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很輕,雲層很厚,月亮很微弱。
忘川穀前,景致模糊難辨,萬物生靈寂靜無聲,好像都沉浸在睡夢當中。
時至深夜,一陣清風徐徐而來,將烏雲輕輕推動著,很快便蓋住天上明月,天地間頓時變得黑暗起來,伸手難以看到五指。
可卻就在這時候,有無數的火球破空而來,劃過漆黑的漫漫長夜,宛若是天外流星一般,朝著忘川穀墜落而下。
“殺啊!”
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傳來,原本死寂的忘川穀,轉瞬間便就熱鬨起來。
刹那間,傳來萬馬奔騰的聲音,弓弦聲連綿不絕,上萬火箭掠過長空,仿佛點燃上空的黑雲,朝著忘川穀裡落下去。
這場聲勢浩大的夜襲,以大鄭國在忘川穀的布防,那絕對是疲於應付的,特彆是選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通常都會被殺一個措不及防。
然而,卻讓人有些奇怪的是,任憑外麵殺的是熱火朝天,可在裡麵卻連半點動靜都沒有,無數的隕石火箭落在裡麵,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連半點浪花都沒有濺出來。
“停!”
呂安雄神色古怪的舉起手,發出暫停攻擊的指令,他轉頭跟夏國公對視一眼,卻都看到對方臉上疑惑不解的神色。
奇怪,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說實話,也就在他們大舉進攻以前,也不是沒有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可是,忘川穀彌漫著厚重的黑霧,就連呂安雄這樣的元嬰真王,都沒辦法用神識查探裡麵情況,更遑論那些修為不高的軍中刺探。
況且,在兩日前傳來消息,幽冥府就是在此地消失的,包括幽冥聖女在內,至今沒有任何人回來。
忘川穀,宛若蒙上神秘麵紗,任何人難以窺其究竟。
不過,呂安雄卻是不能等下去,他自持坐擁三十萬神武軍,足以將忘川穀夷為平地。
畢竟,根據前麵得到的情報,大鄭國在忘川穀布防的兵力,也不過區區的七八萬人。
在兵力上,他占據有壓倒性的優勢,也根本不用遲疑下去。
“去,查看一下!”
呂安雄伸手往前一指,站在他背後四人立即會意,當即便就拔地而起,宛若是四座大山一般,朝著忘川穀轟然的落下去。
“大將軍!”
夏國公有些遲疑的走上前來,在眉宇間是憂心忡忡的,遠沒有兩日前的意氣風發。
說實話,在得知幽冥聖女在此失蹤以後,他便就生出不安的情緒來,甚至對此行出征都產生些許動搖,可是天寶大將軍素來性情剛愎,南下伐鄭可謂是騎虎難下的局麵。
今日,不管怎麼樣,都要強攻忘川穀。
否則,等到天魔掌教興師問罪,他肯定是難辭其咎的。
“無妨!”
然而,呂安雄卻是微微搖頭,不過夏國公卻是看得出來,這位大將軍雖然看起來鎮定,可似乎失去出征前的意氣風發。
夜色密布,殘月黯然,隻有淒淒冷風掠過。
忘川穀的內部,依舊是那般的死寂,似乎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
天寶大將軍麾下四魔將,俱都是假嬰境界的大能,不論是走到什麼地方,都會有地動山搖般的動靜,可卻在他們走進眼前迷霧裡時,卻沒有半點聲響傳出來。
如泥牛入海,卻是杳無音信,好像憑空在裡麵消失。
天寶大將軍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這四魔將可是他左膀右臂,可就這樣消失在忘川穀裡,甚至沒有傳出半點的聲音,也的確是透著莫名的詭異。
夏國公當然深知這一點,神色變得更加不安起來,在這時候才讓他明白過來,為何幽冥聖女有黑白無常護衛,也消失在這詭異的迷霧裡。
這裡麵,絕對是透著詭異,可能在此布有古怪的禁製。
“殺進去,不能再等下去。”
呂安雄稍作遲疑以後,臉上掠過一抹厲色,咬牙的做出一個決定來。
“大將軍,萬萬使不得。”
夏國公頓時間瞠目結舌起來,說實話他完全預料不到,天寶大將軍居然做出如此魯莽的決定。
兵法雲,逢穀莫闖,逢霧莫入!
這裡便是兵家大忌的地形,裡麵情況根本摸不清楚,絕對不能大舉進攻的。
“夏國公,我等兵力占優,卻是何懼之有?”
呂安雄神色頗為不悅,厲聲道:“本大將軍主意已定,大軍即刻強攻忘川穀,勝敗便就在此一舉。”
“這……”
夏國公頓時間有口難言起來,此刻他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天寶大將軍怕是有些名不符實,根本當不得大戎國的大將軍,而是一位徹頭徹尾的戰爭賭徒。
夏國的神武軍,若在此人的率領下,恐將會變得禍福難料起來。
“嗚嗚嗚!”
這時候,也由不得夏國公猶豫,因為總攻的號角聲已然發起,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宛若洶湧的汪洋一般,朝著忘川穀潮水般湧去。
戰爭,可謂一觸即發,對於這三十萬大軍的,卻是一場未知的戰爭。
可是,卻就在此時同時,數萬裡以外的居庸關,卻化為慘厲的死亡煉獄。
殘雲翻卷,暗月滴血,連空氣都充滿死亡的味道。
旌旗獵獵,戰鼓雷鳴,喊殺聲震天動地,戰場像是沸騰油鍋,在轟然間炸裂開來。
神通、符籙、法寶等等轟擊的場麵,宛若綻放出最燦爛的煙花,在夜空裡不斷炸裂,可是在這樣美麗的煙花下,卻不知道湮滅多少條人命?
地麵崩碎,靈氣沸騰,天地都為之色變。
殘肢斷臂,鮮血飛濺,屍體堆積在居庸關上,將這座雄關都染成血色。
特彆是城樓下,就像是死亡絞肉機,每時每刻都有人戰死在這裡。
在關樓上,原本是有四五十架千裡穿雲弩,作為守衛居庸關的重器,可以輕鬆挫敗大軍正麵攻擊,可在此刻隻能鎖定在上空方向,甚至半點都不能有所鬆懈。
在那裡,神箭公屹立在高空中,手中神箭連珠般射出,隻是憑借著手上的這張神弓,便就完全牽製住關樓上的守城器械。
“可惡,若非王上不在,卻何至於如此?”
關樓上,燕國將軍秦舞陽渾身浴血,臉色變得越發的慘白起來,王上已經消失足有兩日以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冥冥當中,讓秦舞陽產生不好的感覺,不過王上雖然說失蹤不見,可他作為大燕將軍臨危受命,也隻能是死守在居庸關,即便是戰死也要死在這裡。
昨日得到消息,幽州黑水城已經被大鄭攻破,那三眼魔將率眾朝著雁門關而來,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退路,隻能在此等王上回來再做打算。
正因為秦舞陽的死戰,連有神箭公坐鎮的破軍營,都對這座雄關感到束手無策,戰爭便呈現膠著的狀態,在短時間難以分出勝負來。
然而,卻就在此時,在這座燃燒戰火的大地上空,一座七彩光芒的大殿掠過漆黑夜幕,宛若是一顆耀眼的流星般,朝著西北方向風馳電摯而去。
“這是……”
秦舞陽瞠目結舌的抬起頭來,臉色立即變得慘白起來,他已然猜出來者到底是誰?
七彩玲瓏殿,這是無極真王的法器,邊荒靈域卻是誰人不知?
很快,便在關樓下,在那些大鄭國的將士裡,傳來山呼海應般的聲音。
人的名,樹的影!
無極真王蒞臨,不論是誰都清楚,這場戰爭即將結束。
關樓上,秦舞陽立即便就發現,周圍已經開有將士鬆開兵器,原本如虹般的氣勢萎靡起來,似乎根本不想繼續的打下去。
戰場士氣,本來便是彼消此漲的,攻守雙方可謂是形勢大變,大鄭國頓時間勢如破竹,守衛居庸關的燕軍節節敗退。
無極真王,尚且沒有露麵,便就已經影響戰爭天秤。
然而,這座七彩玲瓏殿似乎隻是路過,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過在它風馳電摯掠過的同時,便有一件物體在上麵落下來,就跌在那居庸關的關樓上。
“砰!”
這物件掉落在關樓上,立即摔得是崩裂開來,好像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裡麵的腦漿都溢出來,滾落在秦舞陽的腳下。
“王上!”
這位大燕的將軍目疵欲裂,發出歇斯底的嘶吼聲,此刻他怎能是認不出來,這顆人頭便是燕無雙脖子上砍下來的。
“燕國的將士,燕無雙被誅,餘者降者不殺。”
在滾滾的虛空,那七彩玲瓏殿消失的方向,傳來一道縹緲的聲音,落到在場任何人的耳膜裡,在心裡都傳出不斷陣陣回響。
大燕國的燕無雙,已經被無極真王梟首,此刻便就代表著一件事情,那便是大燕國將不複存在,再也沒人可以引領他們。
居庸關,也沒有堅守的意義,在邊荒靈域將會沒有人,可以抵擋大燕國進攻的步伐。
“王上,臣下前來陪你。”
秦舞陽發出淒厲的嘶吼,居然拔出腰間的佩劍來,就此紮進紮進的丹田裡,在雄偉的居庸關上摔落下去,再也沒有任何聲息傳出。
秦舞陽的自刎,便讓大燕守軍分崩離析,如同是樹倒猢猻散般,這場戰爭再也沒有任何的懸念,有的不過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