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旁偷看的崔夜白樂了,
“你這虎妖,一邊說著講義氣,一邊又出賣自家大王,果然是禽獸心性。”
“呸!”
虎妖懼怕張奎,對他可不客氣,啐了一口不屑說道:
“我肥虎可非蠢妖,也曾跟個書生學過兩天。義氣雖然重要,但做事更要動腦子,不義氣用事,審時度勢,才是精髓。”
“對了,那書生長的和你很像。”
崔夜白頓時啞口無言。
“哈哈哈…”
張奎頓時樂了,“這廝到是學了個油嘴滑舌,你那大王是何妖物?”
虎妖眼咕嚕一轉,
“你還沒答應放我呢。”
張奎冷哼一聲,
“行,說出來就放你走。”
虎妖偷瞧他一眼,連忙搖頭,
“不對,你肯定打著主意事後反悔,還會說什麼除惡務儘,或者放了我又轉頭來抓。”
虎妖眼中透著得意,
“哼,我肥虎精的很,彆想套路我。”
張奎沉默,隨即搖頭,
“麻煩,唧唧歪歪,宰了算球。”
說著,手中突然出現陸離劍。
“慢著慢著…”
虎妖大急,拚命扭著身子,“你這道人怎麼一副暴脾氣,咱可以商量個兩全的法子嘛。”
看到張奎不為所動,虎妖腦中靈光一閃,趴伏在地上討好道:
“道爺可還缺個坐騎,肥虎我願侍奉左右。”
坐騎?
張奎冷笑,
“你這廝奸猾,若偷偷跑了,不知要害多少人。”
“冤枉冤枉,肥虎我老實的很,看似凶惡,實際上膽子…”
虎妖頓時大急,連忙辯解,情急之下,竟然甩了下尾巴,大嘴一張。
“喵嗚~”
噗!
正在喝酒看熱鬨的竹生一口酒噴了出來,樂得直搖頭。
“從來隻聞貓學虎,從未見過虎學貓,張兄,這家夥到也有趣,可以留著解悶,若不放心可用此物。”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物扔了過去。
張奎一把接住,卻是個帶著鈴鐺的青銅項圈,古樸典雅,隱約有符文顯露。
竹生喝了口酒歎道:
“這是我聽雲門獸環,原本是降服家中猿妖的,但白猿醉心劍術,已成本門護道人,也就沒了用,索性贈予張兄。”
張奎看了一眼腳下虎妖,
“這廝奸猾,怕是不肯戴。”
“肯戴肯戴…”虎妖連忙點頭。
在竹生的指點下,張奎給虎妖套上獸環,又從上麵卸下一顆珠子放入隨身空間。
虎妖隻覺一絲精魄隨著珠子被抽走,頓時臉色難看。
張奎斜眼一撇。
“怎麼,你不滿意?”
虎妖連忙縮頭,
“滿意滿意,這項圈看著就精巧,肥虎我喜歡的很。”
眾人頓時無語,這麼慫的妖怪可真少見。
既已降服,張奎也就抬起了腳。
隻見肥虎渾身抖了抖,頭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小心看了一眼張奎說道:
“我家那大王…不,那廝並不是青州本地妖物,乃是從滇州來的一隻山魈。”
“原本占據了鄴城尋找‘轉世之人’,但聽聞鎮國真人出關,嚇得棄城而逃來到這邊,搶了一個狼妖的洞府稱王。”
張奎點頭,“這些我都知道,那妖魔聯盟現在什麼情況?”
肥虎挪了挪身子,
“道爺有所不知,原本這西南來了十個辟穀境老妖,再加上三個邪修,在那九子鬼婆的號召下組成聯盟自保。”
“但見鎮國真人不理會,也就沒人再把聯盟當回事,隻不過最近傳出個風聲,逼的眾妖又動了聯盟的心思。”
“是何風聲?”
“說是鎮國真人找的那妖女,實際上就是轉世之人…”
“什麼?!”
張奎兩眼一瞪,頓時冷笑。
“怪不得,我早覺得那天機子老雜毛不對勁,原先躲在一旁,後來又急匆匆找人,原來是打的這主意。”
“不可能吧…”
竹生有些懷疑,“石人塚的懸賞我知道,直達大乘境的功法雖然珍貴,但鎮國真人若是憑功勞,也能從朝廷獲得,實在沒必要如此行事。”
“哼,總之這老雜毛絕必所圖謀。”
張奎冷哼一聲,對天機子的觀感又差了一份。
竹生搖頭,低頭輕撫著劍匣,
“張兄勿惱,人心鬼蜮,蠅營狗苟,到哪兒都是躲不開的,任塵世如潮,我等所行無礙。”
“說得對!”
張奎點頭稱是,一掌拍在肥虎頭上,覺得虎毛柔軟,又順手擼了兩把。
肥虎隻覺萬分憋屈,卻又不敢反抗,隻好閉上眼睛認命。
一旁的崔夜白算是聽懂了兩人要做什麼,頓時肅然起敬,正色拱手道:
“二位乃豪傑之士,在下佩服。”
肥虎趴在地上心情不爽,挑釁道:
“道爺千萬小心,我見到的書生儘會哄人,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哈哈哈…”
崔夜白笑道:“你這虎妖欺軟怕硬,怎知我的抱負。”
說著,轉身從書箱裡拿出一卷軸,
“道長請看。”
張奎接過攤開,隻見上麵寫著《海州圖誌》,後麵是一副地圖,不僅有大乾朝、鬼戎、孔雀佛國,甚至還有海域列島,密密麻麻畫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妖物。
崔夜白歎道:
“先祖曾是海商,行遍四方留下了這幅圖,我此去京城,不圖名不圖利,隻為當官後去往海事監。有生之年,必要補齊這幅圖!”
張奎低頭細看,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世界麵貌,聞言頓時讚道:
“好誌氣,你這書生不錯。”
說著,遞過去一壺溫好的酒。
崔夜白在家鄉每次提起,總是受人嘲笑,見張奎誇獎,頓時興奮莫名,接過酒壺咚咚灌了幾口。
接著酒興,講起先祖傳下的故事。
什麼海上仙山是一隻大龜…
什麼海底蜃妖,所生幻境竟能采出仙草…
什麼巨型鬼船,疑有仙人遺蛻…
彆說張奎二人,就連肥虎也聽得入神,眼睛瞪大,尾巴甩來甩去。
夜色古廟,月明星稀,就著種種奇聞怪談,張奎臨走時帶的幾壺酒也漸漸空了大半…
噗通,
書生終於倒地,打著酒嗝嘿嘿直笑,“來來複去去,寒暑秋暮歸,廟堂非我誌…嗝…江海…江海寄餘生…”
……
天色漸亮,崔夜白一骨碌爬了起來,昏頭昏腦打量。
篝火已滅,四下無人,仿佛昨夜的道士、劍俠、妖物,皆是幻夢一場。
突然,他看向旁邊一藍布小包袱,拿起打開後,卻是幾十兩銀子和一封手信,上麵胡亂寫著幾行字:
青州險地,勿需逗留,贈銀少許以做路資,盼勿忘初心,若他日有緣,共尋那海上盛景。
“奇人啊…”
崔夜白一聲感慨,拱手對著廟外,
“夜白必不負道長所願。”
說完,收拾好東西,最後轉身看了眼破廟,往曲城方向而去。
黃昏時剛到曲城,就見數百黑衣騎士策馬而出,塵土飛揚,隆隆作響。
“欽天監…”
崔夜白吃了一驚,連忙躲避,待騎兵消失後,眉頭緊皺。
“這欽天監的人忙著去乾什麼?”
隨後搖了搖頭,彙入人流。
另一邊,欽天監大隊騎兵太陽落山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山腳,卻見山石上站著一白須道人,額頭紋著太極圖,正是天機子。
天機子冷哼一聲,
“都是廢物,發現了還能把人追丟,放出追魂鴉,這次一定不能讓她跑了!”
“是,真人!”
一名欽天監衛士點頭,從身後拿出木籠打開,裡麵頓時飛出幾隻烏鴉,如鬼影般閃爍不定,飛入夜空消失不見。
天機子看著夜幕中的連綿群山,身上劈裡啪啦幾道電光閃過,臉色越加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