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軍本就人多,再加上戰鬥力悍勇,攔在金城的一萬多朔方軍,根本不可能擋住他們太久。
事實上,雙方隻交兵了兩天時間,史方帶領的朔方軍,就已經有頂不住的趨勢了。
畢竟哀兵必勝,這些河西軍是想要返回河西涼州,戰鬥意誌空前強盛,而朔方軍就沒有這麼強戰鬥意誌,阻攔河西軍也不是太過堅定。
畢竟攔不住河西軍,他們還可以返回朔方,沒有誰會真的跟河西軍去拚命。
因此,在蘭州之戰開始之後的第三天,朔方軍在河西的防線就已經被破開了一道缺口,大量河西軍以及北庭軍從這個缺口討向河西走廊。
朔方軍的統領史方沒有辦法,隻能向朔方軍本部求援。
此時,整個西北叛軍都在蘭州一帶,而朔方軍駐紮在蘭州左近的會州,想要支援過來並不是很難。
但是史方的求援信送出去之後,並沒有等到本部的援兵,隻等到了朔方軍的少將軍齊屏。
而這位少將軍,並沒有帶來援兵,滿打滿算,隻帶來了百餘騎。
齊屏直接來到了史方的營帳之中,開門見山的說道:“史將軍,朔方軍不會再往蘭州增兵了。”
齊屏這句話的意思是,這一次蘭州之戰,朔方軍隻會出這一兩萬人,這一兩萬人不管是打光還是打殘,朔方軍都認了,但是朔方軍不會再繼續往蘭州投放兵力。
史方有些不能理解,他看向齊屏,沉聲道:“少將軍,平盧軍在背後追趕,我們隻要堵住缺口,就可以將西北叛軍大半,殲滅在蘭州!”
“這種大好機會,千載難逢…”
齊屏微微搖頭:“史將軍想的太簡單了,平盧軍是在河西軍身後追著不假,但是平盧軍用了全力麼?”
“追擊的平盧軍,隻有不到五萬人,在側翼掩護的那四五萬禁軍,一直沒有投入戰場,而即便平盧軍在追擊,也未必會儘死力追擊。”
這位少將軍麵無表情,淡淡的說道:“我們在蘭州如果投入太多兵力,那麼平盧軍很可能會在身後,好整以暇的看著,等著我們跟河西軍拚命,等著我們與河西軍同歸於儘。”
“我與父親商量過了,史將軍帶到蘭州的這一萬七千人,就是我們朔方軍的底線,這一萬多人,史將軍可以用來全力阻擊敵人,但是在這之後…”
齊屏微微搖頭:“朔方軍已經傷亡太重,要原地休整了。”
“可…”
史方瞪大了眼睛,開口道:“可西北軍是叛軍,我們是在替朝廷效力!”
“朝廷…”
齊屏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朝廷都要改旗易幟了。”
“好了。”
齊屏看向史方,輕聲道:“史將軍,咱們朔方軍本就傷亡慘重,不能再繼續戰鬥,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相信…”
“相信朝廷與越王爺,都會理解咱們的。”
…………
後方戰場。
平盧軍在趙歇的指揮下,再一次撲了上去。
此時,雙方已經交兵了三天時間,平盧軍的火炮都已經推到了指定的位置,趙歇一聲令下,一兩百門火炮齊齊發射,直接打的河西軍陣地人仰馬翻。
平盧軍趁機衝殺過去,將戰線再一次往後推進了一裡左右。
前線軍營裡,越王爺坐在主位上,琢磨著眼前的地圖。
穀/span一身灰色布衣的銅錢衛張英,站在林昭麵前,恭謹低頭:“王爺,蘭州的朔方軍防線,從昨天下午開始,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口,如今最少已經有兩萬左右的西北軍,從這個破口離開。”
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越王爺放下手中的文書,抬起頭看了張英一眼,吐出一口濁氣:“不是說,朔方軍有一兩萬人在蘭州麼?一兩萬人,怎麼樣也能阻攔西北軍七八天的時間,這才三天…”
“王爺,朔方軍是臨調辦蘭州阻擊敵人的,上下都沒有什麼士氣,而且他們人少,西北軍人多,再加上西北軍都是要回家的哀兵,朔方軍也沒有火藥火器,因此打起來有些吃虧。”
張英低眉道:“而且,按照銅錢衛的情報,這一次蘭州防線出現破口,主要原因是那個地方的朔方軍被打到敗逃,敗逃之後,蘭州那邊的朔方軍並沒有派兵補充,放任西北軍從這個破口離開。”
聽到這句話,越王爺不禁怒從中來。
“朔方軍,朔方軍!”
“不是自己的人,就是不趁手,我們平盧軍打正麵,他們打個阻擊都打不了,真不知道齊師道靠什麼帶了這麼多年兵!”
見林昭發火,張英嚇得一個哆嗦,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朔方軍多半不是力不從心,而是不肯儘力。”
“這個我自然知道。”
越王悶哼了一聲,冷聲道:“我的這位齊師叔,從來也沒有與我一條心過,假如他能跟我站在一起,西北之亂,可以一戰而平。”
閉目思索了一番,越王爺這才緩緩說道:“去把這些消息,轉告趙將軍,替我傳個話,就說西北軍現在有了逃生的缺口,殿後的軍隊多半會戰意大減,讓他看準時機,必要的時候,不用火炮掩護,直接帶騎兵衝上去,狠狠咬河西軍一口。”
張英恭敬低頭。
“屬下遵命。”
“再有。”
越王低聲道:“替我給齊師道傳個話。”
林三郎麵無表情,緩緩說道:“告訴他,這一場蘭州之戰未能競全功,他們朔方軍要承擔七成的這人,這件事事後,我再與他分說!”
張英再一次低頭。
“屬下明白。”
很快,這位銅錢衛的最高首領之一,就來到了趙歇麵前,向趙歇傳話。
趙歇收到了蘭州那邊的確切消息之後,當即一拍大腿,開口道:“難怪從昨日開始,這些河西軍就不似先前那樣勇武了。”
接到了林昭的確切指令,他也不再猶豫,當即招來傳令兵,沉聲開口。
“傳我將令!”
“令四個騎兵都尉營,分為兩側貼近叛軍,再令四個都尉營,從正麵直接壓上去!”
“告訴這些都尉,放棄火炮壓製,讓他們帶兵直接衝上去,哪個怯懦懼戰,軍法從事!”
趙歇也是平盧軍創建的元老之一,雖然沒有裴儉的威望,但也是平盧軍實打實的二號人物,他的將令下發之後,平盧軍很快動了起來,兩個副將按照趙歇的將領,很快調派了四個都尉營,四個騎兵都尉營,照著趙歇的布置,從正麵朝著河西軍壓了過去。
此時,河西軍殿後的軍隊,的確已經不剩什麼戰意了。
畢竟,先前大家無路可退,隻能背水一戰,如今蘭州已經出現缺口。
誰還想留在這裡,與身後的強敵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