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野店老酒,夜半歌聲(1 / 1)

“祥福客棧…”

張奎看了一眼破破爛爛的招牌。

眼前這客棧兩層樓高,土木結構,煙囪裡飄著炊煙,門口牲口欄裡還拴著兩匹馬,顯然有人經營。

大乾朝一十三省疆土遼闊,城市之間路途遙遠,路上經常能看到這種客棧。

雖然其貌不揚,但食宿費用卻不便宜,因此雖然艱苦危險,但還是有不少人掙這份錢。

一行人推門進去,立刻有一小二跑了過來,笑嘻嘻地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這小二不僅是個侏儒,還天生一副大小眼,歪著頭很是搞笑。

要是前世普通人看到,定會嚇一跳,懷疑是販賣“香肉”的黑店啥的。

不過張奎卻哈哈一笑,

“天這麼晚了當然要住店,準備好熱水,好酒好肉上來,對了,我們有人染了風寒,再弄碗熱乎乎的湯麵。”

這個封建落後社會近親生子者不少,再加上亂七八糟病沒錢治療,畸形兒很常見,張奎一路上見過不少,都是苦命人。

“好嘞,客官稍等,這就準備。”

小兒很高興,一邊轉頭一邊嚷嚷道:“大個子,快去把幾位的馬牽好,再喂點草料。”

“阿巴阿巴…”

一名有些癡肥的壯漢點頭哈腰,跑出去搶著栓起了馬。

都是殘疾人…

張奎不經意瞧了一眼,“小二,你們掌櫃的呢?”

“我們掌櫃的收酒去了,鄉下土燒,味道很正,您一定得嘗嘗。”

小二一邊擦桌,一邊笑著回答。

張奎順手將身後大劍靠在桌旁,

“好說,先來兩壇!”

李冬兒照顧著劉老頭,還有吳思遠那邊女眷和受傷的護衛先回房休息,大廳內張奎和吳思遠,以及兩名護衛拚了一桌。

很快,小二搖搖晃晃抱來兩壇子酒,又端來一整隻烤好的兔子,油汪汪的撒滿辣椒粉,香氣撲麵而來。

“各位客官,昨日剛打的兔子,你們先吃著,我再去讓廚房弄點其他吃食。”

“行,有什麼拿手的儘管上。”

吳思遠擺了擺手,端起護衛倒好的酒,“來,張道長,吳某敬您一碗…”

眼看幾人已經喝起,小二搭著毛巾向後屋廚房走去。

廚房內有一聾啞老婦正在做飯,比劃交代了一通後,小二看了看身後,扒開柴堆,順著一個小洞跳了進去。

裡麵是間隻有1米多高的暗室,小二聲音有些緊張,“掌櫃的,來了夥客人,其中有個人高馬大的道士,看起來不好惹。”

暗室裡隻有一盞昏黃微弱的油燈。

一隻毛絨絨的爪子端著煙杆從黑暗中伸出,煙黃銅的袋鍋子點在了油燈上。

隨著叭、叭兩口,刺鼻的煙霧開始在暗室中彌漫,黑暗中傳來一個尖利蒼老的聲音。

“咱們正經做生意,怕什麼?”

“好好伺候著,明天早點打發走…”

……

大廳內,酒過三巡,兩個酒壇子就近乎空了一多半,吳思遠一臉絳紅,兩眼已經有些呆滯。

“道長,好…好酒量。”

張奎哈哈一笑,

“我喝這東西寡淡的很,莫要強撐,我乾了,你隨意。”

就在這時,外麵一陣馬蹄聲響起,緊接著幾人冷著臉推門走了進來。

黑衣錦服,前身銀線繡著惡獸。

欽天監…

張奎眼睛微眯,哼了一聲,繼續低頭喝酒,他對這些人實在沒啥好感。

這幾人掃了一眼,看到他後頓時麵色大變。

“黑屍道人!”

說話間已經傖啷啷拔出腰間長劍,緊張地看著他,並且一人掏出細哨吹了起來。

幾道黑影瞬間躍入屋內,列成對陣,一把把長弩對著他們。

那長弩上架著的弩箭很特殊,刻滿了各種符文,並且以朱砂澆灌,箭頭也是黑漆漆的不知沾了何物。

張奎眉心直跳,將手摁在大劍上,目露煞氣,“你們要乾啥?”

這時,人群後走出一人,花白的頭發,麵容陰柔俊美,渾身似乎都帶著寒氣。

他眯著眼瞧了過來,

張奎睜大眼瞪了過去。

“哼!”

這人突然冷哼一聲,轉身對著手下啪得一耳光,“廢物,連人都認不清,收起家夥!”

一聲令下,這幫欽天監的家夥頓時刀劍歸鞘,麵無表情地散開,隱約中控製了整個客棧。

張奎喝著酒若有所思。

他不願和欽天監打交道,隻遠遠的瞧過幾回。

那些人通常分為兩隊,一是朝廷招攬的術士,一是特殊訓練的士兵,行動如一,對付妖邪如同打仗一般。

不過眼前這幫家夥,

卻似乎更加精銳。

就在這時,侏儒小二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各位官爺…”

那陰柔男子沒有搭理,剛才挨耳光的手下上前一步,臉上頂著紅掌印冷聲道:“住店,十間客房。”

小二麵露難色,“官爺,隻剩五間了…”

“讓他們騰出來!”

這名手下有些不耐煩。

侏儒小二為難地王這邊看了一眼。

張奎麵無表情喝著酒,右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然而還沒等他發作,酒意朦朧的吳思遠就已經轉回了身子,臉上滿是嘲諷。

“尹公公好大的威風!”

公公?

是個太監?

張奎詫異地看了一眼吳思遠。

那邊姓尹的太監也是一愣,眼睛微眯,“禦史台吳大人…”

“聽說你調任青州,為何在此野店?”

吳思遠冷笑一聲,

“本官暗中上任,卻沒想光天化日受妖孽襲擊,幸得張道長施救,青州邪崇肆虐,你們欽天監做的好差事!”

姓尹的太監麵色微冷,

“欽天監事物,不勞閣下操心!”

說完,披風一甩,徑直向樓上走去,其餘人緊隨其後,卻是沒再提換房的事。

侏儒小二鬆了口氣,連忙跟上支應,沒一會兒,大廳就又隻剩下張奎等人。

吳思遠抱歉地拱了拱手,

“張道長,在下此行不希望大張旗鼓,不得已隱瞞,還望見諒。”

“無妨…”

張奎擺了擺手,他對對方什麼身份毫無興趣,倒是有一點很好奇。

“這欽天監怎麼還有太監?”

吳思遠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

“這卻與先帝有關,原本欽天監鎮國誅邪,不得乾預朝堂,但當時有幾位護國真人卻試圖勾結藩王…”

張奎立刻恍然大悟。

欽天監網羅天下奇人異士,實力強悍,自然會陷入朝堂爭鬥,身為皇帝,自然要想辦法掌控。

還有什麼人,比太監更用的省心。

張奎笑著搖了搖頭,

“無趣的很,來,繼續喝…”

……

入夜,

酒足飯飽又洗漱一飯後,張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另一邊床上劉老頭也發汗退燒,睡的正香。

兩人的呼嚕聲此起彼伏。

整個客棧安靜一片,黑暗中,睡在酒桌後的侏儒小二吧唧著嘴轉了個身。

不知什麼時候,烏雲遮住了星辰。

黑暗中,張奎突然睜開眼。

有東西窺視!

他一把拿起大劍,悄無聲息跳下床,緩緩推開了房門。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傳來推門聲。

是那位尹公公。

兩人眯著眼互相看了一下。

尹公公手指摁在劍柄上,

“閣下暗中窺視,有何意圖?”

張奎冷哼一聲,

“老子又不喜歡男人,看你作甚!”

“大膽!”

尹公公頓時麵若寒霜。

客棧暗道之中,一個毛絨絨的身子縮了縮,“這兩人好強的靈覺,真是喪門神,明天趕緊打發走…”

就在這時,它突然看向遠處,眼中出現一絲恐懼。

而與此同時,樓上的張奎和尹公公也同時閉嘴,看向了客棧大門。

外麵,隱約有女子唱戲的聲音。

“赤魈咆號怨魂叫,陰神嗬欻生悲風,嗟哉若人兮…”

客棧內不知什麼時候起了一陣黑霧,模模糊糊中,大門方向一個紅色的燈籠飄來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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