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真累的時候,反而不作妖了,乖乖地坐著吃飯,期間也沒讓宴輕給她夾菜伺候她這伺候她那。
宴輕期間看了她好幾眼,見她真是安靜,拿筷子吃飯的動作慢,可見真累,睡醒了也沒緩過來,可見琉璃所說沒有絲毫誇大的成分。
他問,“我給你夾菜?”
淩畫愣了一下,須臾,對他粲然地笑了,“不用,你自己吃吧,你今兒能親自來,我就很高興了。”
宴輕閉了嘴。
他隱隱覺得,淩畫似乎與以前與他相處有哪裡不同了,但到底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畢竟,她對他相處,說話依舊帶笑,溫聲軟語,倒也沒有什麼不同,這種感覺說不清。
二人安靜吃完飯後,淩畫似乎補充了能量回血了一般,對宴輕提議,“我帶你去湖中心的亭子裡賞風景吧,上次你來納吉,我不在家,不知四哥帶你逛了那一處湖心亭沒有,夏日裡,那處亭子,四周花瓣飄落,湖裡的魚在湖中嬉戲,你若是往湖中投食,魚兒爭相而搶,有的機靈的體力好的魚還能給你表演魚躍龍門,挺好玩的,你端敬候府裡,應該沒有,是我花了大價錢建造的湖心亭。”
宴輕沒意見,且有些興趣,點頭,上次淩雲揚主要帶著他熟悉淩家了,也路過了湖心亭,說了幾句那處亭子,說是淩畫找人建造的湖心亭,管建造那處亭子的花費,就足夠再建造一座府邸了。
二人走出屋子,宴輕掃了一眼院中的蘭花,似乎隨意地問,“你喜歡蘭花?”
不是喜歡海棠嗎?
淩畫笑,“我娘喜歡蘭花,我這院子裡的蘭花,是她生前種的,我喜歡海棠。”
宴輕點頭。
這麼說,他在府裡給她新修繕的院子裡種海棠沒算種錯。
湖心亭坐落於府中一片碧湖中心,圍繞著亭子,開辟出了三麵環繞的一塊細長的土地,在這細長的土地上,種滿了桂樹,這工程複雜的很,既讓湖水淹沒不了這四麵的細長的土地和樹木,又能讓樹木受湖水的澆灌。
相連湖心亭的長長的吊橋,都是用上等的木質打造而成。
湖心亭很大,說是一個亭子,但也不僅僅是一個亭子,裡麵桌椅茶幾,甚至一應用具,都是上等的木料,如一個小客廳的模樣,竟然還開辟出了一個小書房,裡麵羅列著各種書,當然,多數都是畫本子,女兒家的事物比較多,顯而易見,這座湖心亭,多數時候是淩畫的專屬。
宴輕細細打量片刻,又問,“怎麼種的是桂花?”
為什麼這裡也不是海棠?
淩畫笑著給他解釋,“這裡種桂樹,有很多用途,我最愛賞的花雖然是海棠,但是我最愛吃的是桂花糕,桂花喜陽光,喜濕潤,雖然忌積水,但湖心亭的水都做了防水建造,不會積到這單獨開辟出的專門種桂樹的土地上,且桂花的香味好聞,海棠無香,雖然適合欣賞,但是不適宜休閒看書,桂花香味,在閒時看書時,也能有香味可聞。”
“還沒到中秋,你這裡的桂花早早開了,也跟棲雲山的海棠一樣?用了藥物?”宴輕坐下身,看著四周的桂樹,雖未大麵積開花,但也已含苞待放了。
淩畫笑,“棲雲山的海棠自然是讓曾大夫用藥澆灌了,才能保持一年四季開花,哪怕是在夏日和冬日裡,都能逆季節生長。但這裡的桂花,可沒有,就是品種上被曾大夫開始種植幼苗時,就改良了而已,所以,不止早開花,花期還長,讓我可以從夏吃到深秋,都有桂花糕可吃。”
“你倒是會享受。”宴輕躺在貴妃椅上,身下軟軟舒適的墊子,讓他吃飽喝足後又想昏昏欲睡了。
“要不要喝茶?”淩畫看著他懶懶的如一隻大貓一樣,從躺到椅子上後,便眼皮半睜,一副舒服的想入睡的模樣。
宴輕搖頭,“不喝。”
淩畫坐在他身邊,“是怕我累?吃完飯喝一盞茶,可以解膩。”
宴輕乾脆閉上眼睛,給出理由,“不想喝。”
自己心裡知道,可不就是因為她好不容易吃飯後養回了幾分精氣神,不想她再沏那麼費功夫的茶給累著嗎?
淩畫抿著嘴笑,“你哪怕不想喝,也多少喝兩口,我是有些累,便不沏茶了,讓人泡茶來。”
宴輕這回同意了,“也行。”
淩畫喊了人泡茶來,倒了一盞,遞給宴輕。
宴輕躺著接過,微微側頭,喝了兩口,便將茶盞放下,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耐不住困意,轉眼就睡著了。
淩畫看著他好笑,想著她家裡的椅子,大約是實在太舒服了,不知這一回他沒喝酒能睡多久,還會不會心大的睡到半夜再醒來後回府?
淩畫自己也歪在一側的另一張躺椅上,便那麼歪著頭看著宴輕,看了一會兒後,也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宴輕這一回沒睡多久便醒了,睜開眼睛,正看到淩畫躺在他身側另一張躺椅上睡的正香,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坐起身,腳步很輕地出了湖心亭。
前方宴席已散,禮部的人已出了淩家。
聘禮抬了大半日,還沒抬完,淩雲深送走禮部的人回到二門,便見宴輕從裡麵走出來,他一笑,“妹婿,你怎麼出來了?七妹怎麼沒送你?”
“她在湖心亭又睡著了。”宴輕想著得累成什麼樣兒,才會又睡著。
淩雲深點頭,對他詢問,“天色還早,妹婿若是不急著回府,去我的院子裡喝一盞茶?我們聊聊你再回去?”
宴輕不太想跟淩雲深聊天,但大舅兄相邀,他也不能拒絕,便點點頭,同意了。
淩雲深笑著帶宴輕去了他的院子。
淩雲深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淩畫先瞧上的宴輕,又千方百計費儘心機地算計著嫁給他,所以,他自然不會做討人嫌的事兒,將宴輕邀請到自己的院子裡後,親自沏了茶,便與宴輕隨便聊起了淩畫小時候的事兒。
淩雲深口中的淩畫與淩雲揚口中的淩畫不同,淩雲揚與宴輕提起淩畫時,多提到他小時候幫著淩畫怎樣躲避家裡長輩和淩雲深的監管,二人怎麼在她娘安排的繁重課業下偷玩偷看畫本子等,而淩雲深則著重說小時候淩畫都學了什麼課業,都是怎樣學的,學的好與壞等等。
雖然他有時候也覺得大伯母對七妹分外嚴苛,家裡的那些妹妹,唯獨她過的最是辛苦,但也正是因此,家裡的姐妹裡,她會的東西最多,是彆人不能及的。
當然,如今比較不出來了。
淩家的女兒在三年前淩家遭難時,有一個遠嫁,一個病故,一個嫁人後遇人不淑被害,其餘三個那時都在議親,本來家裡想多留二年,沒想到,淩家被陷害,這一留,直接害了她們,都沒挺住,死在了大牢裡。
而遠嫁的那個,聽聞淩家出事兒後,也沒挺住,一病不起,最終撒手。
如今的淩家,就剩下她一個女兒了。
若不是自小因大伯母嚴苛教導,養成了其堅韌剛硬的性情,也不能在三年前就支撐起淩家重振門楣。
經過淩雲深的閒聊,宴輕又多了解了淩畫幾分。
二人閒聊了兩個時辰,直到天晚,淩雲深又留宴輕在他的院子裡吃了飯,宴輕才出了淩家,回了端敬候府。
而淩畫,直睡到天黑才醒,醒來時,宴輕剛走不久。
琉璃一臉佩服,“三公子宴小侯爺去他的院子裡閒聊,小侯爺也是厲害,竟然跟三公子待了兩個時辰,還在三公子的院子裡吃了飯才走,走的時候,也不見一點兒不悅之色。”
淩畫訝異,“他跟三哥竟然待了兩個時辰?都聊了什麼?”
琉璃搖頭,“不知都聊了什麼,有多久沒人跟三公子促膝而談了?小侯爺忍受得了三公子說教,果然非一般人。”
淩畫想了想,笑著說,“三哥不會做讓宴輕不高興的事兒,一定是閒聊的十分有意思的事兒。”
他三哥知道她有多在乎宴輕,怎麼可能給她拖後腿?
琉璃想想也是,但還是敬佩地說,“那也厲害,畢竟,三公子的腦回路,不是誰都能跟得上的,兩個人對聊,也得在一張紙上。”
淩畫笑出聲,“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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