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隻帶了三十多個親衛,便從營州出發,直奔太原。
為了趕路,三十多人沿途換馬,因為不必愛惜馬力,一天可以奔走四五百裡。
就這樣,在星夜趕路的情況下,林昭在出發之後的第四天傍晚,來到了太原城下的平盧軍大營。
因為晝夜趕路,此時的越王爺,形容頗為憔悴。
聽聞林昭來了,裴儉親自出營迎接,見到林昭之後,裴儉看了看林昭的臉色,微微歎了口氣,低頭道:“末將無能,讓王爺操勞了。”
這會兒的林昭,的確已經十分疲累。
他被眾人簇擁到帥帳之中落座,然後看了一眼裴儉,低眉道:“這件事怪不得裴將軍,隻能說是朝廷應對的巧妙。”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開口道:“太原至今不曾攻下麼?”
裴儉搖頭:“朔方軍與長安禁軍到了之後,隻裝模作樣的攻了半天的太原,然後便縮在軍營裡裝死了,末將看他們不攻,乾脆也就沒有繼續進攻太原,一直跟他們耗著。”
林昭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情況,我大概知道了。”
越王爺緩緩起身,看向裴儉。
“裴叔,我日夜兼程趕過來,現在有點支撐不住了,我要先睡一覺,你……”
林昭低眉道:“幫我掛起王旗。”
裴儉立刻點頭,開口道:“王爺您去休息就是,末將親自去給您掛旗。”
林昭點頭,揮手驅散了帥帳裡的其他人,然後就在帥帳的床上沉沉睡去。
因為是在疲累的厲害,他躺下之後,隻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一身鐵甲的裴儉,親自在平盧軍大營門口,把自己的將旗落下,掛上了林昭的王旗。
兩麵大旗上,一麵繡著“林”字,一麵繡著“越”字,在平盧軍大營門口,迎風飄揚。
而此時此刻,不管是長安禁軍還是朔方軍,都在時時刻刻的盯著平盧軍大營,平盧軍掛了王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長安禁軍主將李煦耳中。
這位宋王殿下聞言,先是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了一番之後,便對著手下吩咐道:“備馬,我去一趟朔方軍大營。”
很快,就有人給李煦牽來坐騎,這位腿腳不方便的禁軍主將,在隨從的攙扶下上了坐騎,帶著十來個護衛,直奔朔方軍大營而去。
禁軍大營在太原城西,朔方軍大營在太原城北,距離並不是很遠,隻小半個時辰不到,李煦就來到了朔方軍大營門口,讓人通報。
很快,一身戎裝的齊師道,親自迎了出來,對著已經下馬的李煦行禮道:“宋王殿下。”
李煦連忙低頭還禮,苦笑道:“姑父取笑了。”
對於李煦的稱呼,齊師道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側開身子,麵色平靜:“宋王殿下請進。”
李煦站在齊師道身邊,連忙搖頭:“可不敢走在姑父前麵,否則他日無顏見姑母了。”
齊師道也不再堅持,自己走在前麵帶路,李煦一瘸一拐的跟在齊師道身後,進了朔方軍大營。
兩位大周的王爺,在朔方軍大營坐下,低頭喝了口茶之後,李煦看向齊師道,開口道:“平盧軍營門口掛起越王旗的事情,姑父應當已經知道了罷?”
“知道了。”
齊師道低眉道:“那麼大兩麵旗子,如何能夠不知道?”
“太原距離幽州,有一千多裡,難得他能這麼快趕過來。”
李煦低眉道:“但是根據朝廷的消息,幾天前幽州軍還在跟契丹人苦戰,三郎他如果真的到了太原,就是置契丹人於不顧了。”
“而且,這也意味著,他更看重太原。”
宋王殿下苦笑道:“咱們這位越王殿下,可不像裴將軍那麼好糊弄,而且幾年時間未見,誰也不知道他的脾氣有沒有見長,太原這邊的事情一個弄不好,真的衝突起來,就不好收場了。”
“不至於。”
齊師道微微搖頭,開口道:“我帶了兩萬兵馬過來,宋王殿下你那裡,也有一萬禁軍,三郎他就是再如何,也不會直接跟我們鬨僵的……”
宋王殿下微微低頭,開口道:“姑父,侄兒有一個想法。”
齊師道看了一眼李煦。
“殿下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三郎就算到了太原,現在已經是傍晚,平盧軍總不會夜襲太原,侄兒的意思是,明天一早,你我雙方一起出兵進攻太原,正兒八經的打一場攻城戰,這樣即便是三郎他親自到了,以後也無話可說。”
之前長安禁軍與朔方軍匆匆趕到的時候,雙方到場的都是騎兵,沒法攻城,但是現在,他們的後續兵力陸續趕到,已經有了完備的攻城能力。
“可以。”
齊師道隻是略微思考了一番,便點頭同意,開口道:“那明日一早,我朔方軍便正式開始進攻太原。”
李煦鬆了口氣,對著齊師道笑了笑。
“多謝姑父…”
………………
次日。
因為一路趕路實在是太過疲憊,林昭一直睡到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才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還沒有等他開始洗漱,已經佩甲的裴儉,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對著林昭苦笑道:“王爺您可算是醒了…”
越王爺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
“發生什麼事了?”
裴儉連忙把上午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然後開口道:“從早上開始,長安禁軍與朔方軍,就開始猛攻太原,正兒八經的攻城…”
“此時,太原城裡的河東軍,與朔方軍以及長安禁軍各有傷亡,打的十分激烈。”
裴儉搓了搓手,小聲道:“王爺,這些人心思不純,知道您來了,才想著做點事情堵您的嘴…”
“無論如何,這破太原之功,不能給他們奪了去!”
裴儉急聲道:“王爺您快下令罷,末將已經點齊兵馬,隨時準備進攻太原了!”
“不著急。”
越王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的說道:“且讓他們打去,裴叔你打了五六天都沒能啃下來,沒道理他們半天一天就能啃下來。”
裴儉壓低了聲音,開口道:“王爺,河東軍如果死守,守一天自然沒有問題,怕就怕王家父子打著打著,投降了朝廷,到時候咱們平盧軍先前的努力,便統統付諸東流了……”
“沒有王家父子了。”
林昭微微低眉,淡然說道。
裴儉愣了愣,開口道:“王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河東節度使王甫死了,隻是秘不發喪,至今少有人知道而已。”
林昭麵色平靜,淡淡的說道:“現在是他的兒子王絡,在城裡主事。”
說到這裡,林某人眯了眯眼睛,開口道:“且不說他們今日能不能拿下太原,亦或者王絡會不會開門投降,就算他們真的在今天打下太原,也要乖乖過來尋我。”
越王殿下看了看滿臉焦急的裴儉,微笑道:“裴叔莫要心急,且再等一天。
“等明天,明日我給你表演一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