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話長!”夜無影微微的歎氣,沉聲問道:“金堂主,萬魔嶺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有雷長老和牧長老的消息?”
金臨風當即斂容正色道:“牧長老正在護送百姓們下山,至於雷長老,在屠儘萬魔嶺邪修以後,便就領著本門弟子搜刮山上的資源,想來此時已經不在山上。”
說到此時,他似乎想到什麼,當即說道:“剛剛得到雷長老傳信,讓夜長老完成任務以後,即刻領弟子們下山彙合,準備在天色放亮以前,全部離開萬魔嶺。”
“好,這便就領弟子們下山!”夜無影眉頭舒展起來,沉聲下令道:“金堂主,弟子們都是有傷在身,而且那些困在水牢的道友都是元氣大傷,你領著幾位弟子跟隨左右,好生的進行照應,不得有任何一人落在萬魔嶺。”
“是,弟子遵命!”金臨風當即沉聲應是,領著幾位弟子上前護身在隊伍的左右,他修煉有岐黃術,而且珍藏有恢複元氣的靈丹妙藥,若是有人不支倒地,倒是真能照看一二。
此時已是殘月漸隱,晨曦初露,景致在晨靄裡若隱若現,這隻幾乎由重傷修士組成的隊伍,沿著山道朝著山下緩慢移動,
但是尚且沒有走到山腳,便就混進幾十萬百姓的龐大隊伍裡,浩浩蕩蕩的迤邐而行,遠遠的在天空裡鳥瞰,仿佛是盤在萬魔嶺的一條巨蛇。
時間漸漸的流逝,朝陽在山邊躍出,盤踞在天際,迸射出一條條絳色霞彩,在萬魔嶺上鍍上一層金光。
那條仿佛巨蛇般的浩浩人流,在萬道金光的沐浴裡獲得新生,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迤邐前行,很快便就離開萬魔嶺,消失在天邊的儘頭。
但在此時,萬魔嶺的水牢裡,原本沉寂的地麵忽然顫抖起來,屹立的石柱紛紛的崩裂,在地上陷出方圓數丈的深坑,四周石壁的冷光灑落進去,裡麵靜靜的放著兩具棺材。
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兩具棺材都是黑色紋路,四周詭異的泛著濃鬱的屍氣,但是卻在此時,在左側的棺材忽然間顫動起來,上麵的蓋子不住的跳動,終於在刹那間震開,一位渾身乾瘦的黑袍老者在裡麵躍身而出,他的全身包裹在黑色鬥篷裡,隱隱露出骷髏般的臉頰,在深陷的眼眶裡,一雙充滿邪魅的眼珠瑩然四顧。
冷目裡掠起陣陣殺機,黑袍老者自語說道:“好一個無極門?居然到此壞老夫的好事,若不是在修煉陰煞煉屍大法,而且那隻精通隱匿斂形的六階靈獸,實在有些不好對付,定然不會放你們生離此地。”
話一說完,他伸手在右側的棺材一拍,上麵的蓋子當即真開,一具屍體陡然間在裡麵坐起而起,這具屍體穿著青色道袍,頭戴九華冠,僵硬的身姿如若嶽淵,臉色依舊保持臨死前的表情,他的五官浩然清臒,形相蕭疏軒舉,似乎生前的仙骨道風依稀可見,若是散華真人在此相見,定然會驚聲高呼,此人正是功德門掌門功德真君。
那黑袍老者在屍體上仔細檢查,神色當即有些黯然,拂袖將屍體重新裝在棺材裡,歎然搖頭道:“可惜啊!實在是可惜,老夫可是花費偌大的代價,向萬獸穀重金求得功德真君的屍體,原本是要借助此地祭煉金丹陰屍。”
說到此時,他的語氣怨毒起來,繼續說道:“原本有著蘊含太陰氣息的屍水可以修煉,隻需半年就可成就金丹陰屍,但是卻讓無極門壞掉既定計劃,若是此仇不報,實在是難消老夫心頭大恨。”
話音一落,黑袍老者在深坑裡一躍而出,但是詭異可怖的是,他沒有施展任何的法術,右側的棺材卻忽然懸空飄起,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後麵,仿佛是身體的一部分似的。
黑袍老者靜靜的走在前麵,那黑色的棺材詭異的懸浮在身後,腐臭的屍氣卷起陣陣狂風,湧進那道狹窄的甬道裡,一陣桀桀的陰笑聲傳出:“老夫暫回陰屍塚,隻要煉成金丹陰屍,定然要讓無極門好看。”
聲音在甬道裡陣陣回響,凜冽的殺機充斥在空氣裡,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是沒能完全的消散。
在此同時,外麵的天色已全然放亮,狂風在西北方向而來,徐徐湧向太陽升起的地方,驅走了高空厚重的雲層,露出仿佛水洗般的澄澈碧空,烈日高高懸掛在半空,將金色的光芒灑落在大地。
萬魔嶺以東幾十裡以外,四麵陣旗依舊屹立在雲端,在高空的罡風裡獵獵作舞,在陣旗的下麵,四位真君依舊盤膝靜坐,朝霞的餘光灑落在臉上,卻是四張有些發白的臉頰。
北水真君臉頰已經蒼白似紙,顯然已是油儘燈枯的邊緣,而鄭羽兒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似乎丹田法力即將罄儘。
莫問天隻覺得胸口氣血翻湧,他的神通雖然是超凡尋常,但是法力畢竟不到金丹中期,拚起金丹法力同樣有些吃不消,神色驚異的說道:“東木真君,一壇禦靈酒已飲儘,六階瞬補法力的靈丹幾乎罄儘,上品靈石都用掉上百顆,但是那狂獅真君尚且是不死,怕就此相持不下,落的兩敗俱傷的局麵。”
“狂獅真君是金丹中期的巔峰,法力原本要比老夫雄厚半籌,而且他的手段了得,先是用萬獸淬體大法奪取妖獸根基,後是施展吞靈化魔大法吸收金丹真君的精血,實在是魔道邪修裡的梟雄人物。”
東木真君的語氣始終淡然,並沒有因布陣而傷到元氣,他滄桑的聲音繼續說道:“而且此人積累極為雄厚,擁有數枚極品靈石,用以維持丹田法力的生生不息,抗衡四象鎖靈陣的鎖靈威力,他的諸多手段齊上,足可比擬金丹後期的真君,至今未死在陣內倒是不足為奇。”
話說此時,他的聲音陡然間轉冷,沉聲說道:“不過狂獅真君諸般積累已經耗儘,修為已經跌落金丹初期,隻要再堅持兩三時辰,便就是他的死期。”
“東木師兄!”北水真君的臉頰已蒼白如紙,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
北水真君的臉色蒼白如紙,喘息說道:“怕是等不到狂獅真君身死道消,師妹便就已支撐不住,若是再無手段彌補,四象鎖靈陣怕是要功虧一簣。”
“已經是到此地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即便是拚的性命不要,也要將狂獅真君留在此地,諸位萬萬不可就此放棄。”
東木真君聲音沉穩無比,他雙眉往上一軒,神色毅然的繼續說道:“老夫雖然是沒有極品靈石在身,但是卻修煉有傳功合道大法,此神通可將老夫金丹法力傳功諸位,同心合力維持陣法的運轉,扭轉眼前不利的局麵。“
“這……“彆人尚且是沒有說話,鄭羽兒卻是眉頭緊蹙起來,搶過話說道:”傳功合道大法主要是傳功而創的神通法術,是一門損己而方便他人的法門,東木真君若是施展此門神通,固然可以應付當前局麵,但是卻要元氣大傷,怕沒有數年時間難以恢複過來。“
東木真君神色淡然,朗聲放笑道:“若是能將狂獅真君困殺在陣法裡,那便是善莫大焉,即便付出再大的代價都是應當。”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便就張嘴徐徐的往外吐出,一顆耀眼奪目的金丹破空而出,其炫麗刺目甚至要勝過朝陽一籌。仿佛是天空上升起第二輪烈日。
莫問天的瞳孔不由一縮,他忽然驚異的發現,在東木真君的金丹上,居然是閃爍有七種本命神通,不愧是在金丹中期浸淫數年的真君,若是論起金丹蘊含的威能,怕是要勝出自己的數籌以上。
東木真君雙手掐出法訣,施展出傳功合道大法,頭頂上的金丹便就暴起三道匹練似的金色光芒,將莫問天、鄭羽兒、以及北水真君淹沒在其中。
三人四肢百骸沐浴在金光裡,濃鬱的法力縈繞四周,順著周身的毛孔徐徐湧進,仿佛是仿佛是春雨潤萬物,仿佛是晨星耀長空,在金色光芒的滋潤下,渾身泛起晶瑩透徹的光芒,臉色漸漸的紅潤起來,雙眸裡更是陣陣精芒閃過,不但是法力完全的恢複,而且似乎是略有激進。
魔宗的吞靈化魔大法是損人利已的神通法門,而東木真君修煉的傳功合道大法卻是恰恰相反,犧牲自己的法力為他人所用,此神通若是得以施展,一段時間以內都是不能恢複,甚至較為嚴重的都是降低境界,沒有百年時間極難重回巔峰。
因此傳功合道大法修煉者極少,畢竟法力積累都是頗為不易,肯為對方付出自己數年的修煉成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決心的,若是沒有極為親密的關係,是萬萬不會如此做的,很顯然東木真君已經孤注一注,即便代價慘重也要擊殺狂獅真君。
莫問天三人得到神通傳功,當即法力攀升至巔峰狀態,全力以赴的打出陣訣運轉陣法,隻要再有不到一個時辰,他們自信狂獅真君要跌落境界而亡,根本再無任何逃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