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之魔神的心念很純粹，從始至終都隻有提升自己的體量，也就是去吞噬，摧毀阻擋自己的事物，不過是下意識下的舉動。

是以王陽運用千般機變和無之魔神針鋒相對也好，如今卻又突然的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也好，都並未讓無之魔神的心念，發生任何的轉變。

所謂天道、天心、天意，也莫過於此了。

要說起來，王陽的心念，也是無比純粹的，也是追求自我的提升，隻是純度沒有高到無之魔神這種境地。

王陽的心中，就九分天心，但卻還有一分人心，此人心，並非是人道之心，而是他過往種種，所化作的人性。

除大道之外，王陽心中還有因緣存在，結善因得善果，結惡因得惡果。

他是心如天鏡映紅塵，但實際上，天心是沒有鏡子的，天是虛無，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而他，卻是還有東西，還有那一分人心化作的鏡子。

要是什麼時候，這一分人心沒了，王陽也就化道了，那才是他終於消亡的時候。

許多修得到過的不朽者，便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被磨滅了最後一分人心，以致於化作了道。

多元時空中，許多的先天靈寶，就是這個來曆。

雖說道我一體，道既是我，我既是道，但也道非全是我，我非全是道，道與我缺一不可。

是以王陽還是他，他追逐自己的道路，去堪悟乾元，去給眾生希望，但同時，也開辟乾元天，去渡那有緣之人。

至於無之魔神，那就是道全是我，我全是道了，不會再有多的念頭，隻是一心一意，所有的心念，每一個念頭，都是絕對的去踐行自己的道路，甚至不會去有多的思考。

而以其境界，也無需思考，便永遠都走在絕對“正確”的道路上。

“時運命數果然無常，就連我，也完全無法把握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王陽心中有這麼一個念頭閃過。

類似的念頭，無之魔神是絕對不可能有的，但王陽卻會有。

本來王陽一開始的想法很簡單，不過是證就道八，或許過程會曲折而漫長，但終將會有所收獲。

而事情的發展，卻是遠比王陽想的要順利，當然，過程也要漫長無數了。

這個漫長，指的不是時間，而是他的“成長”。

若要真的算時間，就他和無之魔神這一戰，在時間維度上的改寫加起來，簡直是無可計數的。

他的意念，橫跨了不知道多少宇宙，多少的光陰，見證了多少強者的崛起，多少文明的興衰，無數的史詩，無儘的傳奇。

而這些，於他整體的成長而言，卻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他最大的成長收獲，反倒是來自於和無之魔神交戰這個過程本身，而非是見證的這些東西。

相比起來，他第一步的時候那幾十幾百載的時光，反倒是短暫到了極點。

但也就是那幾十幾百載的時光，卻是一顆種子，決定了他現在的一切。

從螻蟻，到道五，王陽之用了短短幾十載，從道五到道六，王陽在虛境枯坐百萬年。

而從道六到道七，王陽化身元始天魔，為奪一世道果，先是截斷歲月長河，和古今未來的強者交手。

之後更是顛覆歲月長河，從歲月的源頭，演化多元，那一戰，雖然隻是刹那，但卻又是從過去到未來，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時間長度實際上是根本無法計量的。

是以，這也是修行到一定境地之後，根本不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修行，而是用道行還計量的原因。

所謂的道行，不是彆的，正是所謂的“成長”。

一滴水相較於一杯水而言，微不可計，一杯水相較於一個湖泊而言，同樣微不可計，而一湖水，相較於海洋……

而對於道果而言，一個文明的興衰，從中可以提煉的收獲，也不過是一杯水而已，而他們本身，卻是一座汪洋。

道果尚且如此，更遑論是王陽了。

事實上，王陽走的並不快，隻是因緣際會之下，他的光陰並未虛度，而是始終都在前進。

一個虛境，一個元始道果，又有如今一個無之魔神，三個大機緣，每一個都讓王陽收獲滿滿。

“還有，我能堪悟永恒道，和我的特殊本質，幾乎是有著必然的聯係！”

王陽感應著自身微妙的變化。

雖然自從破界的神通出現之後，他的特質，並沒有因為他變得更強，而顯現出新的力量，但事實上，他的特質，時時刻刻都在隨著他一步步的變強，也跟著一步步的顯現力量。

他乾元上帝的化身能夠締結道果，絕對是因為穿越者的特質的緣故。

王陽之前沒有參透為何乾元上帝可以繞開真我唯一的限製，或者說，為何乾元上帝沒有斬儘前塵，獨立出來，依然能夠成果。

但隨著他和無之魔神一戰，智慧和道行都更進一步，他卻是隱約明白了。

在有的範疇內，真我唯一的限製是不可能跳出來的，但在無的範疇內，卻是一切皆有可能。

他的天人、大衍、真空、元始、永恒，這五道神通，儘有不可思議之能。

而這諸般不可思議的神通，卻也不過是“無”之神妙的一角顯現而已，就如同盲人摸象，甚至未必是象的一個耳朵，有可能隻是一根毛發。

這種情況下，王陽也是好奇，自己穿越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以讓自己發生這種“變異”。

不過，哪怕是以他此刻的神通，也無法尋找到自己前世的世界的半點蛛絲馬跡，就好像，那一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一般。

對此，王陽其實完全無所謂，他並不在意所謂的真相。

因為不管是何種真相，都左右不影響他踐行自己的道路。

走到他這一步，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東西，什麼力量可以摧毀他了，當然，這說的是他的心靈。

哪怕再殘酷，再可怕。

這種心意，超越了不朽，是真正的“永恒”，或許，這也是他能夠堪悟永恒道的部分原因。

“無之魔神，就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吧！”

“乾元道，給他把我轟殺成渣的可能性！”

王陽五道並行，衍化乾元，不但主動的用多元時空去提升無之魔神的體量，更是利用乾元道那賦予眾生可能性的特質，去強行賦予無之魔神把自己轟殺成渣的可能性。

若不如此，就算是王陽放棄一切反抗，無之魔神也不可能把王陽徹底殺死。

可能性，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特彆是對王陽和無之魔神這個級數的存在而言，要麼一點都不存在，而要是存在，那就可以付出代價，將之變成必然。

唯一的問題，就是事情越難，代價越大。

而當可能性出現，那就意味著，隻要舍得付出，就是絕對可以做到的。

這種能力，自然是極其可怕的，就是王陽的用法，不是正常人可以想出來的。

轟隆隆！

無之魔神形而下者的大宇宙顯化，在此刻，猛然坍塌，天文數字的平行宇宙，在此刻坍塌，連帶著和其碰撞在一處的多元時空，亦是發生的恐怖的大破滅，本來近乎不可摧毀的彼岸，一刹那就堙滅了大半，餘下的部分，也是化作無數碎片。

而就是在這大坍塌的瞬間，白色的光，遮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