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自然不能讓太後久等,收拾妥當,早早地進了宮。
太後近年喜歡清靜,移居長寧宮安養,不怎麼過問後宮諸事,下令妃嬪們無事兒也不要去打擾她,所以,長寧宮常年很是清靜,除了皇子公主們隔三差五去請個安外,沒什麼人走動。
淩畫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來到長寧宮門口,見孫嬤嬤早已等候。
孫嬤嬤見了她,笑著說,“太後知道淩姑娘重規矩,必不會讓太後久等,定會早早來,所以,今日早早就起了,正在裡麵等著姑娘。”
淩畫露出淺笑,“太後近來身體可還康健?”
“太後身子骨很好,勞姑娘掛念了。”孫嬤嬤客氣地迎著淩畫往裡走。
進了長寧宮正殿,太後果然已在端坐,淩畫規規矩矩見禮,身子還沒小幅度屈下,太後連忙笑著招手,“不必見禮了,快上前來,讓哀家好好瞧瞧你,怎麼看著愈發的水靈了?”
淩畫還是全了禮,笑著走上前,順著太後的手,坐在了她身邊。
太後仔細地看了看她,不住地點頭,“哀家沒瞧錯,就是又水靈了,比那高掛枝頭的花枝看著還要賽三分。”
淩畫莞爾,“太後娘娘,您就彆誇臣了,就算臣臉皮厚,也會不好意思的。”
太後哈哈大笑。
開了這個話頭,二人聊的很是愉快。
太後喜歡聽外麵的見聞,淩畫又不是真正的閨閣小姐,這一年幾乎都在外走動,所以,挑揀著說給太後聽,太後聽的很是有滋有味。
孫嬤嬤在一旁親自端茶倒水的伺候著,心想著這滿京城的閨秀,也就淩家小姐能逗的太後如此開懷,她的所見所聞,言行舉止,善於拿捏人心,真不是旁人能學的來的。
大半個時辰後,淩畫覺得差不多了,適時地打住話頭,等著太後開口。
太後歎道,“哀家知道,自從陛下硬把江南漕運偌大的攤子推給你,你身上的擔子極大,上要讓朝臣們閉嘴,下要讓江南漕運順暢運轉,極不容易。你在哀家麵前,也是專撿樂嗬的事兒說,那些難辦的事兒,辛苦的差事兒,一件不提。”
淩畫笑,“若非陛下器重,也沒有今日的我與淩家,臣不覺得辛苦。”
太後笑著拍拍她的手,“你能支撐起淩家,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當初陛下一意孤行不聽朝臣勸阻將江南漕運交給你,也沒料到你能做的這麼好。當然,因為你做的好,陛下也落了個獨具慧眼破格用人的好名聲,在朝臣們麵前,腰板也挺的直。”
淩畫神色溫婉,“生當報父母君恩,我父母已不在,自當竭儘所能報君恩。”
“好孩子。你年紀輕輕,便如此好心性,就連哀家都敬佩。”太後感慨,“你那兩個小侄子,可都還好?”
“都很好,勞您掛念,淩晗已被我三哥送去了麓山書院,淩致還年幼,四堂兄對他的教養也甚是儘心。”
太後點點頭,“你那兩個堂兄,也該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吧?”
“是到了。”
“也難為了他們,未成家,先養子,對侄子如此上心養著,可見都是個好的。”太後道,“你問問他們,可有相中的姑娘,若是有相中的,哀家給他們賜婚。”
能得太後賜婚,那自然是天大的福氣,旁人求都求不來。
淩畫知道,這是太後變相的給她好處,讓她對宴輕手下留情。
淩畫從善如流地道謝,“臣先謝過太後娘娘,回去之後便問問三哥與四哥,若是他們有心儀的女子,臣一定會告知太後,請太後降福。”
太後見她答應,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笑著明說,“哀家聽說昨日宴輕從你那八方賭坊贏走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淩畫點頭,“是有此事,宴小侯爺押的暗注極準,將我家賭坊的庫銀都給清空了,才兜住了底,今日八方賭坊因沒有運轉的銀子,都關門了。”
太後咳嗽一聲,“那臭東西不務正業,著實讓哀家頭疼。你就不該痛快地把現銀都給他,這往後,他豈不是更得意的胡作非為了?你的賭坊是你娘的陪嫁吧?這都關門了,以後……”
淩畫接過話,“隻是沒了周轉的現銀而已,得從彆的產業調用現銀,關門十日八日,倒也無甚影響,頂多今年白乾一年,讓臣的賭坊賴了陛下的稅收罷了。”
太後笑起來,“你呀,你每年除了江南漕運的稅收外,自己的產業的稅收也悉數上繳國庫,也難怪陛下時常感慨,你才是咱們後梁的錢袋子。”
淩畫也笑逐顏開,“臣沒彆的愛好,確實愛錢,陛下是伯樂識千裡馬,讓臣的缺點變成了優點,發揮出了最大的作用。”
“宴輕那裡,哀家改日將他叫進宮來,讓他收斂著些。”太後道,“端敬候府就他一個人了,哀家對他也是多有縱容,這次多虧了你包涵,哀家以後定不準他再去你的賭坊禍害了。”
淩畫抿著嘴笑,“臣對宴小侯爺也是著實羨慕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隨心所欲,不受拘束,是臣羨慕不來的。您不必對他多苛責,宴小侯爺以後若是還喜歡到八方賭坊下暗注,臣的賭坊,陪著他玩也沒多大乾係。”
太後心下一驚,麵上也難得的露出了幾分驚訝,“你竟然覺得他……”
淩畫笑,“不瞞您,臣小時候被母親教導的嚴格,最向往的是沒人管著的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日子。”
太後想起淩家夫人出身商賈,活著的時候的確對女兒教導嚴格,常人難及,她見淩畫似乎真心真意覺得宴輕做紈絝沒什麼不好,很是羨慕宴輕的模樣,一時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