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懷安郡主離開之前,最後瞥了林昭一眼,開口道:“雖然沒能替六娘辦成這件事,但是你能夠坦然說明故鄉的親事,說明你這個人最起碼不壞。”
她頓了頓之後,對著林昭惡狠狠的說道:“要是你在欺負了六娘之後,再被我知道了家裡還有一門親事,我會親手殺了你!”
這就是女性思維與男性思維最大的差彆所在了。
同樣的一件事情,齊宣就很直接也很理性的讓林昭放棄越州的親事,把心思放到崔家姑娘上去,而在懷安郡主這裡,哪怕她與那位崔姑娘十分要好,也不會願意看到林昭去乾那種陳世美行徑。
說完這句話之後,懷安郡主不再在國子監停留,帶著幾個嚇人,坐轎離開了務本坊,朝著勝業坊的崔家走趕去。
至此,林昭與那位崔姑娘之間事情,就算是說開了,因為說開了,兩個人的緣分也就差不多斷的七七八八了。
此時,是乾德八年的十月,林昭離開越州,已經整整九個月時間。
再有一個月,禮部就會開始準備明年年初的製科,到時候各地的舉人,以及國子監的監生們,都會被禮部納入名單之中,進統一在明年一月底或者二月初,參與每年都會舉辦的常科科考。
二百年來,科考對於每一個讀書人來說,都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但是此時,年僅十五歲的林昭,其實並沒有什麼關於科考的壓力。
他已經基本“內定”了一個明年年初的進士名額。
不過麵子上的工作還是要做的,林昭依舊每天在太學裡讀書,偶爾靜極思動,就會出國子監再長安城裡四下轉一轉,值得一提的是,在他的操作之下,他從東宮手裡要到的那個印刷作坊,已經開始盈利,而且盈利不少了。
這個小作坊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盈利,最大的功臣並不是林昭,也不是新型的印刷技術,而是那位在國子監裡教書的周昌明周博士,這幾個月的時間裡,缺錢的周博士先後給林昭提供了兩三部很是出彩的作品,讓林昭很是大賺了一筆。
按照韓參在十月的統計來算,十月份一個月的時間,林昭的這個作坊扣除所有的成本之後,盈利大概在四五百貫錢左右。
這個數目,哪怕是在長安城,也是正兒八經的高收入了。
如果這個作坊每個月都有這個收入,那麼隻要十五年左右的時間,林昭大概就能在平康坊買房……
十月過去之後,時間到了十一月,這會兒禮部已經開始準備明年科考的名單,國子監也已經把秋試中獲得乙中以上的學子,報給了禮部。
在這段時間裡,林昭的生活還算比較規律,除了在國子監裡看書,審核編撰司的稿子之外,也會偶爾在長安城裡走動,或者買一些東西,去平康坊的林家做客。
而在十一月的某一天下午,已經換上了冬衣的林昭,正在學舍裡溫書,突然有人上門,說是大宗師召喚,林昭不敢怠慢,簡單整理了一番衣裳之後,與同舍的齊宣打了聲招呼,便邁步離開了學舍,來到了國子祭酒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之後就,書房裡很快傳來了林簡的聲音。
“進來罷。”
林昭這才推門走了進去,他剛走進去,就聽到林簡開口道:“關上門。”
林昭依言關門,然後規規矩矩的來到了林簡麵前,微微低頭,開口道:“七叔找我?”
林簡點了點頭,親自站了起來,把書房的幾個窗戶關上,然後指著自己對麵的椅子,開口道:“你坐下來說話。”
林昭也沒有客氣,坐在了林簡對麵,笑著說道:“什麼事情,怎麼七叔這樣嚴肅?”
林簡關好窗戶之後,也走到林昭對麵坐了下來,然後開口道:“你上次讓我幫你問的事情,我給你問到頭緒了。”
因為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林昭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愕然道:“什麼事情?”
林簡有些無語的看向自己的侄子,然後歎了口氣,沉聲道:“鄭家的事情。”
林昭臉上的笑意驟然收斂。
他這才想起來,剛從丹陽長公主口中,得知母親身世的時候,他的確問過林簡,問他認不認得刑部的官員。
一轉眼幾個月時間過去,就連林昭自己都差點忘了這件事,但是林簡這個做叔叔的,一直沒有忘。
元達公看了林昭一眼,開口道:“從三郎與我說起這件事情之後,我便托人在刑部調閱了卷宗,但是反複查閱了許多遍,都沒有在刑部找到這樁案子的卷宗。”
說到這裡,他看向林昭,開口道:“當初鄭公乃是宰相,宰相一家被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這麼大的事情刑部不可能沒有記錄,但是偏偏查閱不到,說明有人把這件事,從刑部卷宗裡刪了。”
林元達頓了頓之後,接著說道:“這幾個月,我托了不少同窗同鄉同年,去幫忙查問此事,但是一直沒有消息,直到前幾天,終於尋到一個曾經在刑部負責卷宗的老先生,他應該記得這件事。”
說到這裡,林簡伸手拍了拍林昭的肩膀,開口道:“我已經約了這位老先生,今天晚上在平康坊的翠雲樓見麵,到時候我領三郎你一起去,由三郎你跟他溝通。”
聽到這裡,林昭心中一陣感動。
當初他從丹陽長公主口中得知自己母親的身世之後,的確對曾經的鄭家所犯之事產生了好奇心,但是也僅僅是好奇心而已,畢竟他生在越州,長在越州,上一輩子的事情,對於林昭來說,並沒有到非查清不可的地步。
但是當初他隨口一提,林簡便一直記在心裡,直到幾個月之後的今天,終於被他找到了當年的一些線索。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氣,起身對林簡深深作揖,低頭道:“叔父大恩,侄兒沒齒難忘。”
林簡連忙把林昭扶了起來,搖頭道:“咱們都是自家人,用不著如此,你母親身世坎坷,你既然身為人子,又到了長安城,想要問清楚當年的情況,是情理中事。”
“我這個做叔父的,在能幫你的地方幫一幫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說到這裡,林簡抬頭看了看外麵已經接近傍晚的天色,開口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回去換一身衣裳,咱們叔侄一起去翠雲樓。”
林昭點了點頭,向林簡躬身行禮之後,離開了國子祭酒的書房,回學舍換了一身黑衣,跟齊宣打了個招呼之後,林三郎深呼吸了一口氣,邁步走出學舍門口。
對於這樁二十年前的大案,他心中的思緒很是複雜。
既有些對未知的期待,又有些對未知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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