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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監揚長而去之後,林昭一個人站在原地,一時半會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良久之後,他極其不自信的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
“這是……在招攬我?”
林昭之所以這麼不自信,是因為皇帝這個位置,從來隻有彆人去主動表忠心,去肝腦塗地的效忠,而皇帝本人卻是很少主動去表現出要拉攏誰。
當然了…那些朝堂大佬除外。
即便如此,最少也要到四品或者四品以上,才有被皇帝拉攏的資格,像林昭這樣的從八品小官,新晉的進士,根本不會入皇帝的法眼。
而衛忠說的那幾個理由,都是不怎麼能說得過去的。
最離譜的就是要林昭向宮裡傳遞一些東宮的消息。
想到這裡,林三郎也忍不住暗自吐槽了一句。
“我們幾個人在瑞雲樓喝酒,都能被司宮台輕而易舉的尋到,我就不信東宮之中,沒有司宮台的人!”
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老皇帝如此防備東宮,自然不可能在東宮裡沒有眼線,畢竟東宮的人手,最初應該都是按照皇帝的意誌組建的,他可以隨意安插人手進去。
說一句不太文明的話,皇帝想要看到林昭每天的底褲是什麼顏色,或許沒有那麼容易,但是如果他想要看太子底褲的顏色,絕對是輕而易舉!
如果是因為要打探東宮的消息,而來拉攏林昭這麼個不起眼的小蝦米,不合情理。
林三郎離開了這座小院子,負手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思量。
“如果不是因為東宮的原因,那就是因為七叔……或者是長安風。”
“七叔目前的職事,位高但是未必權重,皇帝拉攏他或許有可能,但是絕對不可能因為七叔而來拉攏我……”
“想來想去,隻有長安風這麼一個可能了。”
小林探花背負雙手,抬頭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有些不解的撓了撓頭:“這種期刊的模式,既然已經定下來了,隨便扔個人到編撰司,都能乾我這個活,也沒道理因為這個……對我這樣看重罷。”
他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答案,最終,林三郎停下腳步,低聲嘀咕了一句。
“莫非是……”
“因為我生得好看?”
說完這句話,他隻覺得一陣惡寒,因為容貌被女子看重,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因為容貌,被一個男的看重,那就太惡心了。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林昭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乾脆回了長興坊家中睡覺去了。
而在林昭回家之後,另一邊的衛忠,也回了甘露殿中複命,老太監跪在皇帝麵前,低下頭,恭聲道:“陛下,老奴已經見過林昭了。”
皇帝停下手中的朱筆,抬頭看向衛忠:“如何?”
“這個少年是個油滑之人,開口忠君,閉口聖人,看不出什麼,不過他應該是願意替陛下做事的。”
“願意替朕做事便好。”
聖人丟下了手中的朱筆,自嘲一笑:“即便是天子,也不能強求人心。”
衛忠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來,恭聲道:“陛下準備給他安排個什麼差事?”
“朕……還沒有想好。”
聖人從禦桌上起身,微微舒展了身子,開口道:“你也幫著朕看一看,找個合適的七品差事給他就是。”
衛忠麵色微變,他抬頭看了看皇帝,張口想說什麼,隨即又低下了頭。
聖人明察秋毫,自然把他的表情看在了眼裡,他嗬嗬一笑:“是不是覺得,朕對他太好了?”
衛忠麵帶異色,低頭道:“老奴不敢。”
皇帝瞥了他一眼,幾十年的默契讓他瞬間知道了衛忠在想什麼,這位天子微微搖頭,開口:“用不著胡思亂想,朕與他的母親,沒有關係。”
衛忠慌忙跪在地上,低頭道:“老奴不敢臆測君上……”
老皇帝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衛忠,隻是抬頭看向窗外高懸九天的明月,月光鋪灑在這位天子的肩上,與他的頭上的白發,顏色出奇的一致。
迎著月光,這位皇帝陛下長長的歎了口氣:“朕隻是……對不住他家裡的一個長輩,能補償一點給他,心裡就能安生一些。”
去年林昭進長安的時候,連丹陽長公主都能派人去越州查到林二娘,身為九五至尊的天子隻要有心……自然也可以。
聽到這裡,衛太監深深低頭,沒有再說話了。
……………………
次日一大早。
林昭的生物鐘,讓他很快從床上起身,吃晚飯之後,他便與母親說了一聲,離開了家裡,朝著謝家的院子走去。
這個時候,謝家也已經在長安城裡安頓了下來,此時林昭答應謝三元給他兒子謝晉找老師的事情,暫時還沒有辦成,不過以他新科探花郎的身份,再加上背後有個長安最高學府校長的叔父,想在長安城裡給謝晉找個好學校,還是輕而易舉的。
其次就是林昭答應謝三元,給謝晉找一個太學博士當老師,這個就再容易不過了,那個不怎麼正經太學博士周昌明,與林昭“私交”極好,隻要林昭一開口,讓他收個學生,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到了謝家院子門口之後,林昭也沒有敲門,徑直走了進去,在裡麵跟謝家人打了招呼之後,過了一柱香時間,他就把謝澹然從謝家領了出來。
謝家大院門口,小林探花看著眼前一身青色長裙的謝澹然,滿臉笑容:“來長安之前就答應過姐姐,到了長安之後,要好好帶著姐姐在長安城裡轉一轉,正好今日得空,咱們便好好逛一逛。”
“今天咱們先去長安城的東市。”
林三郎嗬嗬一笑:“那裡可比越州城的市場大的多了,賣什麼的都有,我領著姐姐好好逛逛。”
謝澹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看眼前豐神如玉的少年人,心裡跟打翻了蜜罐子一樣,她低著頭,小聲說道:“聽林姨說,你昨天出去跟彆人喝酒了……”
“頭痛麼?”
林昭搖了搖頭,爽朗一笑:“不是吹牛,就昨天跟我喝酒的那倆,我能喝十個有餘!”
謝澹然白了林昭一眼,低哼道:“每次跟你好好說話,你都這樣不正經。”
她抬頭看著林昭,問道:“對了,林姨說你還沒有去吏部報道,你昨天去了麼?”
“這個不著急。”
林昭想要伸手拉著謝澹然的手,被後者閃電般的縮了回去,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時代不太一樣,他伸手撓了撓頭,開口道:“等過兩天再去不遲,我先陪著姐姐逛幾天,等去了吏部,便不一定有空閒了。”
一對少男少女,有說有笑的離開了長興坊的坊門口,在長安城裡東看西看,朝著東市方向走去。
而在長興坊的坊門口,一輛馬車的車廂裡,兩個年輕女子,目送著林昭兩人離去,其中一個紅衣姑娘看著一旁滿臉都是淚水的青衣姑娘,狠狠握拳。
“六娘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與你出氣!”
崔芷晴連忙伸手拉著紅衣姑娘的袖子,咬牙道:“人家在家鄉訂的親事,又跟我無名無份,你憑什麼與我出氣?”
紅衣姑娘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
良久之後,她才拉著崔芷晴開口道:“好了莫哭了,我帶你去我家住去,不要回崔家了,你那個爹也是沒良心,還讓你來長興坊跟這臭小子見見麵,害的你平白又落了這麼些眼淚。”
這位郡主悶哼了一聲。
“你與我回我娘家去住幾天,諒你爹也不敢到王府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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