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雨夜邪祟,城前難民(1 / 1)

青州,雖說平原廣闊,糧產豐富,但若是拿來大乾朝疆域圖一看,確實在不是什麼善地。

出了西北就是沙洲,那裡常年荒蕪,除了戈壁灘就是沙漠,境內不僅有金光洞石人塚,再往西則是無人敢涉足的墜仙山絕境。

墜仙山另一頭,就是孔雀佛國。

而在青州西南,則山地漸多,與地形奇詭、雨林茂盛的滇州接壤,那裡蚊蟻滋生,毒蟲肆虐,有著大名鼎鼎的彩雲洞蠆國。

……

青州西南平康縣。

秋雨已經連著下了數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冷,纏纏綿綿,仿佛從骨髓中都透著一股寒意。

夜黑風高,幾人身披蓑衣,在縣城濕滑的鵝卵石小巷中穿行,腳步急促,白皮燈籠左右搖晃如同鬼火。

來到一家大院前,門房下站的兩名衙役連忙點頭。

“頭,來啦。”

“郭頭,就在裡麵。”

領頭之人是一名絡腮胡中年人,帶人大步進門,來到了一間大屋前。

門上牌匾赫然寫著“殮房”二字。

中年人一把拽下蓑衣,黑著臉推門而入。

作為平康縣的捕頭,在這陰冷的雨夜,被人從李寡婦的溫暖被窩裡叫醒,郭淮心情著實有些不爽。

但沒辦法,劉員外被打更的發現全家橫死,作為至交好友的縣太爺悲痛不以,非要他連夜查案。

屋內燭火昏黃不定,一排屍體整齊躺在床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神色安詳、麵帶微笑,透著一股詭異。

先一步趕來的仵作一邊準備家夥,一邊皺眉搖頭,“膚色發青、屍斑也都正常,不像是中毒…”

“老李,你可瞧仔細了。”

“放心郭捕頭,我曉得。”

仵作姓李,乾這行二十多年,經驗豐富,很快投入進去,學徒則在旁邊坐著記錄。

“死者劉喬、身長五尺七寸,周身無明顯傷口,屍斑…”

仵作老李並沒急著解剖,而是先將死者衣服撥開,取來了一個細長口銅水壺。

周沐知道,仵作首先要查看是否有細小致命傷口。

原本用蔥白搗碎,將蔥泥敷在傷口之上,再用紙蘸醋蓋住傷口一個時辰,傷口自會顯現。

然而現在時間緊迫,就會用一個簡單方法:用細小水流澆灌,遇到傷口就會凝滯不利。

“沒有發現…”

仵作搖頭,拿起一把小刀,“準備剖屍。”

郭淮皺眉,向前一步探頭看去。

隨著刀尖劃破肌膚,仵作老李瞪大了眼睛,“這…這是什麼東西?”

郭淮凝神一看,隻見屍體皮膚之下,竟然全是緩緩蠕動的細小藤蔓。

藤蔓翠綠,葉片上還沾染著汙血,在碩大明亮的牛油燭光照射下,像有生命般緩緩舒展。

斂房內,一股詭異的氣氛頓時蔓延開來。

郭淮咽了口唾沫,“邪…邪祟…”

突然,仵作小學徒似乎看到了什麼,眼睛越睜越大,臉色蒼白,驚恐的地指著郭淮身後。

“郭、郭…”

郭淮頓時渾身寒毛聳立,一個側身前翻的同時,倉啷一下抽腰間長刀,定睛一瞧,頓時嚇得肝顫。

黃色燭光下,那些蒙著白布的屍體都在不住動彈。

而其中幾具屍體,正喀喇喀喇扭著關節,如提線木偶一般,詭異地站了起來…

還未等他回神,身後就突然響起兩身慘叫。

“啊!郭捕頭救命!”

郭淮轉頭一看,隻見仵作老李剖開的那具屍體也已經坐了起來。

那屍體的麵孔扭曲著,似乎在痛苦地無聲呐喊,眼珠子更是詭異的一左一右亂轉。

在其胸前剖開的地方,那些藤蔓如同發絲般噴湧而出,不僅纏住了仵作兩人,更是有數十條已經穿透皮膚,如蛇一般扭曲著向裡鑽。

“救…呃…呃…”

眨眼的功夫,仵作和學徒就隻剩下了出氣,血液混合著泡沫從嘴角溢出,恐懼的瞳孔也漸漸渙散。

來不及細看,伴隨著惡風,一具屍體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撲了上來。

自幼打熬的功夫救了郭淮,本能地撤步,長刀斜撩。

唰!

刀光淩厲,燭影閃爍。

那具屍體的腦袋被削飛的同時,郭淮順勢轉身側踹,一腳將屍體下半身踢了回去。

橫刀護住前身,郭淮渾身緊繃,燭光下,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甚至有些顫抖。

隨即,他就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那具無頭屍體依然扭動著站了起來,頸部噴出大量藤蔓。

那些藤蔓扭曲舞動著,暗綠色的尖刺沾滿了汙血,如同詭異盛開的蛇樹。

這玩意兒,死不了?!

與此同時,又有三具屍體撲來,形成合圍之勢,將他逼在了牆角。

這一切都在轉瞬之間發生。

而聽到剛才的慘叫聲後,幾名捕快也正好推門走了進來。

“媽呀,詐屍啦!”

“這是什麼東西!”

“快跑!”

幾人頓時嚇得肝膽欲裂,哭爹喊娘地往外跑,最後一個腿一軟,被門框絆得摔在地上,轉眼就有兩具屍體撲了上去。

郭淮頭皮發麻,轉身兩步衝向牆角,借著夾角兩下借力,嗖的一下躍起四米多高,左手瞬間扳住了房梁。

然而危機並未解除。

不僅幾具屍體跳來跳去,險些就要抓住他的腳,那具無頭屍體頸部的藤蔓也越長越長,已經向上探出了三米多高。

郭淮連忙翻身躍上房梁,彎腰護頭,猛地一跳撞破屋頂衝了出去。

嘩啦啦…

混著屋頂的雨水泥漿和瓦片,郭淮側滾著滑了下去,快接近地麵時,含腰縮頭,一個前滾卸力站在了院中。

“郭頭跑出來了!”

“那些是什麼?”

雖然有些已經跑了,但還有幾名膽大的捕快和白役探頭探腦躲在遠處,看到郭淮後立刻大呼小叫起來。

顧不上滿身的泥水,郭淮提著刀就跑,滿臉青筋直冒,怒吼道:

“快跑,敲鑼示警,邪祟進城啦!”

殮房內,扭曲的屍體蜂擁而出…

…………

雨過初晴,天高日遠。

泥濘的道路旁,野草繁盛,仿佛被秋雨浸透,雖已入秋,卻更顯翠綠。

唰!

一道身影踏葉而飛,一閃而過,張奎從空中落下,穩穩站定。

他抬眼望去,隻見道路儘頭是一片起伏的山巒,縹緲的雲霧繚繞其間,顯顯朦朧。一座大城依山而建,層層疊疊,十分奇特。

又是一道白色身影落下,竹生拱手苦笑道:“張兄腳力驚人,在下認輸。”

張奎哈哈一笑,“彆的不說,你拿師門酒方打賭,老張我說什麼都得贏!”

說笑後,張奎皺眉看向遠方,

“這曲城是青州最西南府城,資料上卻說沒有妖邪蹤跡,難不成有什麼蹊蹺?”

“張兄有所不知…”

竹生微微一笑,“這曲城後山之上,有一座天水宮,家師曾帶我拜會過,宮主顧紫青是位辟穀境的真修,庇護一方是沒問題的。”

“難怪。”

張奎點了點頭,“我們進城吧。”

以兩人的速度,片刻就到了城下。

卻隻見城邊密密麻麻坐了許多人,衣衫破爛,臉色驚恐蒼白,有人低聲啜泣,有人嚎啕痛哭。

人群旁邊則支著布棚,熱氣四溢,有幾名白衣女子正在施粥。

哪裡的難民?

張奎皺眉正要詢問,卻見一青春靚麗的白衣少女歡快地跑了過來。

“竹生師兄!”

少女來到旁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竹生,臉色微紅。

“哦,原來是葵靈師妹。”

竹生點頭微笑,轉頭介紹道:

“張兄,這位就是天水宮顧宮主的女兒顧葵靈。葵靈師妹,這位是我好友張奎,可是一位有道修士。”

“嗯…”

這小姑娘隻是嗯了一聲,盯著竹生眼睛挪也不挪,仿佛張奎隻是空氣。

張奎搖頭看天,歎了口氣,

“這該死的看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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