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斜下,夜幕即將降臨。
大秦王城,落日餘暉灑滿街道,行人如梭,車水馬龍,到處傳來商販的叫賣聲,依舊是那般熱鬨繁華的景象。
數月以前,這裡卻被裝飾成花的海洋,秦王世子迎娶萬花郡主,邊荒大秦和萬紫大楚聯姻結盟,可謂是千百年未有的盛世。
然而,秦楚兩國的聯姻,卻被大戎國的魔修破壞,天魔教鬼煞真王刺殺萬花郡主,連六王子亦不幸殃及,羞花公更是杳無音信。
鬼煞真王自爆肉胎,王城頓時混亂起來,有不明勢力趁機作亂,三王子和七王子俱都被刺,甚至金湯公都落得身死道消。
在這時,血勇公點燃烽火台,烈焰似是燃燒蒼穹,紅色煙霧遮天蔽日般,老百姓何曾見到這等景象,當即是惶惶不可終日,到處彌漫著恐懼的情緒。
然而,不出兩日時間,四位元嬰真王陸續趕回王城,那是大秦國冊封的國公,每一位都是驚天動地的存在,當下有五位國公守衛王城,那可謂是固若金湯,即便大戎國傾巢而出,未必沒有自保的實力。
短暫的混亂以後,王城便恢複往昔繁華,老百姓也如往常那般,夜裡也做起生意,此時已經鄰近夜晚,街道上依舊那般熱鬨。
此時,天空中有一道紅雲掠過,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似是挾有滾滾的怒火,路上行人閃避不及,都有百姓被那熱浪灼傷。
大秦王城,是不允許修士禦空飛行,然而此人卻漠視王法,不但在街道上禦空而行,而且傷到無辜的百姓,這般膽大包天的行為,可是城衛兵卻視若無睹。
“不好,是郡主,快躲開!”
秦王有八個兒子,但卻隻有一個女兒,那便是烈陽郡主,自然是視為掌上明珠,老百姓如同螻蟻一樣,豈能敢招惹這尊煞神?
再者,即便是普通老百姓,都能感受得到,郡主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在夕陽餘暉裡,滾滾烈焰掠過王城,宛如燃燒的流星一般,落在城北方向的建築群裡,那裡是王公貴族生活的地方,不但有大秦的王公貴族,甚至諸位國公的府邸都建在那裡。
“郡主,好大的火氣,誰惹你這般不快?”
在水榭亭台下,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一位麵色俊朗的中年書生倚靠廊橋,正左擁右抱兩位美豔少婦,前胸後背儘是柔香軟玉,倚紅偎翠卻是好不痛快。
“若有人欺負郡主,要生要死,郡主儘管吩咐便可。”
在說話的同事,那書生似笑非笑的望過去,雙眼綻放宛若桃花盛開,似乎充斥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不由自己便沉淪其中。
“風月公?”
烈陽郡主神色微變,可看到那兩位美豔少婦時,臉色立即變得鐵青起來,似乎是怒火中燒。
“風月公,要點臉不,老六老七屍骨未寒,你連他們遺孀都不放過。”
那中年書生正是風月公,大秦國七位國公,他是排在第六位,聽到烈陽郡主的怒斥聲,卻似乎並不生氣,依舊如浴春風般的笑容。
“郡主何必大動肝火,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而且說起來不是外人,她們也是你的弟妹,以後說不得要多加照顧。”
風月公的語氣低沉有磁性,似是緩緩起伏的波濤,讓人心情都不受控製的蕩漾起來。
“玄陰老怪可在等你?難道你們不也是你情我願?”
“你……”
烈陽郡主立即怒火填膺,可卻也無從反駁,隻得拂袖憤然的離去。
大秦七公,風月公排在第六,但是玄陰公排在第三位,他的府邸更為靠前,更加的雄偉壯觀,富麗堂皇宛若宮殿。
烈陽郡主並沒有回郡主府,她在宋國铩羽而歸,心中實在憤恨難平,對那無極真君恨之入骨,滿腦子都是報仇的念頭,直接奔向玄陰公府。
雷掌門的建議根本行不通,秦王世子是她的大哥沒錯,但卻未必會為自己出頭,可是那玄陰公卻不同,不但是自己的義父,更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
玄陰公府邸,似被冰雪覆蓋,不管任何人置身於此,仿佛是在冰天雪地當中,徹骨寒意讓人血液都要凝固。
即便是烈陽郡主,專修火屬性功法,都是有些不適感,她走進這座府邸裡,輕車熟路般走到寢宮大殿,好似女主人一般方便。
玄陰公,修煉的是玄陰滅魂功,在他修煉的百丈範圍內,是很難有生靈可以存活的,即便是修真者也一樣,所以他的府邸沒有奴仆,平日裡都是空蕩蕩的。
寢宮大殿,似是冒著縷縷寒氣,屋簷上冰柱犬牙交錯,仿佛冰霜巨獸的獠牙,說不出的森然恐怖。
烈陽郡主走進大殿,在她落腳走過的地方,七寸金蓮的腳印印在上麵,冒出滋滋的白煙來,似是火焰被澆滅一般。
寢宮內,沒有任何的聲音,也沒有人的呼吸聲,正中央擺放著床榻,厚重的冰雪覆蓋在上麵,冒著森森的寒氣來,上麵靜靜的躺著一座冰雕,外形仿佛是一位禿頭老者,無儘的寒氣從冰雕裡溢出,四周的空氣為止凍結。
“義父?”
烈陽郡主輕聲呼喚,可卻並沒有得到回應,她隻不過是稍作沉吟,便就褪去渾身所有衣裳,妙曼嫋娜的玲瓏軀體,好似燃燒的烈焰一般,沒有半點羞澀的貼身上前,緊緊纏繞在那座冰雕上。
如同火蛇,蜿蜒遊走,遍布肌膚,似是烈焰,儘情的燃燒,釋放所有的溫度,擠在那座冰雕裡,融化為一體。
打更聲敲響,雞鳴聲催促,清晨的陽光灑落下來,寢宮大殿冰雪融化,氣溫漸漸的升高。
“義父,幫孩兒殺一個人。”
烈焰郡主聲音平和,雖說那股火被澆滅,但怒卻依舊橫在胸腔。
“誰?”
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那禿頭老者隻說出一個字,他殺人從來不問理由,可伴隨著這一個字落下,大殿的溫度似乎都低下來。
“莫問天!”
烈陽郡主恨恨的說出這個名字,可卻怕說的不清楚,繼續說道:“此人是鄭州無極門掌門,道號無極真君。”
“好!”
那禿頭老者並沒有在意,真君也不過是金丹修為,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彆,他陰寒的聲音繼續說道:“殺人很容易,不過為父玄陰滅魂功即將大成,想必你也受益匪淺,且秦王世子主持朝政,此時不宜離開王城。”
烈陽郡主默然不語,卻知道玄陰公所言非虛,以她的身份地位而言,加上這般的如花似貌,根本沒必要服侍垂垂老者,可不就是貪圖修為進階。
冰火相融,陰陽互補,向來都是最佳雙修法訣,對於烈陽郡主而言,玄陰公的玄陰滅魂功,無疑是修煉上饕餮補藥,這也是她年紀輕輕晉升金丹大圓滿,成為邊荒公子榜人榜榜首的主要原因。
“不過,請郡主放心。”
那禿頭老者取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漫天寒氣好似海納百川,在瞬間便就歸於他體內,在那破舊的粗布麻衣下,讓他看起來好似平平無奇的農夫。
“為父既然答應你,那個叫莫問天的人,他就必須要死。”
話音剛落,低沉的鐘聲在殿外傳來,那聲音從王宮方向而來,聲音越來越響亮,繞過繁華熱鬨的街道,直接落到玄陰公府上。
“秦王世子,他從七星殿回來,不知又要有什麼事情?”
那禿頭老者輕歎一口氣,赤足走下玉石床榻,他朝著烈陽郡主一擺手,人已經消失在大殿裡。
“莫問天,你死定了!”
烈陽郡主憤恨難平的躺下,雙眸望向頭頂的天花板,神色陰沉似水一般。
王宮大殿,鐘聲敲響,全城百姓宛若未聞,依舊徘徊在熱鬨的街道上。
醉仙酒肆,四樓的雅間裡,一壺六階的靈酒,修真界彌足珍貴的存在,卻被一位赤發老者牛飲而儘。
“醉仙釀,還是這個味。”
那赤發老者砸著嘴,似是滿臉的陶醉,那鐘聲穿牆而來,一聲聲落在他的耳裡,赤紅臉有些不快起來。
“秦世子,喝酒的興頭,也要來打擾。”
話音一落,他便丟下五塊極品靈石,人化為火焰消失不見。
“純陽公!”
雅間的門被推開,掌櫃的端著美味佳肴而進,可看到空蕩蕩的房間,還有桌上的那五塊靈石,神色不由的一愣。
王宮大殿前,上百位禦林軍戒備森嚴,披堅執銳把守殿門,不允許任何閒雜人等踏進一步。
在這時候,清晨的陽光灑落而下,在玉石打造的道路上,一位佝僂老者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緩步而行,他的腰間斜跨魚簍,似乎剛剛垂釣而回,裡麵尚且有活魚在跳動。
“那老頭,王宮重地,不得……”
一位禦林軍士卒厲聲嗬斥,然而沒等到話音剛落,忽然眼前金刀一閃,人頭就此滾落在地,聲音就此戛然而止。
一位金刀統領收刀回鞘,滿臉誠惶誠恐的上前,恭聲跪拜在地上。
“屬下管教不嚴,有眼不識泰山,望蓑衣公見諒。”
那蓑衣老者並不做聲,隻是緩步的前行,往著王宮大殿的方向而去。
“恭送蓑衣公!”
不待金刀統領吩咐,禦林軍立即讓出一條道,畢恭畢敬的跪拜在兩旁。
鐘聲敲響,世子代秦王理政,召集諸位國公議事,大秦共有七位國公,在血勇公點燃烽火台後,在外地的五位國公,已經有四位現身王城。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在王城偏僻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一位中年道人,那道人一襲青衣素袍,左手持著一支幡,幡上書有‘仙人指路’四字。
“鐘聲敲響,這是為誰在送終啊?”
那道士輕歎一口氣,卻並沒有去王城方向,轉身朝著另一條街道走去。
“看破人間,仙人指路!”
低沉的聲音響起,仿佛是山穀回音,在街道上徘徊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