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端敬候府,坐上馬車,淩畫抱著抱枕笑倒在馬車裡。
琉璃也笑的不行,“宴小侯爺怎麼這麼心軟?不是人人都說他跟塊臭石頭似的咯人嗎?”
淩畫笑夠了,輕歎,“紈絝圈子裡,沒人說他壞話吧?”
琉璃想了想,“還真沒有。”
他的名聲都是被圈外的人傳的。
“這就是了。”淩畫眉眼都是笑意,“隻要投他脾氣,他其實真是很好說話。我大體是找到如何對他對症下藥了。”
琉璃鄙視,“哄騙著唄!”
這麼一天下來,她也學會了。
淩畫笑著拿出黃曆,“我來翻翻,哪個日子好。”
琉璃提醒,“小姐,你看哪個日子好沒用,要太後定奪的。”
“我先看好日子,再與太後一起商量嘛,太後想必比我還著急,一定想著要儘快過六禮訂下婚期。”淩畫翻著日子,“如今五月末,三個月如何?時間夠了吧?是定在中秋節前?還是定在中秋節後?”
琉璃湊過去看日子,“往年都是三公子、四公子和兩位小公子與您一起過中秋,就算去年三公子和晗公子不在,四公子與致公子也是與您一起過的,今年您若是趕在中秋節前出嫁,他們怕是對月空傷感了。”
“那就中秋節後吧!”淩畫找著好日子,“我再陪他們過一個中秋節,以後每年的中秋節,我就要和宴輕一起過了。”
“您大婚,要接晗公子回來吧?”
“要。我就兩個小侄子,要一起給我做送嫁童子。”淩畫臉不紅地說,“我以後也要與宴輕生一個漂亮的小娃娃,不,生兩個,三個也行。”
琉璃麵皮抽了抽,“小姐,您還是先嫁進去,再算計這事兒吧?”
淩畫笑,“想計劃著,這是早晚的事兒。”
她祖父祖母早已不在,父母雙亡,兩個堂兄雖然待她好,但畢竟是男子,她又沒有姐妹活著,淩家一大家子,三年前一場災難,如今就剩下這麼零星幾個嫡係,旁支族親倒是一大堆,但也隻會依附她巴結她怕著她,不會貼心地幫她操持,她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做主。
“您才十六,女子生孩子,還是不要太早,等二年也未嘗不可,我聽老大夫說,女子生孩子,就如一腳邁進了鬼門關,身子骨長開些,有利於生育,減少危險率。”琉璃生怕淩畫太急。
她擺平與宴小侯爺的婚事兒,前後才用了一個多月,若是今年大婚後就開始計劃懷孕,明年生子,那是八百裡加急的快馬速度了。
淩畫“唔”了一聲,“可是好多人在我這個年紀,都當娘了啊。”
“小姐,您沒有那麼急的,真的。”琉璃儘職儘責拉住馬韁繩,“如今您掌管著江南漕運,雖然步入正軌,不像以前那般繁忙操心了,但也還是有許多事情的,等過二年,您卸除了江南漕運的職務,一心一意生孩子,不是更好?”
“況且,您就不想與小侯爺多多培養感情?如今您與小侯爺,還沒多少感情基礎,就是一起喝酒吃烤肉的交情而已,這京城的紈絝圈裡,幾百號人都比你跟小侯爺喝的酒吃的肉次數多。您早早弄一個小團子出來,小侯爺自在慣了,突然讓他一下子兵荒馬亂,亂七八糟起來,他保不準會煩你離家出走了呢?他可不是秦三公子,他若是離家出走,您就算派了望書去,也不一定能讓人把他綁回來。”
“嗯,你說的有理。”淩畫笑,“我也就說說,你這一套套的,比我的計劃還清楚。琉璃,你長進了啊!”
琉璃:“……”
她忽然不想說話了!
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我。
這時,車外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淩姑娘!”
淩畫和琉璃對看了一眼。
琉璃聳聳肩,悄聲說,“小姐,許少尹對您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您弄出這一出來,退婚又聖旨賜婚,一丁點兒的希望也沒給他,許少尹怕是一顆思心碎地摔了八瓣,難過死了。”
淩畫瞪了琉璃一眼。
琉璃指指車外,“您不見嗎?躲著?”
街道上很安靜,淩畫不好裝聽不見,她伸手挑開車簾,探頭向外看去,見車前牽著馬立著個清雋俊逸的年輕男子,笑著打招呼,“許少尹。”
許子舟看著淩畫,這些年礙於她的婚約,他從未表明過心跡,也是一直覺得,她有一天一定會退婚,他等著就是了。但是沒想到,突然出了這麼荒唐的婚約轉讓書之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不過一夜之間,陛下下了聖旨,取消了她與安國公府秦桓婚約,轉眼將她賜婚給了端敬候府宴輕。
這中間,沒有一絲機會,讓他有操作的餘地。
他盯著淩畫的臉,他見過十三歲敲登聞鼓前後的她,那時分外稚嫩,時光匆匆,三年已過,每一年她都有變化,如今她厲害的名聲天下皆知,在三朝元老的朝臣麵前,也能麵不改色,但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容貌而已。
他衝動地叫停她的馬車,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我一直心儀你?就等著你悔婚登門求娶?可惜上天沒給機會?說你是否心甘情願接受了陛下的聖旨賜婚?可是她怎麼回答?說心甘情願,他不太信,說不心甘情願,那可是聖旨賜婚,能反抗嗎?
“許少尹?”淩畫見他一直沉默,佯裝疑惑地喊了他一聲。
許子舟抿唇,既然說什麼都不合適,不如不說,他慢慢抬手,對淩畫拱手,“在下是想對淩姑娘道一聲喜。”
淩畫笑,“多謝許少尹,待大婚之日,我給你下請帖,請務必前去喝喜酒。”
許子舟點頭,“好。”
他頓了頓,試探地問,“不知今年可能喝上淩姑娘的喜酒?”
“能!”淩畫語氣肯定,“宴輕說希望婚事兒儘快一些辦,太後娘娘那裡,想必也是一個意思,我也希望快些。”
許子舟眸光一黯,“宴小侯爺也希望婚事兒儘快辦嗎?他……很喜歡淩姑娘。”
淩畫笑著搖頭,她說虛話,自己都不信,不如說實話,“目前說他喜歡我有些牽強,他希望婚事兒儘快辦是想我過府陪著他喝酒方便些,不過,早晚他會喜歡我的。”
許子舟扯了扯嘴角,聲音低了些,“是麼……”
淩畫心中有點兒抱歉,感情債最沒法還了,她真是從沒招惹許子舟,真不知他什麼時候就惦記上她了,大約那時年少,她一心振興淩家與京兆尹打交道的過往中吧!
她想說些什麼,但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許子舟抬起頭,對淩畫一笑,眼底情緒隱去,“淩姑娘這般聰明,大概知道在下……”
他想說什麼,看著淩畫認真聽的臉,又忽然頓住,作罷,改口道,“在下不怕被麻煩,以後淩姑娘有什麼需要在下相助的地方,隻管如以前一樣,在下今日就是給淩姑娘道喜而已。”
淩畫自然領這份情,許子舟這個人脈,她不可能丟了,笑著點頭,“許少尹放心,陛下交給我江南漕運的差事兒,我還要繼續管兩年,未來兩年內,怕是還有許多要麻煩許少尹的地方,我是不會客氣的。”
她這樣一說,許子舟就放了心,他真怕今日冒然衝上來,淩畫知道他的心思,以後見他繞道走。這份感情,他可以妥善珍藏,也可以不打擾她恭喜祝賀她,但還是不希望與淩畫如陌生人一般互不相識。
許子舟眉眼一鬆,讓開車前,“淩姑娘慢走。”
“許少尹再會!”淩畫笑著落下了簾幕。
馬車緩緩離開,走遠,直到看不見,許子舟依舊立在原地,心底萬分遺憾。
馬車內,淩畫難得的沒了樂嗬的心情,歎了口氣。
琉璃也歎氣,“以前京中人人都覺得若不是小姐您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怕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誰又知道,許少尹為您一直單身呢?要怪就怪許少尹長的雖好,但沒有一手好箭術,宴小侯爺有一張好看的臉不說,又有一手好箭術。”
淩畫被逗笑了,“是這麼回事兒嗎?”
“不是嗎?”
“不是。”淩畫搖頭,“即便他有一張好看的臉,也有一手好箭術,我也不見得喜歡上他,認識的早不管用。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一見鐘情?隻不過恰好是那個人罷了。”
她開竅就在見到了宴輕的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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