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國本之爭(1 / 1)

昭周 漫客1 1303 字 24天前

現在,朝廷裡的官員,每一個人的心中都非常茫然。

因為皇帝沒了,儲君也沒了。

現在大周既沒有皇帝,也沒有即位的新君,整個朝堂的所有事情,都是政事堂在處理,偏偏政事堂的首魁曹鬆再次告病不出,另外幾個相公又完全不表態,皇位就這麼詭異的空懸著。

隻有到了六部九卿這個級彆的朝堂大佬,心裡才明白,政事堂的相公們,在等待著那兩個占據長安的軍頭表態。

而後宮那邊,也很著急。

中宗皇帝的皇後早逝,現在宮裡主事的是大行皇帝李洵的皇後,因為還沒有新君,這位皇後娘娘至今不曾成為“太後”。

皇後的意思自然是想把自己那個十歲的兒子送上皇位,為此她先後約見了齊師道,丹陽大長公主,以及林昭,還有政事堂的幾位相公。

丹陽大長公主與政事堂的宰相們都給了她這個皇後麵子,但是兩個節度使都是推脫有事,不曾進宮麵見皇後。

就在皇城內外人心浮動的時候,兩位節度使終於再一次碰麵。

這一次,是在長安的歸雲樓。

齊大將軍先到,等林昭到的時候,這位大將軍默默起身,對著林昭拱手行禮:“越王爺。”

林昭也還禮道:“師叔客氣。”

兩個人相對而坐,林昭看向齊師道,笑著說道:“前些天我與師叔說的事情,師叔討論的如何了?”

齊師道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三郎既然叫我一聲師叔,那我也不說空話,這件事我回家之後,與長公主商量了整整兩天,她的意思是……”

“首先,要證明這個孩子的身份。”

“這個沒有問題。”

林昭開口道:“滎陽鄭家裡有一個老仆,可以說明他的來曆,另外他的身上,還有當年皇孫李衷的印信。”

當年李玄通的母親,便是帶著李衷的印信跪在鄭溫麵前求情,後來鄭溫幫了忙之後,又把這個印信交還了回去,這麼些年,一直被李玄通的師父收藏著。

林三郎開口道:“隻要找宗府一查,應該就可以驗明身份。”

說到這裡,林昭低眉道:“司宮台當年追殺皇孫李衷的時候,應該有關於他出生時間的記錄,比對一下,也是可以比對出來的。”

這個時代,不存在完全科學的認親方法,不管是滴血還是滴骨,都不太靠譜,唯一靠譜的法子是通過胎記,出生日期,出生時間來推斷。

但是李玄通父母早已經死在了那場變故之中,除了他父母,無人可以知道胎記之類的信息,因此隻能通過一些信物,以及出生日期來推斷。

關於這方麵,長安的李家宗府,有專業的人來做這個,李玄通是李家子孫貨真價實,林昭自然不怕宗府的人來查。

齊大將軍低頭,自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開口道:“除了自驗身份之外…”

他看向林昭,默然道:“長公主的意思是,如果三郎真想讓他做大周的天子,那麼就必須讓他過繼到大行皇帝膝下。”

聽到過繼這兩個字,林昭便開始皺眉了。

這個時代的過繼,意味著就是把兒子送給彆人,一般都是同輩兄弟之中有一個無子,兄弟們便會過繼一個兒子,給他傳承香火。

這種過繼,意味著在這個時代看來,你就不再是原來父母的兒子了。

司馬昭的兒子司馬攸,過繼給兄長司馬師之後,司馬昭便沒有把位置傳給他,便是生出了一些私心。

越王殿下皺眉道:“先前已經說好了,是因為大行皇帝一係,有大罪於國,因此廢黜,從宗室之中另擇新君,如果將他過繼給大行皇帝,何談廢黜?”

“若不廢黜…”

林昭低眉道:“若不廢黜,應該取大行皇帝嫡子即位,與他更沒有關係了。”

齊師道低眉道:“那就取大行皇帝嫡子。”

“好。”

穀/span林昭放下了手中杯盞,痛快起身:“那就依師叔,禮部現在就可以著手準備新任儲君登基事宜。”

說完這句話,林某人眯了眯眼睛,開口道:“我沒有記錯的話,大行皇帝的那個嫡子,今年也才十歲左右。”

“如果是從前,幼主或可以在群臣輔佐之下,按部就班繼承帝位,但是如今的情況…”

林三郎麵無表情:“主少國疑,恐怕大周的國祚…”

說完這句話,林昭不再說話,而是對著齊師道拱了拱手,準備轉身離開,

他剛一轉身,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一身華貴衣裳的貴婦人,迎麵走了過來。

貴婦人看了一眼林昭,鳳目閃動:“三郎方才說,我大周國祚不久了?”

林昭退後一步,對著貴婦人低頭拱手:“見過殿下。”

來人正是齊師道的夫人,丹陽大長公主。

長公主看了一眼林昭,微微搖頭:“你的稱呼,越發生份了。”

她上前拉著林昭的衣袖,開口歎了口氣:“年輕人不要這麼心急,儲君之位乃是國本,事涉國本,哪裡能夠三言兩語就做出決定?”

她把林昭重新拉進了屋子裡,然後她坐在了齊師道旁邊,看著林昭。

“三郎也坐。”

丹陽大長公主上下打量林昭,輕聲道:“這畢竟是關於李家人的事情,我這個李家人說兩句話,總是可以的吧?”

林昭也沒有矯情,徑直坐了下來,看向夫妻倆,輕聲笑道:“要細說起來,殿下現在應該姓齊才對。”

大長公主神色僵了僵,然後看向林昭,輕聲道:“三郎現在,之所以不想立中宗的子孫為帝,多半是因為當年鄭相的事情在前,怕皇家日後過河拆橋。”

她輕聲歎了口氣:“但是三郎與鄭相是不一樣的,鄭相隻是政事堂宰相,手中無有一兵一卒,而三郎你是平盧節度使,手下人馬加在一起,恐怕已近十萬,遠勝…”

“遠勝如今的朝廷。”

大長公主看向林昭,輕聲道:“因此,三郎無需擔心,鄭相的舊事在你身上複現。”

林昭低眉,然後嗬嗬一笑:“不瞞殿下,當年我申請外調,到青州去做刺史的時候,便是因為這個,如殿下所說,現在的長安城,不管是誰當皇帝,最起碼很難影響到我一家人的安全。”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二位非要支持大行皇帝的嫡子,林昭也不會多說什麼,我轉身就走,也不會反對那個年僅十歲的孩童登基。”

“但是有些事…”

林昭低眉道:“不能純以利害判斷,中宗皇帝的舊賬,由他們上一代人自己去清算,跟我沒有太大關係,但是大行皇帝登基十年,所作所為,著實愧對聖人二字。”

大長公主皺眉,但是沒有說話。

林昭對著夫妻倆笑了笑:“再說這些彆的,就有些矯情了,二位都是長輩,我與二位長輩交個底。”

林三郎麵色平靜:“如果廢太子的孫兒登基,平盧軍即刻離開長安,我老老實實回青州,替朝廷鎮守一方,如果是大行皇帝的嫡子登基…”

“那麼,林某可就要賴在長安不走了。”

林三郎抬頭看向齊師道,開口道:“哪怕背負罵名做個權臣,也要看住這隻籠中餓虎。”

沉默了許久的齊師道,扭頭看了一眼大長公主。

“夫人…”

大長公主握住了自己夫婿的手,輕輕拍了拍,然後她看向林昭,開口道:“那個孩子…我要先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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