好了酒,拱手聞道:“真人,您可要進些飯食?”
“不用,今日天寒,你們注意著點。”
“謝真人關心,我們習慣了。”
船工出去後,張奎靠在窗邊,一邊喝酒,一邊眯著眼打了個哈欠。
突然,外麵船工驚呼一聲,
“那…那是什麼?”
張奎眉頭一皺,瞬間閃身躍出船艙,站在了甲板之上。
抬眼望去,隻見遠處河麵泛著幽幽藍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水底照亮。
旁邊停著一葉小舟,甲板之上正有一老婦跪著不停磕頭,臉色烏青慘白,空洞的眼中不斷流出黑色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