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雷恩寫完契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雖然這樣看上去會讓人覺得有些失禮，但為了盟友們的安危，他還是決定先小人後君子。
他遞過了契約，朝著滿臉疑惑的卡諾莎夫人，解釋道：“夫人，雖然這樣很失禮，但確實事關重大，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我敢保證，假如我們能合作，這是一筆對‘黑金商會’來說也至關重要的買賣...”
“...”
如果換做其他人，卡諾莎肯定不會理會這種無禮之舉。
這還沒開始談判，半點情報都沒透露，就要簽協議？
怎麼，你這是想偷偷立國麼？
可是眼前這個小醫生，偏偏又是讓她半點提不起怨言的家夥。畢竟，自己的命還是他救的。
看了契約也沒什麼特彆的條款，她用剛治療好的右臂握住了筆，也簽下了她的全名。
然後，卡諾莎眯眼看著雷恩，沒好氣道：“好了，現在字也簽了。你可以告訴我你那領地到底怎麼回事了吧？”
說著，她不忘吐槽道：“我親愛的雷恩醫生，你這麼神神秘秘的，彆告訴我你打算立國啊...”
她確實沒想到，這吐槽的話，居然真的一語成讖了。
.......
雷恩看著契約上的魔法紋路量了起來，也送了一口氣。
他用最言簡意賅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之前發現了另外一處可以橫穿‘阿爾科隆山脈’的隘口，然後和長公主殿下，還有科爾曼族一起打算在那裡建立一個不屬於任何勢力的全新的自由領地。所以...我想谘詢一下夫人，用您商人專業目光下看看我們領地的日後的商業該如何去規劃...”
這話說的很客氣，說是指點，實際就是暗示合作的可行性。
現在兩大帝國的主流商業都有官方商會把持，雷恩他們即便是通商，必定會處處受到貴族們的遏製。
但如果能把“黑金商會”拉上船，絕對給他們的領地建設帶來質的飛躍。
“新的隘口？你們還真打算建國了？”
卡諾莎聽到這裡，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了。
之前長公主尤彌爾打算建立公國的事情，她也知道。但就現在的局勢來看，想在阿爾科隆山脈以西建城，光輝城五大家族根本不可能給她立足分一杯羹的機會。
可現在，他們居然另辟蹊徑，找到了另外一個“隘口”！
難怪雷恩會如此慎重，原來是這樣。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慎重對待的“重大秘密”！
可同時，她眼眸一轉，也看到了這其中的困難。
建立一個全新領地，還是在阿爾科隆山脈以西那種無法通過大型機械的地方，這可比在兩大帝國內建造，困難百倍！
“可是...如果隻是一個新的隘口的話，地理位置確實是有了。但想要建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是想問問，我的商會是否能援助你建城？”
卡諾莎說的，看了看雷恩。
這份救命人情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拒絕的，哪怕對她的商會來說，這看上去是一筆風險很大得買賣。
她皺眉深思，呢喃道：“那樣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但...”
一個新的“隘口”卻是意味著可能會打造出第二個光輝之城。
但也隻是...可能！
畢竟，兩大帝國絕對不會坐視超脫他們掌控的第二光輝之城成長起來。
但如果想建城，動靜會極大...想要瞞過彆人，可不容易。
可她沒想到，自己的顧慮還沒說出口，雷恩的話就讓這個顧慮打消了。
......
“建城的話，夫人你到不用多擔心。那邊我們已經有了機械城的基礎，隻要能站穩腳，應該很快就能建造出滿足十萬以上居民居住的領地...”
雷恩沒太詳細說飛艇殘骸的事兒，而是說道：“我想和夫人商議的是，機械城建成之後，我們那個地理位置，該如何發展商業。這一點，您是專業人事...如果可以，我們也想和您的‘黑金商會’合作。”
“啊...你已經建好機械城了？”
卡諾莎隻覺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有建新機械城城這麼大的動靜，自己絕對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因為，想要在荒原建立全新領地，哪怕是最小的那種，需要動用的人力、物力資源都是一個極其誇張的數量。
何況是翻山越嶺的阿爾科隆山脈以西！
這一點，即便是那位奧瑪長公主動用皇族的資源，也絕對辦不到。
這就讓卡諾莎更加好奇了，他們選址的機械城到底在哪兒？居然在悄無聲息中就已經成型了？
她好奇地問道：“你的領地到底在哪兒？”
雷恩拿出了地圖，然後指出了“卡拉特瓦盆地”的位置。
“居然在這裡！”
卡諾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那裡地理環境的優劣勢，滿臉難以置信，驚歎道：“那是希德帝國內很危險的迷霧區，你怎麼找那個隘口的？！”
“這話說來就很複雜了，日後我再給您詳細解釋吧。”
雷恩沒在這問題上多糾纏。
但既然卡諾莎都表示可以合作了，他也沒客氣，直接說道：“現在我的盟友們已經在這盆地裡了，應該已經站穩了腳。所以我覺得我需要一個有實力的商業夥伴...”
聽到這話，卡諾莎沒著急回答，而是深色鄭重地問道：“雷恩醫生，你是認真的？”
雷恩點了點頭：“是的。”
“...”
聽到這話，卡諾莎眉頭微微一凝，沒再說話，腦中思緒飛轉。
現在他們“黑金商會”遭到了兩大帝國老牌貴族的覬覦，處境確實有些困難。
而且，如果要想發展阿爾科隆山脈以西這邊的生意，又不得不看光輝之城的臉色。
現在看起來，光輝之城已經和奧瑪勾結在了一起。日後這塊肥肉，肯定都會落在那個“太陽花商會”嘴裡，根本不會再讓半點給他們黑金商會。
可現在...這個問題有了巨大轉機！
如果真如這個雷恩醫生所說，那個隘口真的存在，還已經建立好了能在那片危險地帶站穩腳的機械城，那麼...
也就意味著一切桎梏都將被打破！
這可不僅僅擴張了一個新的市場那麼簡單，也是給了他們“黑金商會”一個至關重要的破局點。
憑借他們“黑金商會”的實力，再有那麼一些強大的盟友和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
她很自信，用不了幾年，或許就真的能發展成第二個光輝之城！
不！
有他們“黑金商會”的全力引流注資，不說其他方麵的實力，但至少商業上短時間就能趕上光輝之城，甚至更好！
......
“我打算在領地裡自由通商，但前期肯定需要吸引一些信任的過的商行來...”
“彆人我信不過，所以...”
“...”
雷恩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規劃，但他也是個商業外行，也沒什麼把握自己的想法的可行性，便再次問道：“所以，夫人你看是我們否能達成合作？”
他提出這個合作想法還是個雛形，雖然想到了一些方麵，但絕對沒有卡諾莎這個專業人士想的全麵。
卡諾莎一聽，果斷回應道：“當然可以！”
“哦？那太好了。”
雷恩麵上一喜，也鬆了一口氣。
他又指著地圖，說道：“當然，那個隘口在希德帝國境內，這可能有點麻煩。”
聽到這話，卡諾莎搖了搖頭，並不認可這個說法：“不不不！這非但不是麻煩，反而是個便利。”
雷恩看了看她，略顯疑惑：“？？？”
卡諾莎回應一笑，解釋道：“相比奧瑪帝國，希德才是我們黑金商會經營的重點！隘口在那個位置，你領地發展的一切物資，我們才能更方便地給輸送過去...”
雷恩一聽，以為她是承自己的人情，“那...太感謝您了。”
卡諾莎笑了笑：“不，我答應合作，並不僅僅是因為你。這對於我們‘黑金商會’來說，也是雙贏的選擇。”
話說道這裡的時候，職業商人的敏銳直覺，已經讓這這位夫人隱隱興奮了起來。
那個隘口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如果這個領地建城了，他們“黑金商會”也有了個真正的避風港。
到時候，哪怕是希德和奧瑪兩大帝國再如何施壓，都有一條退路了。
所以，一旦出去確認事情的真實可靠，她甚至已經打算把黑金商會的總部，以及往後的商會所有重心都遷往那座“新城”上了！
這不僅僅是還人情，也是巨大的利益。
對於卡諾莎來說，無論雷恩還是那位長公主殿下，都是比那些貪婪的老牌貴族好一萬倍的合作對象。
......
而這時候，雷恩又想到了，一旦通商，一座和光輝城地位對等的新領地絕對會威脅光輝城的地位，到時候各方勢力都肯定都不會坐視不理。
他還沒想到卡諾莎考慮的那個層麵，略顯憂色地問道：“那...我們合作，會不會對你們商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不合作，那些家夥就不會來找‘黑金’的麻煩了麼？”
卡諾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為了讓雷恩清楚了解“黑金商會”的實力，她又說道：“其實早在幾年前，我就提防著那些老牌貴族們會把我們商會當成‘肥肉’吞掉。畢竟，你知道的，除非本來就是頂級老牌貴族，否則沒人能保住這麼一大筆讓人眼紅的財富。所以這些年我們黑金商會一直很低調。但生意越做越大，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雷恩聽著神情略顯嚴肅。
貪婪就是人的本性，特彆對於那些習慣掌控一切的高等貴族來說，他們絕對不會允許有比自己富裕的普通人存在。
一個富可敵國的商會，還沒有任何政治根基，這根本就是一塊隨意可揉捏的“肥肉”。
現在養肥了，就等著殺了。
卡諾莎又繼續說道：“雖然這些年我也花錢買了幾個高等爵位。但和那些根深蒂固，用聯姻、利益，相互糾纏了千百年的老牌貴族集體來說...還是不值一提。也根本打不進核心貴族圈。”
“...”
雷恩聽著沒說話，卻陷入了沉思。
他也很驚訝卡諾莎這個商人，居然早考慮到了這些方方麵麵。
這個世界貴族製度階級已經固化，這點他也深刻意識到了。
像是公爵、親王、各種領主級...那種級彆高等的貴族，爵位幾乎都是世襲，講究血脈姓氏的。
甚至，哪怕某些窮的響叮當的了落魄高等貴族，也因為他們高貴的姓氏，而比哪怕比他們富裕百倍的低階貴族更傲慢和尊貴。
高等貴族之間的聯姻也在一個閉環之內。他們也絕對不會和平民，甚至是低等貴族通婚，為的是保住他們那所謂高貴的“純淨貴族血統”。
上流社會幾乎不會與下層通婚，這也導致了幾乎所有的資源都集中那少數幾個頂級貴族手裡，寒門永無出頭之日！
這也是社會矛盾越發不可調和的根源之一。
那不是幾個家族，而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鏈。
奧瑪皇帝改革失敗，最重要的阻力就在這裡。
他動了老牌貴族的利益，實際上就是動了整個利益鏈上的所有受益人！
可現在，“黑金商會”不是正麵對的這個被兩大帝國全麵圍剿局麵麼？
......
卡諾莎這種頂級商人，顯然早就意識到了這“貴族圈閉環”的利害關係。
打破是不可能打破的，所以，她也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應對之法。
卡諾莎又道：“所以...我在這幾年，已經花了很多錢陸陸續續暗改了希德的某些法律，讓它為我們商會服務。還拉了一群地方性的老牌貴族捆綁在商會戰車上...”
“什麼？你們...暗改了法律？”
當雷恩聽到她這手段，細細一想，才真驚為天人。
花錢篡改法律？
把地方領主捆綁在利益連上？
臥槽...這卡諾莎夫人的手段玩的這麼高端的？
怪不得卡諾莎之前說起“太陽花商會”那般不屑，原來早有準備！
那些地方領主們地位本來就等同於“土皇帝”。
說是效忠皇權，但他們其實就像是諸侯國，一旦損害了他們的切身利益，這些領主們能乾出任何瘋狂的事兒來！
老牌貴族圈一致對外，那沒錯，針對的就像是斯普格林十五世那種想動他們所有貴族階層蛋糕的人。
但如果沒有外部矛盾，他們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利益，就是最好的內部分化之法。
畢竟，商業也有地域性。
“黑金商會”把利益讓給了一部分地方貴族，合作共贏。
這時候有皇都的高階貴族想要吃掉黑金商會，也就會直接損害地方貴族的利益。
你一個皇都的貴族，憑什麼直接就想來斷我地方貴族的財路，誰給你的臉？
商人和貴族的矛盾，直接就轉移成了貴族和貴族間的利益紛爭。
這手段，實在高明！
......
而且雷恩不用猜就知道，除了說的這些，卡諾莎肯定還布置了更多的手段。
但僅僅是聽到這一些，他就已經驚歎不已。
這位夫人當真的是商業奇才。
不是都說胸大無腦麼？
四肢發達頭腦必定簡單麼？
這位卡諾莎夫人...不僅僅戰力頂尖，連頭腦也這麼好使。
他也暗自慶幸，幸虧這麼厲害的人物是盟友，不是敵人。
......
顯然，卡諾莎也把雷恩當成了他們“黑金商會”日後最重要的合作夥伴，談起商業來，她也越來越認真。
兩人一拍而合，又開始商議起了細節。
“通往那處隘口的山路很險峻，運輸上是個麻煩...”
“科爾曼族擅長馴養魔獸，這個問題不大。”
“那...那些科爾曼族人值不值得信任？”
“完全沒問題。”
“光輝之城那邊呢？”
“雖然我們不想打仗，但無論我、尤彌爾還是科爾曼族，都和光輝城五大家族...都是死敵。何況，他們也絕對不會放任我們壯大起來的...”
“哦，那正好。我也打算和那些背地捅刀的家夥清算一下...”
“那這協議？”
“簽！”
“對了，恕我冒犯地再問一句。這種重大決議...你們‘黑金商會’的會長是否會同意呢？”
“會長是我父親。”
“哦，那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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