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蒞臨邙山,本門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那聲音滾滾而來,仿若貫穿於天地間,落在厚土峰大殿前,平靜的湖麵掀起巨浪,似是昭告在場所有的修士。
他,莫問天,已是元嬰真王!
在聲音落下的同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耀眼的如同烈日般,讓所有人都無法直視,連空氣都微微蕩漾起來,似乎天地都臣服於他腳下。
真王降世,如同是天神現身般,那不動如山般的威嚴,壓得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拜見無極真王!”
在場數百位修士,其中道心不堅定者,立即跪拜在地上,如同是覲見君王一般。
元嬰真王,在修真界道號真王,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擁有封‘王’的資格。
這時候,可讓在場修士驚詫萬分的是,緊隨那耀眼奪目的人影,有一位輕紗薄麵是少女亦步亦趨,始終都是貼身在左右,讓人不由的側目而望。
然而,在待看清楚她的模樣以後,特彆是那空蕩蕩的左袖,在心裡都不由發出歎息聲。
“美則美矣,然……”
這是一種惋惜,好像發現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卻有著不可彌補的缺陷。
明珠美玉,卻有瑕疵,讓人扼腕歎息。
“莫掌門客氣!”
在眾星捧月的簇擁下,莊慧子含笑迎上前來,滿臉如浴春風的神色。
“當日在洙泗山上,聖人都不能承莫掌門一拜,寡人便就知道,莫掌門非比尋常,有著大造化和大機緣,定可開邊荒前所未有的局麵。”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一頓,歎然道:“然卻沒有想到,不到短短的數日,莫掌門便就元嬰大成,將無極門發展成為元嬰大派,實乃鄭國的幸事,也是邊荒靈域的幸事。”
“不錯,不錯!”
道德子在旁撫須笑道:“說起來,莫掌門還是本宗的客聊長老,此刻晉升成為元嬰真王,聖儒宗也是與榮共焉,老夫更是不甚榮幸。”
“兩位讚譽,在下愧不敢當!”
莫問天哈哈大笑,連忙上前回禮問好,今日不但魯國公親至,而且攜聖儒和聖器兩宗前來,可以說是給足無極門的麵子,也讓他心裡頗為的受用。
當下,主持盛典的牧雨宣當即上前,領著魯國公等人在上席落座,立即有其他弟子奉上茶水,精心侍奉在左右,未曾有半點的怠慢。
“莫掌門,老朽燭庸,聖器宗大長老。”
半晌以後,緊跟著魯國公而來的燭庸,滿臉歉意的走上前來,他那始終冷漠的臉頰上,擠出一個稍有尷尬的笑容來。
“當日在魯宮鹿苑,為困住天璿府白煙,老朽也是迫不得已,才將此獠關在百寶殿裡,還望真王不要見怪,聖器宗並無得罪的念頭。”
原來,這燭庸此行前來無極門,似乎也有賠禮的意味在內。
畢竟,聖器宗雖然不弱,可不想招惹到元嬰境界的強者。
“無妨,當日形勢危急,倒也是情有可原!”
莫問天當即大手一揮,顯然沒有放在心上,再說聖器宗大長老,都親自登門道歉,若是還為此計較的話,倒是顯得他氣量鬥宵。
“月娘在此,也恭喜莫掌門。”
月娘款步走上前來,微微的躬身施禮,然而她的目光卻是掠過莫問天,落在身側那白衣少女身上,神色也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莫掌門,你身邊這位侍女,也是眼熟的很啊!”
當然眼熟,這尊元嬰傀儡,當日在魯國曲埠的拍賣會,可是她親自拍賣出去的。
而且,買家身份在萬寶樓有登記,所以月娘非常清楚,這尊元嬰傀儡真正買家不是無極門,而是吳國國君吳道元。
然而,吳道元已然身死道消,可被他買走的元嬰傀儡,此刻卻出現在邙山,並且緊跟在莫問天身旁,其中道理是再清楚不過。
月娘忽然的壓低聲音,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顯然是彆有一番心思的。
“月娘,在本座看來,你也是有些眼熟。”
莫問天卻是淡然一笑,同樣壓低聲音道:“月娘的容貌,倒是跟墨翟巨子遺像,卻有那麼幾分的相似。”
話音一落,他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拂袖便就此轉身離去。
月娘卻驚得花容失色,渾身不由顫抖起來,她的身份隻有宗主知道,為何眼前的這位莫掌門,居然會探知這等隱秘?
簡直是妖孽,他是怎麼知道的?
在這時,琴聲奏響,鼓樂聲喧天,一片的音韻悠揚聲充斥在天地間。
門派晉升真王,自然是隆重無比的大殿,在邀請同道觀禮的同時,要鳴鐘擊鼓,昭告天下,以示元嬰大成,從此的地位便不同以往。
莫問天飄然的落在席位上,他橫目環顧四周,雙目如電一般的直射而下,目光所過的地方,沒有人敢同他對視。
“本座元嬰大典,承蒙諸位同道賞光駕臨,邙山蓬蓽生輝,實在是不勝榮幸。”
眾人當即連稱不敢,元嬰真王說話,他們也隻有聆聽的份,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諸位來者是客,都是無極門的朋友,今日難得在此歡聚一堂,本門在此擺下宴席,諸位可儘情的暢飲。”
話音一落,他便由身旁弟子斟滿酒,站起身來手持酒盞,依次的舉杯相敬。
“莫掌門晉升元嬰真王,此乃是邊荒盛事,我等都倍感榮焉,今日不醉不歸!”
在場修士轟然應是,全部神色恭敬端起酒盞,仰頭將杯中酒乾儘。
然而,卻就在這時候,忽然從後山的方向,傳來聲嘶力竭般的犬吠聲,一聲比一聲都要歇斯底,似乎是在傳遞某種信息一般。
“這是……”
在場修士放下酒盞,都不由的麵麵相覷,顯然都是不明所以。
然而,無極門的弟子,卻都是臉色微變,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巡山犬示警?
有強敵正在靠近無極門?
按巡山犬示警範圍,來人應當在一百五十裡內。
上一次,巡山犬的示警,還是在一月以前,來得可是大秦玄陰公?
可這一次,卻不知所來是誰?
“莫掌門,這是……”
莊慧子滿臉的驚詫,在場突然肅殺的氣氛,讓他有些錯愕不解起來。
“他來了!”
莫問天眼神微微的眯起,他的神識微微外放而出,似乎已然知道來者是誰?
“他……是誰?”
莊慧子眉頭微蹙,忍不住開口去問,他實在是有些不明白,有無極真王在此坐鎮,到底是誰這麼不長眼,居然敢找無極門的麻煩?
“玉衡真王!”
莫問天卻是一字一頓,他吐出這四個字來,嘴角也掠起一抹冷笑。
“七星殿,玉衡府府主?”
莊慧子神色不由的大變,他不由的環顧左右,包括三位侯爺在內,聖儒宗的道德子和聖器宗的燭庸長老等人,看到他們臉上全然都是凝重神色。
當日,天璿府白煙行刺魯公卿,魯國都快要傾儘全力,都險些讓凶手逃出生天,若非是無極真王出手,還不知道要鬨出什麼亂子?
玉衡府主,實力遠在白煙以上,怕是更加不好對付。
來者不善,此人趕往邙山,絕非是為道賀而來?
“來啊!”
莫問天忽然站起身來,放聲大笑道:“有貴客上門,傳令下去,派上幾名弟子,下去迎接一下。”
魯國公駕臨,都有雷穀兩位護法相迎。
玉衡府主親至,宛若是秦王蒞臨,居然隻派兩位記名弟子?
在場修士麵麵相覷,都有些驚駭莫名,似乎完全顛覆他們的認知。
在此同時,萬裡以外的康城,卻是風雨欲來的沉重。
寢宮大殿裡,死寂一般的靜,連空氣都透著肅殺氣息。
“唐將軍,三位統領,裡麵請!”
那位白臉宦臣微微躬身,朝著寢宮伸出手去,他的頭在此時低下來,也看不出臉上有什麼表情。
“宋國公,當真被刺?”
唐景香的嘴角掠起微笑來,清冷的聲音似乎有些玩味。
“千真萬確,奴才豈敢說謊?”
那白臉宦臣渾身一個激靈,嚇得頓時間跪倒地上,卻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好!”
唐景香微微的點頭,便就抬腳的走進寢宮內,金臨風等人緊跟在其後,然而此刻他們的手,卻已經摸向腰間的納寶囊。
此刻,寢宮內光線昏暗,雖然說點燃燭火,可卻仍然是有些模糊。
在龍榻上,那厚重的帷帳垂下來,在裡麵似乎是躺著一個人,映著那微弱的燭光,隱約可以看到有一道人影。
“君上!”
唐景香語氣說不出的清冷,她漠然的凝視著那座龍榻,卻並沒有走上前半步。
“無極門的老鼠,老夫在此等候多時!”
在那龍榻上,一道人影突然間坐起,帷帳在瞬間便四分五裂,搖曳的燭火照耀在裡麵,那居然是一位紅袍老者,手裡拈著一朵血色的花,映著他那粉紅色的腮紅,絳色的唇口,卻是說不出的邪魅。
“轟隆!”
忽然間,背後的殿門轟然關閉,頓時間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不斷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似乎是有上千人湧上前來,守在這座寢宮大殿的四周。
“來人,不可放走一人!”
宋神刀的聲音,忽然從殿外傳來,語氣裡透著森然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