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林總管,目光已經不能著眼在一州一郡之上,作為青州總管,再加上十州都團練使,理論上來說先前朝廷許給他的那十個州,他都有權節製。
除了這些州之外,還有青州棣州滄州,以及他即將取下的幽州。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未來還有可能包括整個範陽九州!
原先的那十個州,林昭可以跟他們要錢要糧,但是他們本已經有官員,青州這邊不好插手進去,但是林昭原本的青棣滄三州,以及未來可能取下的州郡,官僚體係已經不複存在,需要他林昭重新建立心得官僚體係。
也就是說,這些州的大小官員,不用經過吏部,林昭可以直接任命。
當然了,這也隻是戰時才有的權力,即便是戰時,林昭也隻有權力任命臨時的刺史以及上下官員,等到戰事結束之後,還是要吏部統一調配。
不過隻要林昭能夠在青州立下不世之功,將來這片地方就會成為他的大本營,隻要他點頭認可的人,吏部那邊就應該不會跟他對著乾。
現在康東平沒有功夫搭理林昭,他可以儘情的在範陽擴張自己的勢力,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一個直接統領十餘州並且節製十餘州的超級地方勢力!
而想要建立這種級彆的勢力,現在的青州權力架構,第一個就要變動。
如今的林昭,身上仍舊兼著三州刺史的差事,現在的他更像是平行監管其他州郡,這是一個畸形的模式。
因此,林昭準備著手在青州建立起一個,淩駕於其他州郡之上的衙門,成為這些地方州郡的頂頭上司。
這個衙門,林昭稱之為“青州總管府”。
現在青州總管府建立的所有條件都已經成熟,唯獨就是缺人,所以林昭才會向遠在長安的周嵩寫信,想要從這位天官尚書手底下弄到人才。
事實上,他不僅給周嵩寫了信,還給林簡也寫了信,畢竟林元達也在官場混了二十多年,也有不少“門生故吏”。
而這個沈徽,就是林昭心中的滄州刺史人選。
如果合適的話,林昭還準備讓他任以後的青州總管府長史,幫著他處理總管府的事務。
當然了,隻有虛名是靠不住的,林昭必須見到人,進行一場簡單的麵試之後,才能決定要不要聘用這個“履曆”光鮮的沈先生。
就這樣,為了見到這個沈徽,林昭等人不得不在鬆亭村住了一晚上。
這是一個村落,生活條件相當簡陋,如果是林昭一個人倒還罷了,隨便在什麼地方都能過夜,偏偏隨行還帶了個崔芷晴。
於是乎,他便在鬆亭村,尋到了一個小地主家裡,花了點錢,在這個小地主家裡借住了一晚上。
北海縣這裡的人頗為好客,再加上林昭等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曆不凡,這個“鬆亭村首富”還是很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唯一有些困擾的就是,眼下已經接近夏季,山裡多蚊蟲,一晚上下來林總管身上被咬了不少包,細皮嫩肉的崔姑娘自然也跟著吃了點苦頭。
第二天一大早,林昭一行人在這裡吃了頓早飯之後,便又動身來到了沈徽的家門口,再一次叩響柴門。
這次仍舊是那個小童子來給林昭開門。
林總管笑嗬嗬的問道:“沈先生在家麼?”
“在家。”
這個童子看了一眼林昭,咳嗽了一聲:“不過我家先生現在還在睡覺,諸位貴客還是等到下午再來罷。”
林昭微微皺眉。
“聽說沈先生當年做官的時候,是上午處理公事,下午出門釣魚,怎麼要睡到中午?”
“那是以前的事了。”
童子也不怯場,脆生生的說道:“我家先生回北海之後,便經常睡到午後再起。”
林總管看了一眼這個童子身後的木屋,深呼吸了一口氣:“好,我等下午再來。”
此時,林總管目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他現在與當年的大耳賊可不一樣,大耳賊訪臥龍的時候,本身就是個客居荊州的閒人,有的是時間,而他林三郎現在是青州諸州的行軍總管,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著他處理。
簡單點來說,他可以允許這些名士裝逼,但是不能裝的太過分。
這個下午,是林昭最後的底線,到時候不管能不能談成。無論如何也要見這廝一麵。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再一次離開了沈徽的小院,林三郎吩咐手下歇息半日,而他自己,則是領著崔姑娘一起,在這沂山遊玩了半日。
到了午後,崔芷晴有些乏了,林昭便讓她回去休息,自己帶了兩三個人,再一次來到了沈徽的住處。
這一次,柴門大開,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士人,正垂手等著林昭,神色平靜。
見到林昭之後,這人微微欠身,拱手道:“北海沈徽,見過林使君。”
林昭先是拱手還禮,然後眯了眯眼睛:“原來昭明先生認得我。”
沈徽,字昭明。
沈徽抬頭看了看林昭,微微一笑:“使君在青州大破賊軍,在下是青州之民,如何能不認得使君?”
說著,沈徽側身讓開一條路,對著林昭伸手虛引:“這兩日怠慢了使君,在下已經備茶,向使君賠罪。”
林總管眯了眯眼睛,邁步走進了這個看起來頗為整潔的小院。
小院子裡,有一處涼亭,兩個人在涼亭下麵落座。
坐下來之後,林昭低頭抿了口茶水,緩緩開口:“昭明先生既然知道我,我之來意,先生應該也能猜出幾分罷?”
“無非是要在下出仕而已。”
沈徽也喝了口茶,長歎了一口氣:“不瞞使君,在下早年也曾經有經世治國的大誌向,想要憑一己之力救斯民於水火,但是在官場上做了幾年官,才發現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心灰意冷之下,便索性辭官掛印,回了老家當個農夫。”
說完這番話,他抬頭看了看林昭,緩緩說道:“使君何以教我?”
林三郎麵色平靜,他抬頭看向沈徽,淡淡的說道:“昭明先生久居深山,可能不知道外麵的情形,如今林某已經不止是青州刺史,還是青州行軍總管,青州附近十餘州郡,皆受我節製。”
“我青州軍,正在北上收複幽州。”
林昭抬頭看了看沈徽,緩緩開口:“自去歲範陽軍作亂以來,所過之處儘皆民不聊生,我青州軍爰舉義旗,正要救斯民於水火。”
“先生便不願意來助林某一臂之力?”
“這……”
聽到行軍總管這幾個字之後就,沈徽有些吃驚,同時也有些後怕。
如果是麵對一個青州刺史,他從前的職位與刺史相差不多,適當的裝個逼並不過分,但是麵對行軍總管這種軍頭……
如果是脾氣不好的,可能就直接動手殺人了!
他沉默許久之後,才苦笑了一聲,開口道:“非是在下吝嗇己身,實在是許久不曾為官…”
“滄州刺史。”
林昭直接說出了這四個字。
“聘先生為滄州刺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