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錢玉成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當即從石龜背上滾落下來,驚慌失措的上前拜倒地上,惶然說道:“內門弟子錢玉成,拜見掌門。”
他在施禮的同時,便偷眼往上瞧去,但見掌門麵沉似水,顯得無比的威嚴,頓感磅礴的靈壓直衝心脾,便低下頭惴惴不安道:“掌門息怒,弟子在此已恭候兩日有餘,適才隻不過是頗感無聊,忽然哼一些凡人的小曲聊以解悶,其實弟子也不知那小曲說的什麼意思?還望掌門能寬宥弟子則可。”
“哼!”莫問天重重的冷哼一聲,怫然不悅道:“錢玉成,本門乃是清修之地,豈容你在此汙言穢語,實在是大逆不道,本座豈可輕饒於你!”
錢玉成臉色頓時大變,其實也合該他倒黴,他本來是有事要求見掌門,原本在練功房外恭恭敬敬的候著,但是左等右等卻是不見出來,以他憊懶的性子自是不甘寂寞,足足等候了一天半的時間,便就有些不耐煩起來,心想掌門可以辟穀,此番定然在閉關修煉,卻不知要等到何時去了?
他便翻身平躺在石龜背上,哼著一些民間小曲聊以自得,豈料是一時間忘形,竟輕哼起《十八摸》那樣的粗俗小調,卻十分不巧的被掌門撞見,要是真追究起來,那可是對掌門不敬的罪名啊!說是他大逆不道當真沒錯,思及此念來,他腸子都要悔青了,忙不迭的說道:“掌門息怒,弟子不知掌門出關,無心鑄此大錯,還請掌門從輕發落。”
莫問天神色冰冷道:“錢玉成,你身為本門內門弟子,無故口出汙言穢語,該當何罪?”
他的語氣雖然極為嚴厲,表現出要嚴懲不貸的意思,但是聽在錢玉成的耳朵裡,卻仿佛是聽到什麼好事似的,神色頓時輕鬆起來,心裡卻在想:“隻要掌門不從重追究便好,按照無極門的門規,內門弟子對掌門不敬,輕則廢除內門弟子的身份,降為外門弟子,重則要廢除修為,逐出山門的。
但掌門隻是說他口出穢語,並未提起對他不敬,那便就好說多了,當下神色恭敬道:“按本門的門規,內門弟子無故口出穢語,要被罰以三個月的月俸。”
錢玉成的那點小心思,莫問天自然是心如明鏡,不過他卻知道這位弟子生性憊懶,最為無賴耍滑,雖然門派長老懲戒無數次,但他都是嬉皮笑臉,屢教不改,此人的生性便是如此,倒是沒必要深究,而且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他作為無極門的掌門,什麼樣的弟子沒有遇到過,胸襟自然寬廣無垠。
錢玉成郎念門規後,半響見掌門不語,心裡便有些惴惴,急忙說道:“請掌門放心,弟子定然親自前往執法堂領罰,並以此為戒,日後不敢有犯。”
“那便是最好不過了!”莫問天也不欲深究,便說道:“錢玉成,倘若再有下次,本座便治你大不敬的罪名!”
錢玉成神色凜然,忙不迭說道:“請掌門放心,弟子謹記在心,不敢有忘!”
他心裡此時卻在說:“他奶奶的熊,少爺真是流年不利啊,不過是哼一個小曲,便就少了三個月的月俸,那可是足足九十塊下品靈石,六十粒易筋丹啊!倘若以後少爺再哼那首曲子,便就是傻瓜笨蛋。”
莫問天瞧他神色雖然恭謹,但是眼珠子一陣亂轉,顯然正在胡思亂想,便輕哼一聲說道:“錢玉成,你在此地恭候本座兩日,卻是有何要事?”
“這個……這個?”錢玉成被他一問,立即回過神來,但是他臉色有些猶豫,眼神更是閃爍不定,似乎是不知道如何措辭?
莫問天倒是心中大奇,這錢玉成向來是能言善辯,說起話來舌燦蓮花,滔滔不絕,卻為何此時口吃連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他便故意麵色一沉,冷聲說道:“錢玉成,你有什麼話直說便好,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
“這個……”錢玉成忽一咬牙,便說道:“掌門,便在前幾日,文峰塔無極閣的柳師妹,分娩產下一子。”
“這不是好事一樁麼?”莫問天頓時不解起來,修真者得子表示後繼有人,乃是人生的辛事,但錢玉成為何愁眉苦臉的?他記得在兩年以前,在錢玉成自無極閣調回門派不久,那柳月眉便和王寶泉結成雙修道侶,但是沒有過多久的時間?柳月眉便懷上身孕,他在偶然間得到消息,便收集靈藥煉製出一枚三階靈胎丹,以此作為賀禮,以確保柳月眉的孩子出生以後,容易擁有靈根。
難道是此子生出來有些先天缺陷?這倒是極有可能的,修真者逆天改命,突破凡人壽元的桎梏,擁有漫長的時間,天道自然會有所限製,修真者頗為不容易受孕,而且即便順利懷胎分娩,生出來的孩子也半數都是有先天缺陷,極為容易夭折。
錢玉成臉色有些不好,沉聲說道:“雖說是一件好事,但是那孩子……?那孩子卻是一個怪胎?”
“什麼?居然有此事?”莫問天的眉頭皺了起來,王寶泉和柳月眉是無極門最早入門的弟子,雖然因為靈根資質的原因,兩人的修煉天賦有限,至今是門派的外門弟子,但是兩人通力合作,卻將無極閣打理的井井有條,算是為門派做出極多的貢獻,如今兩人遭此不幸,他自然是極為關心。
錢玉成停頓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良久才說道:“王師弟伉儷的孩子,弟子是去看過,那孩子雖然是嬰兒體型,但是卻膚如橘皮,骨骼鬆散,雙眼渾濁,以形相而言的話,十足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者,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說到這裡,錢玉成神色戚戚,似乎頗為的不忍,那王寶泉和他同是青石鎮人氏,自小便是他們錢家的放牛郎,在入門以前的時候,雖然被紈絝少爺錢玉成欺負的很,可是隨著將近十年的修道生涯,錢玉成的心性早已成熟起來,對門派的師弟師妹也懂得要照顧,更何況他和王寶泉夫婦在無極閣同事足有三年,自然是有著深厚的感情,無怪乎王寶泉夫婦生子以後,他便立即去出門拜訪。
錢玉成的神色頗為憂慮,忽然間拜倒在地,語氣哽咽道:“掌門,弟子生性憊懶,而且行事無忌,屢屢觸犯門規,本是沒有臉麵求見掌門的,但是王師弟好不容易涎下一子,卻是如此的一個怪胎,弟子見到心裡實在是難受,但是卻隻恨自己沒有什麼辦法?”
說到這裡,他忽然抬起頭來,滿臉期望的說道:“掌門雖然神通廣大,擁有無邊的法力,卻是難以逆天改命,但是弟子還是懇求掌門,能夠診斷一下那孩子,不但讓弟子良心可過,也好給王師弟夫婦一個了斷,免得在終日渾渾噩噩的。”
莫問天長歎一口氣,揮袖將他扶起來,說道:“玉成,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你,你能愛護師弟師妹,為他們排憂解難,倒算是難得可貴了,此事你勿要擔憂,都是無極門的弟子,即便是付出巨大代價,本座都要他們免受任何災難,但生死倫常乃是天意,自然是難以更改,本座暫且一試,權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掌門深恩,弟子暫代王師弟夫婦謝過!”錢玉成當即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朝莫問天叩首三下。
“哎!”莫問天長歎一口氣,錢玉成雖然缺點極多,但是從本性上講,卻不失是一位有情有義的弟子,他揮袖將他扶起來,沉聲說道:“事不宜遲,你速去赤炎峰靈石礦,夜長老正在那裡值守,你且向他申請一塊傳送陣令牌,我們兩人啟用傳送陣,速去無極閣!”
“是,掌門!”錢玉成恭聲施禮,便快步退了下去,施展神行術向著赤炎峰疾步而去。
莫問天將神識外放出去,鎖定夜無影的位置,傳音說道:“師弟,錢玉成要隨本座去無極閣辦事,傳送陣的令牌且給他一麵。”
在赤炎峰的靈石礦洞口,夜無影的身形自黑影裡顯現出來,他傳音術可沒有掌門那般神通,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便表示已經知道。
無極門的傳送陣,有八麵傳送陣令牌,四位長老各有一麵,其餘弟子倘若要使用,必須敘述清楚事由,向外務長老夜無影申請使用,並且在使用完後要進行歸還。
莫問天吩咐完以後,將神識繼續外放,在閉關八九日的日子裡,門派的變化尤為顯著,弟子的服飾有了統一製式,即便執法弟子和護衛弟子在衣飾上都是標注明顯,厚土峰上新的門派會客大殿,建造的頗為富麗堂皇,隱隱蘊含著頗為強大的靈氣,隻要將殿前大門緊緊關起來,完全是一件防守能力俱佳的下品法器,顯然牧雨萱的製符術有著巨大的提升。
變化最為顯著的是青木峰,在原本雜草叢生的一片平地裡,開墾出兩百畝的靈田,數百名弟子正在播種插秧,在內務長老穀傲雪的指導下,井然有序的種植著靈穀。
門派的種種變化,顯現出勃然向上發展的勢頭,莫問天心中頗為欣慰,隻是稍微感應片刻,便將神識收斂回來,快步朝著門派傳送陣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