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無雙是聽到“白癡”那句話過來打趣的,本來也沒有打算多做停留,立即一溜煙的跑回去繼續蹂躪何悅了。
沈家瑤見有人插了進來,原本想說的話不方便說,便想要離開了。但是她轉念一想,又擔心林佩雯會對龐勁東做出什麼親昵的舉動,於是決定留下來觀察。
林佩雯則覺得自己來了之後,沈家瑤應該會知趣的離開,沒有想到仍固執的留下。
林佩雯眼珠一轉來了主意,伸出柔荑在龐勁東的腹部輕輕拍了兩下,輕聲細語的說:“你這裡臟了!”
林佩雯今天穿著一條低腰緊身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白色露臍小吊帶,下麵露出平坦的腹部和上麵的傷疤。
按說出來郊遊,就算不是素麵朝天,至少應該化些淡點的妝,但是林佩雯偏偏濃妝豔抹,深深的眼影配合咖啡色的唇彩,讓沈家瑤一看就感到討厭。
沈家瑤白了一眼林佩雯,柔聲問龐勁東:“對了!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啊?”龐勁東怔了一下,才回答道:“忘了!”
龐勁東不是故作糊塗,而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原因則在於原本就對剛才的場麵感到緊張,接著又被林佩雯和龐無雙先後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沈家瑤氣惱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決定把矛頭重新對準林佩雯。
但是林佩雯眼尖注意到沈家瑤手指上的柳條指環,於是決定主動發難了:“哎呦,沈姐姐,你的這個戒指在哪買的,很漂亮啊!”
沈家瑤高高揚起臉:“謝謝!”
“是阿瑪尼的限量版嗎?”
“這個……”沈家瑤本來想很驕傲的告訴林佩雯,這個戒指是龐勁東贈送給自己的。林佩雯不等她把話說出來,打趣道:“對不起,我好像看錯了哎,這個明明隻是拿樹條編的,像你這麼有錢的人,日子過得很儉省啊!”
“我……”
這一次沈家瑤仍然沒有把話完全說出來,林佩雯就有搶先發言了:“我那裡有很多首飾的,如果沈姐姐有興趣,可以到我那裡挑些!”
“用不著!”沈家瑤總算找到機會反擊,斷然拒絕了林佩雯的假好心:“我的首飾有的是,隻是不願意拿出來炫耀而已!”
“那就放在家裡睡大覺?既然這樣你還買來乾什麼?”林佩雯本來一臉鄭重,突然間莞爾一笑:“難道指望首飾還能下崽?”
沈家瑤漲紅了臉,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粗俗!”
“哎喲!這有什麼粗俗的啊!”林佩雯的右嘴角往上一翹,左嘴角卻仍保持不動,顯出了一副標準的流氓相:“沈大小姐標準的上流社會,大概是書讀得太多了吧,忘了這是人之常情!”
“什麼人之常情?”
“下崽啊!”林佩雯那種不對稱的微笑開始向誇張化發展,近乎是挑釁似的對沈家瑤說:“你家的首飾能不能下崽呢,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沈大小姐將來肯定是要下的,隻是那崽他爹是誰可就不知道了!”
沈家瑤當即反擊:“你難道不下?”
“當然也是要下的,不過幸好呢,知道他爹是誰呢……”林佩雯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龐勁東,表情也隨之變得深情無限,不知道的人看了都會以為龐勁東就是她未來孩子的爸爸。
龐勁東沒有注意到了林佩雯的眼神,隻是連連擺手勸道:“一人少說一句吧!”
沈家瑤注意到林佩雯的眼神了,立時間無名火起,卻又不好公開發作,因為林佩雯並沒有明確表示與龐勁東有曖昧關係,而且沈家瑤畢竟不是龐勁東的女朋友,沒有資格在這一問題上發表意見。
於是沈家瑤隻得將話題轉回到剛才:“你下不下和我都沒關係,隻是我父親經常教導,做人要低調一些,不要把什麼東西都拿出來炫耀!”
林佩雯重重的哼了一聲:“是嗎!”
儘管沈昊是大陸首富,林佩雯卻仍明顯流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神態,因為她的確有這種資格。
林佩雯父親在世的時候,在南洋就已經是小有名氣的企業家,來到國內之後更是發展的風生水起。
而且老人家在南洋還有很多頗具影響的親戚故舊,雖然林佩雯曾和這些人一度中斷了往來,但是在海外星龍幫因為受挑唆而派人到國內暗殺林佩雯之後,雙方之間的聯係重又恢複起來,而且變得很緊密。
這也就是說,林佩雯儘管在資產總額上不是沈家瑤的對手,但是在綜合實力方麵還是要略勝一籌的,至少統領了b市**這一條就不是沈家瑤所能匹敵的,因為沈昊從不涉黑。
兩個女孩互不喜歡,誰也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像是鬥雞一樣的互相看著。
沈家瑤再次發難:“父親還經常教導我,女孩子應該優雅嫻熟一些,舉動萬萬不能粗俗鄙陋!而且漂亮的女孩子會有一種自然美,根本不需要去濃妝豔抹,這樣容易會被人誤會從事不良職業!尤其是把眼睛畫的那麼大,就算看起來不像熊貓,也像個腦殘!”頓了頓,沈家瑤似笑非笑的說:“林老大,我可不是在說您哦!”
林佩雯喜歡化濃妝,尤其喜歡將眼圈畫的大大的,從龐勁東認識她那天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從來沒有人敢在這方麵有過些許的指責。
所以沈家瑤的這番話卻無意於指桑罵槐,後麵跟上來的一句更是欲蓋彌彰,就算林佩雯想要裝作與自己無關也是不可能了。
林佩雯把銀牙咬得咯咯直響,恨恨不已的說了一句:“鄉下種地的中老年婦女倒是從來不化妝!”
龐勁東眼見雙方要吵起來,急忙出來打圓場:“化妝漂亮,不化妝也漂亮;戴首飾漂亮,不戴首飾也漂亮……大家各有千秋嗎!”
兩個女孩好像都沒聽到龐勁東的話,沈家瑤反擊道:“農民又怎麼了?憑借自己雙手勞動的人,同樣都值得尊重!”
沈家瑤從來都堅信職業有三六九等之分,所以說出這句話多少有些違心,隻是此時把自己放到一個高高的立場上,有助於打擊林佩雯的氣焰。
“我沒說農民有什麼啊!”林佩雯撇了撇嘴,傲慢的態度多少有些收斂了。
沈家瑤繼續反擊:“沒有農民你靠什麼吃飯?農民是一個非常高尚的職業,所以你們不要看不起他們!”
林佩雯突然狡獪的一笑:“既然這樣,您怎麼不去當農民啊?”
“我……”
“有些人啊,做事就是這樣,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實際呢……”林佩雯說到這裡就打住了,非常不屑的重重哼了一聲。
“我……”沈家瑤憋了半天,最後說了句:“我樂意!”
“既然你樂意,就彆來教訓彆人!”
幾十年前曾有一位叫時傳祥的人,帶動了全社會各個行業的人爭先恐後去掏糞,林佩雯歲數小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否則肯定會讓沈家瑤也去效仿的。
時傳祥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在一個被很多人看來卑賤的崗位上乾出了高尚的事跡,與他類似的還有另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老人白芳禮。
儘管他們甚至沒有受過最起碼的教育,但是思想境界和情操是那些身處廟堂之上的鄙陋肉食者,或者那些躲在象牙塔裡麵胡說報道的所謂學者,努力八輩子都達不到的。
如果一個社會能夠以最溫暖的心態麵對弱勢群體,並意識到任何一個行業的人都有著不可剝奪的榮譽,而任何一個行業的人也都懂得如何去奉獻和服務於這個社會,那麼這個社會就有著無限美好的明天。
可惜今天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當年的那位全國勞模,林佩雯和沈家瑤這一代人能夠馬上想起的勞模,是靠唱黃色二人轉出名的小沈陽,以及諸如此類的下流坯。
沈家瑤想了想,發覺自己好像沒有教訓彆人,反倒是在被林佩雯教訓。
沈家瑤實在拙於打口水仗,氣得跺了跺腳,對龐勁東說:“以後少和這種人來往!”
林佩雯親熱的摟住了龐勁東的肩膀,笑嘻嘻的說:“和什麼人來往,完全是龐勁東的權利,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意見!”
“啊……我……”龐勁東挖空心思想要解決眼前的問題,眼珠轉了轉後突然計上心來,指著遠處的天空說:“看!天外飛仙!”
兩個女孩都沒有上當,而是繼續惡狠狠的對視著,好像隨時都可能掐到一起。
沈家瑤看著林佩雯,突然想到了自認為很好的詰難之詞:“無論從事什麼行業,至少比黑社會要強!”
林佩雯聽到這句話,臉色登時綠了:“哼……”
“順便問一下,你最近收多少了保護費,賣了多少毒品,放了多少高利貸?”沈家瑤說到這裡,嘖嘖著搖了搖頭:“不過把話說回來,我也挺羨慕你們的,因為黑社會來錢太容易了!不像我們這些做正經生意的,拚死拚活才能談成一個項目,在當前這種低迷的經濟景氣之下,還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沈家瑤這番話說的有對的地方,但也有不對的地方,對的地方是星龍幫的確從事這些違法生意,不對的則是星龍幫如今開始全力漂白了。
龐勁東那次說的話對林佩雯觸動很大,林佩雯其後便開始全力收縮違法生意,擯棄了一些民憤太大的,對保留下來的那些也采取了比較溫和的操作方法。
現在的星龍幫雖然是整個華北地區第一大幫派,甚至因為控製著首都**所以在全國範圍內也是首屈一指的,但隻是利用黑社會的勢力為合法生意服務,所以絕對不是第一大犯罪集團。
如果真的論起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都要比星龍幫更加罪惡昭彰。
事實上,正是這種漂白才讓星龍幫躲過了近期的掃黑風暴,一直暗中關注星龍幫發展的金嘯,也決定給這個幫派一個改惡從善的機會。
不過這些事情,林佩雯沒有辦法對沈家瑤解釋,所以隻是又重重的哼了一聲,便轉頭離去了。
就在林佩雯轉身的同時,沈家瑤不願意繼續廢話,也哼了一聲後轉身離開了。
兩個女孩子雖然都想留在龐勁東身邊,但是又都以為對方不會走,結果誰也沒有留下來,於是剛才還焦頭爛額的龐勁東轉眼變成了一個人。
龐勁東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慶幸不需要再想辦法調解兩個女孩子的矛盾了。
其實焦頭爛額的人不止龐勁東一個,還有廖承豪與何悅,隻不過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不一樣。
一直坐在遠處山丘上,將所有這些事收納到眼底的金頭虎,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判:“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賤!”
被龐勁東趕走的龐無雙回去找到了何悅,伸手拎著何悅的一隻耳朵教訓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無論我做什麼事情你都要幫我,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聽呢?”
龐無雙剛才去見龐勁東的時候,何悅就跟在後麵,但隻是遠遠的站著,既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於是龐無雙感到不滿了。
“那個……”何悅痛的呲牙咧嘴,急忙解釋道:“那是你們的家事,我怎麼可以參與進去啊?”
“嘿!你還敢頂嘴!”龐無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指責道:“你不是一直想當我男朋友嗎,怎麼這個時候開始拿自己當外人了?”
“啊?”儘管何悅的行為在金頭虎看來已經是賤的無以複加,但是何悅自己卻沒有感覺,聽到這句話之後急忙問:“這麼說你答應我了?”
龐無雙聽到這個問題,發覺自己無意之中流露出了內心的情感,小臉蛋前所未有的漲紅了起來。
慣於欺負彆人的龐無雙在羞赧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何悅看著,暫時忘記了耳朵的疼痛,笑嘻嘻的又問了一遍:“你答應了?”
“嗯……”龐無雙的臉更紅了,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鬆了下來,愣怔了許久才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你管得著嗎?”