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物竟然活了!
屍妖、惡鬼?
張奎豹眼環睜,肌肉繃緊,不管是什麼,他都瞬間準備出手。
然而,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就像陷入了夢魘,不僅身體的感覺越來越遲鈍,周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
華衍前輩…
張奎想要開口提醒,卻連聲音也發不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巨人乾屍睜開眼直挺挺起身。
該死,這是什麼妖法!
張奎目呲欲裂,想要嘗試分身術逃離,卻連思緒也近乎凝滯。
望著那龐大的身軀,心中忍不住產生一絲絕望。
忽然,這三眼巨人的乾屍一晃,似乎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卻仍掙紮地伸出了右掌。
一個微小的光點從其掌心升起…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奎似乎在那乾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痛苦和悲憤。
“救…”
腦海中莫名出現一個乾啞的聲音,隨後一切幻像陡然消失。
張奎忍不揉了揉眼,心中駭然。
那三眼巨人乾屍還好端端躺在棺材中,華衍老道也正低頭嘀咕著朝廷之前的發現。
好像剛才,隻是瞬息之間的夢境。
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因為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石球,沉重如鋼鐵,雕刻著古樸的花紋。
張奎皺了皺眉,石球瞬間消失進入隨身空間,他本能覺得這種事情不要和任何人亂說。
甘願忍受萬載業火焚身,
這巨人想要自己救誰…
“小友,不來看看古器麼?”
華衍老道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張奎一看,這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跳到了墓室後方,那裡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器和玉器。
閃身跳到旁邊仔細一瞧,卻是些形製古樸的石碗、石碟、玉刀之類的玩意兒。
張奎皺眉,
“前輩,難道這些都是古器?”
華衍老道搖頭失笑,
“當然不會,古器說白了就是上古時期的法器,在秘境中雖靈氣全失,卻發生了某種古怪的變化。眼前這些,能有個三四件就不錯了…”
說著,他手中再次出現那盞石質蓮花燈,微弱紅光亮起,那堆物品中頓時出現一藍一白兩道微光。
“隻有兩件…”
華衍老道皺眉搖了搖頭,轉身說道:“小友,可嘗試一下,看有沒有你能用的。”
張奎一愣,“不太合適吧…”
華衍老道哈哈一笑,“這本來就是你發現應有的獎賞,放心挑吧,一切有我做主。”
張奎點頭,“謝前輩。”
古器的威力毋庸置疑,沒人會嫌多,他手裡除了大黑傘,還有常三的那個石碗。
可惜,石碗對他的血沒有反應,被放在儲物空間內吃灰。
發出光芒的,分彆是一把石斧和一個玉琮,也不知會有何等威能。
張奎分彆彈了兩滴血在上麵。
可惜,等了一會兒後毫無反應。
古器認主有兩個步驟,一是滴血,而是自身靈氣與其相配,經過大量法力孕養後方可啟動使用。
這第一步就過不去,說明這兩個玩意兒與他無緣。
華衍老道見狀安慰道:
“無妨,這也是常事,老夫剛才也試過同樣無緣。這兩件古器會歸入內庫,你的獎勵暫且記下,日後到了京城可憑此物去內庫挑選一件。”
說完,扔了一物過來。
張奎一把接住,卻是一麵青銅令牌,上麵浮雕著一個“華”字。
“多謝前輩。”
張奎恭敬地拱了個手。
一路走來,華衍道長對他袒護有佳,雖說是為人族大義,但張奎卻越發尊敬,平日裡張狂的性子也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華衍老道突然凝神皺眉,隨即展顏一笑,“有人打開了破空門,這次這幫小子倒是速度挺快。”
話語剛落,外麵就傳來了仙鶴尖利的大叫聲,“老酒鬼、老酒鬼,你死了沒有!”
華衍老道翻了個白眼,
“這賊鳥,整天咒我死!”
話說如此,臉上卻帶著一股笑意,轉身大踏步向外麵走去。
“老道命長的很,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看著老道離去的背影,張奎眼中出現一絲羨慕。
修道講究財侶法地,這“侶”卻不一定是指夫妻伴侶。
修道之人,雖說長生飄渺,但命數悠長確是真的。
當你修為日深,經曆滄海桑田,看著周圍人全都化為白骨,能有一生死至交好友相伴,對誰來說,都是幸運的事。
張奎跟著走了出去,卻見華衍老道正在和一額頭紋著太極的陰鬱老道交談。
“張奎,來,我為你介紹一下。”
華衍老道轉身說道:“這位是天機子道長,大乾朝出名的陣法數術大師,也是青州的鎮國真人。”
隨後又看向天機子,微笑道:
“這位張小友天資驚人,開光境就斬了辟穀境妖魔,此次秘境也表現不俗,天機子道友日後要多關照。”
張奎連忙拱手,
“見過天機子前輩。”
他對眼前這老道感官不好,不僅是對方的陰鬱氣質,還有身為鎮國真人,卻對青州不管不顧。
不過華衍道長是為他好,張奎也不是那種不識抬舉的人。
天機子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隨後對著華衍老道說道:“道友既無事,那貧道也就先走了。”
說完,身形閃爍消失離開。
“嘁…”
仙鶴不屑地啐了口唾沫,“天機子這老雜毛,整天神神鬼鬼,也不知儘地主之誼,沒點兒禮數。”
華衍老道看著對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隨即歎了口氣,
“天機子道友火氣臨身,怕是憂心火劫難渡,生死大劫,也難怪青州如此。”
張奎在一旁聽著眉頭微皺。
天劫境如此凶險麼…
秘境已破,隨後的事情就簡單許多。
華衍老道會帶著古器和一些重要器皿先行返回京城,剩下的則會由那些白衣道士詳細清理,在秘境破碎之前拉走所有物品。
“小友若來京城,可到京郊玉華觀找老夫,到時共謀一醉。”
華衍老道微笑道彆後,坐著白鶴衝天而去,一如來時白雲飄渺。
張奎站在黑水城上深深拱手彎腰。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長輩關心的溫暖,而且這幾天受益良多,近乎師恩。
一旁的老黃鼠狼有些羨慕,
“玉華真人啊,大乾朝國師之下最頂尖的鎮國真人之一,你以後可以橫著走啦,可要記得多關照老黃我。”
張奎哈哈一笑沒有言語。
他若是個喜歡抱大腿的,豈不有負這天罡地煞的赫赫威名。
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就在這時,天邊突然雷聲湧動,一人氣勢洶洶破空而來。
張奎眼睛微眯。
天機子?
他來乾什麼…
…………
青州鎮國真人天機子出關了!
這個消息以風暴般的速度迅速席擴散,一時間整個青州妖魔沉寂下來,百姓官員歡呼雀躍。
張奎也終於見識到了鎮國真人的威勢。
華衍老道雖說強悍,但關心的更多是人族大勢,且為人和善,並不擺什麼架子。
但這為天機子則不同。
一出關就怒氣衝衝接管了整個欽天監,讓尹太監和吳思遠過得膽顫心驚,苦不堪言。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這家夥不去管西南那已經聚在一起的妖魔聯盟,卻發動所有力量暗中尋找一名妖女。
啪!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吳思遠喝醉了,他重整青州的計劃落空,鬱悶之下來找張奎喝酒,獨自抱壇痛飲,早已醉眼朦朧。
“你們這些修道人,終究是為了求長生,百姓螻蟻之命,卻是無關緊要的,修道,修道,成了仙,不是人…”
“吳大人,慎言…”
老黃鼠狼在一旁哀歎提醒,一臉苦澀,他本想著給徒子徒孫掙塊清靜地,沒想到天機子一來,即成泡影。
張奎沉默不語,幽幽喝著酒看著窗外,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夜色深沉,陰雨不斷。
後半夜,吳思遠趴在桌上醉死過去,老黃鼠狼在昏暗的油燈前一口一口抽著旱煙。
張奎喝下最後一碗酒,隨即起身,“走了,老黃記得讓你的徒子徒孫給我傳情報。”
老黃鼠狼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你要去西南,不要命了!”
張奎微微一笑,走到院子裡,抬頭看著漆黑的夜幕,撐開黑傘走入雨中。
“生也愁,死也愁,長生逍遙何所求,江湖夜雨一壺酒,君莫笑,不回頭…”
伴隨著懶散的吟唱,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