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威，可畏可怖，但也正因如此，世間才有了趣味。”

“若是一切不成不變，那也無所謂修行了。”

神座的最高處，王陽的目光，看向澄澈的天空，話語淡淡。

此刻陽光正好，蔚藍的天空，幾乎看不到幾片雲彩，氣氛亦是祥和而寧靜，讓人絲毫想不到，就在七日之前，這裡都是狂風驟雨，雷霆霹靂，一副末日般的場景。

而眼前這般寧靜祥和的世界，人立身在這裡，甚至會生出一種就連時間的流逝，就變慢了一點的感覺。

天高地闊，滿世明光。

這樣的情景，也讓人完全無法和王陽口中的可畏可怖聯係在一起。

但對於王陽這一番話，此刻和王陽並肩而立的楊枯榮，卻是感受深刻。

他和王陽幾乎是同時轉醒出門，之後，便是直接來到了這裡，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些人，不過看到王陽和楊枯榮沒有和他們交流的意思，是以隻是隔著一段距離跟著，並沒有說話。

“佛家言人世苦海，道家言天地烘爐，總之就不是什麼好去處，我輩中人，若是閉上眼睛，不見天地，不見眾生，倒是無事，但一旦睜眼，便是人世種種苦，天地種種劫，總之就是斬不斷理還亂。”

“不過，修行的真諦，也就在其中，若不經千世劫百世難，不見儘三界，觀遍五行，不知苦，不覺悲，又談何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楊枯榮此刻的神色給人以一種祥和的意味，充滿了親和力，任何人麵對他，都不會有被壓迫的感覺，反而會新生好感。

至於曾經，楊枯榮雖然平日裡殺性不顯，但依然流露出種種強大，而不是如此刻這般。

他如今的位格，是魔神，是真仙，哪怕從今日起，他的武功再也不進步半點，他也可以活到三百歲。

三百歲，這已經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了，畢竟武道聖者壽元不過一百五，武道神話也不過兩百。

楊枯榮若是不證神話，就之前他的狀態，至誠之道加上血轉純陽，再加上第七感，他的壽元也最多達到一百六十歲。

按照道理，武者的壽元不該這麼短的，一百五十歲看似很多，但要知道長壽一點的普通人，也能活到一百二十歲左右。

雖然普通人到了八九十歲的時候，就大多難以自理了，體能、思維都下滑的厲害，和武聖哪怕是死前，也能強提一口氣，爆發出巔峰戰力，乃至是短暫的返老還童，完全無法比較。

但以武道聖者的境界，以及生命強度，不該是這樣。

比較，武道聖者的生命力，若是數據化，是普通人的幾百上千倍。

但現實就是，歲月如刀，斬壽元！

就好似冥冥之中存在著一股力量，生命力越是強大的人，生命力量流逝的速度就越快，在這樣的動態平衡下，一百五十歲這個壽數，就是人的極限。

想要打破這個極限，非得顯化元神，以元神的力量，向天奪命，以此強延一甲子的壽元。

至於楊枯榮四大境界同證，卻是無論是肉身還是精神，都達到一個完美無漏的境地，四大證和三大證，就生命力而言，並沒有出現質變，但在壽元上，卻是出現了一個飛躍。

但饒是如此，隻要是人，終究還是要死的，哪怕楊枯榮如此成就，依然不得長生，三百年，於人而言，那是一個王朝的興衰，但於整個人類文明的古史，卻不過是一朵浪花而已。

遙遠的過去，未必沒有楊枯榮這樣的人物誕生，但如今，人世間卻是已經找不到他們的痕跡。

楊枯榮這個時候，對於自身的掌控，可謂是反觀掌紋，他可以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死期。

他可以活到三百零二歲，準確的來說，三百零二歲十三天五時十七分十一秒。

甚至往秒以下，他還是繼續精確下去近十位。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細數自身光***確到這種境地，本身就是一種大恐怖。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人生出來總是會死的，但精準的知道自己的時期，和不知道，完全是兩個概念。

至於王陽，他卻是發現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那就是他根本感應不到自己生命的儘頭了。

他可以感應到隨著時間的流逝，“歲月”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痕跡，當然，王陽也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歲月。

那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在證就神話之前，王陽根本感覺不到這種東西的存在，但此刻，王陽卻是能夠感覺到了。

這種力量，就像是一把刻刀，在王陽的生命本源上留下刻痕。

當刻痕多到一定程度，也就是王陽的本源崩潰，身死魂滅之時。

楊枯榮為什麼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時期，就是因為他預見了自己本源的破滅。

而王陽發現的很微妙的一件事情，就是歲月的刻刀雖然在他的生命本源上留下了痕跡，但同時他的生命本源也在自己恢複。

這個恢複的速度，已經到了一個刻痕的增長速度，趕不上恢複的速度的情況。

以目前的速度，按照王陽的估算，至多過個百多年，他的本源上的光陰刻痕，就會徹底的消失了。

而他的武功要是繼續進步，本身進一步的強大，這個恢複速度還會更快。

對於這種情況，王陽倒是又許多大膽的想法。

以他的體質，本就最是適合那種類似於天魔解體大法之類的武功，以生命換戰鬥力。

而在眾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武功之中，其中有以以損傷本源為代價的效果最好。

古時候，許多高手，施展逆天改命的手段，一夜白頭，損傷的就是本源。

本源這東西，在成就神話之前，可以隱約感知到，但卻看不分明，且因為這東西，乾係著人的生死，是以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很少有人去研究如何更有效率的燃燒這個東西。

畢竟這東西是個消耗品，用起來不容易，補充起來更難。

但王陽卻不同，他這種體質，不去研究天魔解體之道，那就真是太浪費了。

雖然他的武功，已經近乎人間無敵，但也隻是人間，人間之上，還有虛境，他現在武功雖高，但在虛境那個層麵的爭鬥之中，卻是也隻能無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