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的話讓淩畫大腦“轟”地一聲,覺得完蛋了!
天地良心,這讓她怎麼反駁辯解說我早就瞧上你了?那時早有悔婚的打算?那他若是反口說如今她難道也瞧上溫行之了?陪著人家吃了一頓飯,耐心等著人家吃完,前後也消磨了一個時辰,這待遇難道不與他當初一樣?
她敢說出來,宴輕估計敢掐死她。
昔日請喝茶的人,今兒成了未婚夫,那是不是今兒請吃飯的人,明兒也能成未婚夫?
過去了那麼久遠的事兒了,淩畫還真沒想到宴輕在這兒等著她呢。
那時,她瞧上了宴輕,便沒忍住提前用了點兒小手段在他麵前刷刷存在感,他最喜歡玉茗香,她便給他沏了二三十種茶,卻讓他喝不到玉茗香,徹底記住她這個人。
因過去的時間有點兒久,她後來對宴輕用的小手段多如牛毛,倒還真一時沒想起這兒有個坑等著她跳。
淩畫能說什麼?任她再巧舌如簧,一時間也找不到個妥當的理由反駁他。這個時候,讓她竟然有一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宴輕冷笑,“被我說對了?”
他放下筷子,騰地站起身,抬步就走。
淩畫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他,今兒若是讓他走了,她以前的努力可就白費了,她立即說,“這兩次都是趕巧了,每一回我談事情,琉璃都是在的,上午溫夕柔與我談事時,琉璃是在的,剛剛她的確不知跑哪裡去了,大概是有了什麼特殊的消息,去打探了吧?上一次在八方賭坊也是,純屬巧合。”
上一次八方賭坊,琉璃是特意躲去了暗室裡,給她與宴輕私下相處的空間,這一回她還真沒讓琉璃躲開,是她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偏偏溫行之身邊又沒帶著人。
宴輕冷嗤,“你糊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嗎?”
淩畫萬分誠摯地看著他,“我說的是真的,絕對沒哄騙你。”
宴輕冷嗤。
淩畫絞儘腦汁,“他是溫家的人,我再糊塗,也不至於為了他而糊弄你,再說我對你如何,你當清楚,十個他也是及不上的,我今日第一次見他,他若不是說有一筆大買賣跟我談,我才不會耐著性子與他坐在這裡談。”
宴輕臉色依舊不見好。
淩畫心裡快速地轉著,抽出畫本子裡學的些許智慧認錯,不管對不對,要想哄好人,先認錯是正經,“我這些年在外奔波,多接觸江湖人,養成了不拘小節,你說的對,我畢竟是有婚約的人,這般與他單獨共處一室坐在一起的確不太合適,我以後一定改。”
她娘從小就嚴格要求她,知禮守禮,這些年迫不得已,已扔了太多,看來以後還是得拾起來。若是宴輕在意,她自然得改。
宴輕冷哼一聲,“他讓我保護好自己的臉,是也知道你好顏色?”
淩畫眨眨眼睛,“他以前怕是不知道,是我今兒與他說的。”
宴輕看著她,“他莫名其妙跟我說那些話,也是你們今日談論的內容?事關我?”
淩畫本來不想說溫行之與她談了什麼,但如今被宴輕架在這裡,隻能說了,但也不敢太實誠把溫行之的原話說出來,否則宴輕甩袖子強硬與他退婚,讓她答應了溫行之怎麼辦?隻簡略地偷換概念道,“他見我即將與你大婚,得了太後喜愛,等於背後有了一重靠山,所以,提起你來,就說我連婚事兒都利用,畢竟安國公府的婚事兒與端敬候府的婚事兒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是鄙視我呢。”
宴輕將信將疑。
淩畫再接再厲,“他今日是來跟我下挑戰書的,所以,走的時候才又與你說了那麼一番話,是想挑撥離間呢,若你真因此跟我悔婚,他怕是會覺得我不堪一擊。”
她實在受不了宴輕這副冷著臉繃著的神色,晃了晃宴輕的胳膊,軟聲說,“你彆這副臉色嚇我好不好?有什麼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你讓我以後注意規矩禮數,我一定改,你說我哪裡做的不對,隻要你提出來,我也一定改。”
這話已足夠低聲下氣了,淩畫還真沒跟誰這樣說過話。若麵前的人不是宴輕,不是她千方百計算計來的人,她早就甩袖子走了。但誰讓這個人是宴輕呢,
宴輕可以拉長她的忍耐力,也可以拉低她的底線。
宴輕低頭看著她。
淩畫覺得今兒實在有點兒冤枉,是真沒想到宴輕在對麵的醉仙樓不好好的喝酒,跑來煙雲坊獨自一人吃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都是她撞在了他的刀口上,溫行之這一出手,就讓她牙根疼。
宴輕打量了淩畫片刻,忽然說,“你不覺得你……”
他想說什麼,又頓住,半天才擠出來,“你可以不必這樣。”
淩畫心頭一跳,抬眼看著他,“可是你不是生我氣嗎?”
溫行之惹了她,按理說,這事兒也是因她惹出來的麻煩,讓他受了氣,她自然就要低聲下氣哄人啊。畫本子裡都寫了,不把自己的姿態放低,怎麼能哄得好人?
宴輕舌尖抵著上牙床,抵了片刻,忽然敗下陣來,“你鬆手。”
淩畫拽著他不鬆手,“我鬆開你就走了,這一桌子菜還沒怎麼吃呢,是不是太浪費了?就算你生我氣,也該先把這些飯菜吃完,煙雲坊的廚子怕是今兒因為你來,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你若是就這麼走了,他們怕是以為自己的廚藝差的讓你難以下咽,大概會十分受打擊。”
宴輕用另一隻手揉揉眉心,“你鬆開,我不走。”
這麼好的菜,他是傻了才要走,就是將他自己那日與淩畫獨坐一處沏茶與那姓溫的今兒與她單獨共處一室吃飯聯係起來,讓他一股火拱起來才吃不下罷了。如今她都這樣哄了,他哪裡還生得起氣?自然又能吃得下了。
淩畫鬆開手。
宴輕重新坐下,拿起筷子,“你陪我吃。”
淩畫中午的確沒吃多少,見他不生氣了,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對外吩咐,“給我拿一副碗筷來。”
小夥計得令,立即拿了一副嶄新的碗筷給淩畫。
淩畫動作慢地陪著宴輕吃飯,期間,見宴輕一直沒有想說話的打算,她琢磨著他難道今兒心情不好,才獨自一人跑來了這裡,於是,試探地問,“據說紈絝們都在醉仙樓慶生,你怎麼自己來了煙雲坊?”
宴輕筷子一頓,“你怎麼這麼多話,不知食不言寢不語?”
淩畫:“……”
往日與你相處,你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啊。
宴輕自然不會說他順著醉仙樓的窗子看到了她與溫行之站在煙雲坊的門口說話也就罷了,竟然轉身又一起進了煙雲坊,他忍了忍,沒忍住,過來瞧瞧,這一瞧不打緊,竟然瞧見她與人共處一室,耐心地等著人吃飯,火氣自然就大了。
淩畫見宴輕不想說,知道問不出,便也不再討人嫌地繼續問,低頭吃飯。
一頓飯安靜地吃完,宴輕放下筷子,對她問,“嫁衣繡好了嗎?”
淩畫心想這進步不錯,已經知道關心她的嫁衣了,她心裡高興起來,“還沒有,還差些功夫。”
其實差的不是一些,天天趕工,最起碼還要差個十天半個月才能繡完。
宴輕點頭,對她問,“你要不要去我府裡看看你的院子修繕進展?”
她自那日走後,就再沒去端敬候府,就不關心?
淩畫對他笑,“等你修繕完,我再去看就是了,有管家盯著,按照那日我看過的圖紙修繕的話,我不必去看,都覺得很滿意的。”
她是真的滿意,那院子宴輕給擴了一倍,要什麼有什麼。
宴輕頓了一下,慢慢地點頭,站起身,“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沒什麼事兒彆總是在外麵晃悠,免得遇上些腦子有病的人。”
這是直接說溫行之了。
淩畫乖乖點頭,“好。”
她也覺得溫行之腦子有病,什麼叫做有朝一日他瞧上她了,她已嫁做人婦?如今就得取消婚約,換他幫她?
宴輕下了樓,出了煙雲坊,又回了醉仙樓。
淩畫順著窗子向對麵看了一眼,見宴輕進了醉仙樓,總覺得今兒宴輕不太對勁,但也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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